第43章 完整無缺
秦念芯快步離開了洗手間，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從太陽穴開始蔓延的疼痛也越來越明顯。許文夢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覺得匪夷所思，可此刻卻一直在她的腦海裏盤旋。
靳慕寒對她的溫柔愛戀，靳慕寒對許文夢毫不掩飾的縱容，一幕幕像幻燈片在她眼前閃過。秦念芯推開一間休息室的門，眼睛裏已經出現了重影，她快要支撐不住了。
秦念芯哆哆嗦嗦從手包裏摸出了她的藥，這是上一次醫生專門為她配的藥，能在關鍵時候控製她的頭痛，隻是這個藥對身體有明顯的後遺症，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拿出來。
她嚐試了好久，才勉強看清自己根本沒有把瓶蓋旋開。
突然，有一個人從後麵將她整個人圈住，他修長的手臂伸到前麵，輕輕拿過了她手中的藥瓶。
秦念芯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幾顆？”
秦念芯努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兩，兩顆。”
男人利落地倒出兩顆藥片，幫她喂進嘴裏，還及時將一杯水送了過來。秦念芯就著他的手吃了藥，她緩緩闔上眼睛，等待藥片開始發揮作用。
一陣天旋地轉，男人輕輕巧巧把她抱了起來，放到了柔軟的沙發上。秦念芯還保持著屈膝的姿勢，側躺在沙發上像待在繈褓裏的嬰兒。
靳慕寒坐在她的身邊，將她的頭輕輕放置在大腿上，拿出手帕擦拭她滿頭的細汗，然後動作嫻熟地為她按摩腦袋兩側的穴位，這一切動作流暢而自然，像是反複排練了很多遍。
秦念芯享受著男人細致的服務，在他的按摩中昏昏欲睡。林允之朋友給她開的藥很管用，大概隻過了五分鍾不到的時間，剛剛還侵蝕她所有意誌的頭痛感已漸漸消退，她的神誌也慢慢開始清晰。
“我……”
“我……”
靳慕寒頓了頓：“你先說。”
秦念芯無奈地笑了笑，無論他們在生活上如何契合，但是一開口講話總是莫名的疏遠：“我想說，謝謝你，你又一次救了我。”
靳慕寒淡淡地道：“你不用和我道謝，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我剛剛想說的是，我沒有派人跟著你，你不喜歡，我把保護你的人都撤了，剛剛恰巧路過這間休息室，看到你頭痛症發作。”
秦念芯想到剛剛自己頭痛症發作的窘迫模樣，跪坐在地上，四肢癱軟，她的臉頰不由開始燒了起來，這太尷尬了。
“其實我並不是介意你派人保護我，我介意的是，你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我。”靳慕寒總是這個樣子，他習慣獨，裁，習慣自作主張，他從來不願意和別人袒，露自己的心扉，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靳慕寒愣了一下，認真道：“是我的疏忽，不會有下次了。”
秦念芯看著靳慕寒的漆黑的眸子，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的問題：“剛剛你和許文夢……”
靳慕寒眼光微閃，看來許文夢的話說得不錯，她果然開始吃醋，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由上揚：“文夢小孩子脾氣，總把我當成是親哥哥。如果你不喜歡，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秦念芯看著他嘴角的笑容，眼中期待的光芒一點點暗了下去，她原本以為他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和堅決的態度，沒想到卻等來他漫不經心的敷衍。
秦念芯撐著身子，從靳慕寒腿上爬了起來，她笑著對靳慕寒說：“她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們最好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吧。她這樣粘著你愛慕你，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別的感情。”
她強笑著說完這番話，她用盡這二十多年來全部的涵養，才能把這樣的話說得彬彬有禮。
靳慕寒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秦念芯：“念芯，你想太多了吧？我們上次在媒體麵前說得清清楚楚，現在網上還能搜到報道的視頻。我知道文夢比較任性，但你也不能這樣惡意的揣測她。”
秦念芯從沙發上站起來，狠狠道：“到底是我惡意揣測她，還是她抱有別的心思？”
秦念芯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她直直注視著靳慕寒的眼睛：“還是說，你心底裏也對她存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念頭？”
靳慕寒的雙眸也倏然變冷，他緊緊握著手中的玻璃杯：“念芯，你不要這樣。你可以質疑我對你這麽多年的感情，但不要把無辜的人也牽扯進來。這畢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秦念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她現在的形象就像是惡俗裏的炮灰惡毒女配，原來她以為是許文夢在他們之間橫插一腳，而現在，那個不被人待見的明明是她。
她說的話靳慕寒不相信，靳慕寒的解釋也無法讓她放下芥蒂，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靳慕寒沉默了片刻，抬頭說道：“念芯，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男人的近似乞求的聲音讓她心中一陣酸楚，她一向追求完美，想把一切搞得清清楚楚，可靳慕寒卻顯然不願深究，甚至不想再提這件事。
“慕寒，我們好好談談吧。不要再爭吵，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
靳慕寒似乎有些訝異她態度的軟化，但也來不及多想，立刻點頭道：“好。”
勞斯萊斯幻影疾馳在公路上，流暢完美的車身在黑夜中留下一道炫目的光。
城市的喧囂慢慢遠離，秦念芯看著後視鏡裏越來越遠的光亮，無奈地道：“隻是找個地方談一談，有必要出城嗎？”
靳慕寒輕輕“嗯”了一聲，雖然厲蔚然做什麽事都不靠譜，但在討好女人的方麵經驗還是十分豐富。靳慕寒麵上一片冷靜肅然，心裏卻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準備的驚喜能不能打動秦念芯。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他們來到了海邊。靳慕寒的車穩穩停在了岸邊，秦念芯走下車，看著黑沉沉海麵上的豪華郵輪，疑惑道：“有晚宴要參加嗎？”
靳慕寒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說：“你進去就知道了。海風有些冷，小心著涼。”說完，牽著她的手一起向停靠在岸邊的郵輪走去。
這艘郵輪規格不大，但勝在精致豪華，她們走過空蕩蕩的宴會廳，靳慕寒帶她來到二樓的餐廳，這裏是典型的意大利風格，地上鋪著細羊絨的地毯，四周燭光搖曳，格調十分優雅舒適。
靳慕寒把她按進了皮質飛翼扶手沙發裏，自己坐到了她的對麵，他打了個響指，餐廳中頓時流淌起一陣鋼琴聲，服務生推著餐車向他們走來。
秦念芯抽抽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靳慕寒說：“你這是在搞哪一出？”
靳慕寒安靜地看著她：“是晚宴，我們兩個人的晚宴。”
“所以，你包下了整條郵輪？”
麵對秦念芯無可奈何的疑問，靳慕寒聳聳肩道：“我不喜歡被人打擾。”
服務生為他們端上菜品後，就推著推車消失了，整個餐廳又隻剩他們兩個人，隻有一陣陣從遠處傳來的柔和的鋼琴聲。
靳慕寒一邊閑閑地整理袖口，一邊說：“你想和我談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在這樣夢幻的氛圍中，無論說什麽都是煞風景吧？秦念芯按了按額角：“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帶我來這裏？”
靳慕寒不自然地咳了咳：“我是覺得這裏的西餐還不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約過會了，念芯，你喜歡這裏嗎？”他黑漆漆的眸子溫柔地注視著秦念芯，讓她的目光無處躲藏。
秦念芯移開目光，生硬地道：“我們隻是找個地方來談話，而不是浪漫約會。我想你可能搞錯了。”她隻是想盡快把纏繞在她心頭的結解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粘粘糊糊，剪不斷理還亂。
“為什麽你對著別人都可以說說笑笑，和我在一起吃頓飯都要板著麵孔？”秦念芯冰冷的樣子刺傷了靳慕寒的眼睛，“難道你對我就這樣厭煩嗎？”
秦念芯看著靳慕寒受傷的樣子，無法理解地說：“請你不要過度解讀我說的話。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嚴肅地談一談，究竟是什麽橫亙在我們之間……”
“我不想談我們以外的人或事。”靳慕寒淡淡開口阻止秦念芯繼續說下去。
秦念芯被他噎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緊緊揪住身下的皮質沙發，隻要她提到或者快要談到許文夢的事情，靳慕寒就會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究竟是因為不忍心還是因為心虛？
她抬起頭，清澈的雙眼看著靳慕寒：“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是我們之間最大的矛盾所在，我沒有辦法將他們忽略。”
靳慕寒：“念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鑽牛角尖……我們重新在一起不容易，我不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因為別人的事而爭吵。”
他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秦念芯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細膩的臉頰：“答應我，不要在意除我之外所有的一切，回到我身邊，好嗎？”
他的眼睛像兩汪深潭，裏麵有燈影閃爍，秦念芯在一瞬間以為自己要被他蠱惑，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
“靳慕寒，我要的是完整無缺的愛。”
靳慕寒沒有回答她，俯身覆上了，她的唇。
在他冷冽清新的氣息中，秦念芯絕望地閉上眼睛，他終究不願意給出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