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心、假意
等到靳慕寒開車送秦念芯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秦念芯窩在副駕駛座上,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真是想不到,堂堂靳氏集團的總裁如此荒堂無道,一整天的時間把她困在辦公室裏,不知疲倦地索取。要不是秘書內線電話打來有要是亟待處理,秦念芯真懷疑自己會暈倒在辦公室。離開時候,秦念芯都不敢抬頭看秘書小姐的關切的表情,這都怪他!秦念芯恨恨地瞪了一眼駕駛座上的男人。
靳慕寒滿臉神清氣爽,麵對旁邊飛來的眼刀沒有絲毫愧疚和不安。他的表情還是一貫的淡然和冷清,如果不是嘴角輕輕揚起的弧度,很難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車子穩穩停到了秦家大宅的門外,靳慕寒看著秦念芯,眼神中是難得的溫柔:“明天上午我來接你。”
秦念芯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不喜歡現在的局麵,這樣讓她感覺他們如同愛人一般。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他們隻是協議夥伴,甚至未來的某一天可能會變成敵人。她不能給他希望,更不能讓自己有機會心軟。
“不用了,”秦念芯鎮定地答道:“明天允之會來接我。”
“你說什麽?”靳慕寒難以置信地轉頭看秦念芯,眼底仿佛醞釀著熊熊火焰。他的表情好像在警告秦念芯,接下來他若是再聽到任何他不想聽到的字眼,事情將無法收場。
秦念芯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慵懶模樣:“剛剛沒有拒絕你是因為我很有契約精神,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陪你繼續上演郎情妾意的勞什子遊戲吧。”說完,她還嘲弄地輕輕笑了笑。
那輕笑聲仿佛重錘砸在靳慕寒心上,他感覺幾乎難以維持冰山般的表情。這個女人太了解他,她很明白他的軟肋在什麽地方,也很清楚要怎樣做能讓他的心更痛。
男人僵在駕駛座上沒有說話,秦念芯推開車門下了車,禮貌地向他道謝:“謝謝靳總送我回來,今天的相處很愉快。”她裝作沒有看到靳慕寒受傷的表情,自顧自地下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家門。她不斷地告誡自己,她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嬌弱天真的小女孩了,這種抱抱、親親、舉高高的哄女孩手段又怎麽會輕易贏得她的歡心?
秦念芯冷笑一聲,眼前卻掠過一絲哀傷。她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又怎麽能分辨靳慕寒是真心還是假意。
秦念芯回到秦家大宅的時候,丁譽還沒有回來,白翠萍大概是去搓麻將也不在家。李叔悄聲告訴秦念芯,丁嚴在書房。
秦念芯疲憊地站在一樓客廳,看向二樓書房的位置怔怔地發著呆。自從回國後,她每天都過得很累,和靳慕寒針鋒相對,和丁嚴和白翠萍虛與委蛇,這一切都讓她身心俱疲。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顧放下一切、可是,她的仇怎麽辦,她被奪去的一切又怎麽辦。
李叔在一旁心疼地看著她,這個孩子肩上承擔了太多的東西,她真的過得很辛苦。
這時,二樓書房的門開了,丁嚴看起來是要出門的樣子,匆匆拎著一個文件包走了出來。秦念芯注意到他十分謹慎地用一個小型遙控器鎖了門,當下心中明白丁嚴的書房應該有紅外監控,一旦他要離開大宅,書房就會落鎖。如果強行闖入,係統將會自動發出警報。
丁嚴心中有事,走下樓梯後才看到秦念芯正和李叔在客廳愉快地談論著多肉植物的種植。他有些不滿地瞪了眼李叔,卻也沒說什麽,匆匆出門了。
秦念芯聽到他離開的聲音,也停止了和李叔的討論,開始若有所思起來。也就是說,想要進入書房就必須要在丁嚴在家的時候。否則,她一旦試圖開啟書房門鎖,丁嚴就會知曉。隻要失敗一次,再想找到鑰匙,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明白這個道理後的秦念芯驟然輕鬆起來,之後的幾天她都過得輕鬆愜意。她再也不用在丁嚴不在家時伺機潛入書房,也不用偷偷摸摸半夜三更去書房找東西。她隻需要等一個機會。反正她有的是時間,總會等到合適的時機。
很快,機會來了。
周末的午後,秦念芯百無聊賴地在一樓陽台侍弄著李叔養的花花草草。白翠萍和丁嚴吃過午飯後就去拜訪秦氏的合作夥伴張太太,據說還會留在那裏參加晚宴。丁嚴則把自己關在書房繼續去批閱文件。對於有關於生意的事情,他總是很勤勉。
秦念芯在丁家一向如同隱形人一般,吃飯時找不到人影也是常有的事,大部分時候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仿佛根本不屑承認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實。所以丁嚴和白翠萍有時甚至會忘記家裏還有她這個“大麻煩”。
秦念芯正蹲著給陽台上的一盆蘭花修剪枝葉,突然看見大宅後花園裏,丁嚴正穿著長靴舉著水管親自洗車。
大概文件處理完,出來放鬆吧。聽李叔說,丁嚴視這輛賓利如掌上明珠,時常自己洗車,就算是讓下人來洗,他也要站在一邊監督。秦念芯緩緩勾起了嘴角,機會來了。
她貓著腰退出陽台,然後踏著輕盈的步伐走上樓梯,像一隻貓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秦念芯來到書房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手覆上門把手……
很好,門沒有鎖!秦念芯有些激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的陳設相較幾年前她離開時沒有太大改變,大體布局與母親在世時無異。秦念芯看著熟悉的書桌和擺設,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心裏默默想著:我一定要找到鑰匙,找到母親留給我的東西。
她仔細翻找了書桌的每一個抽屜,把書櫃的每一個夾層都細細查看,都沒有找到鑰匙。會在哪裏呢?秦念芯有些著急,丁嚴馬上就會回來,她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到鑰匙離開這裏。如果這次找不到鑰匙,想要再等到一個進書房的機會可就不容易了。
秦念芯撫著額角,輕輕揉按著太陽穴,努力回憶著可能藏有鑰匙的地方。這時,她突然看見書櫃角落裏擺著的兔子存錢罐。那是她小學陶藝課的第一個作品,一個很醜的兔子,她喜滋滋地把這個存錢罐送給了母親。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存錢罐還在……
她的眼淚緩緩滴落下來,伸手抱起了那隻醜醜的兔子,對母親的思念如抑製不住的潮水湧了上來。她一邊輕輕哭泣一邊撫摸著兔子存錢罐粗糙的外殼。還記得她因為第一次做手工,很不熟練,兔子尾巴的部分不僅沒有凸出來,反而凹陷下去。被母親點著鼻子取笑後,她靈機一動拔了一撮兔毛圍巾上的毛粘在凹陷的地方,還高興地舉著兔子給母親看。
秦念芯摸著兔子的尾巴,一時間五味雜陳。這麽多年過去,母親不在了,兔毛圍巾不在了,著一撮毛卻永遠留在這裏了。
“咦……這裏……”秦念芯眨了眨眼睛,重新摸了摸尾巴的部分。有什麽地方不一樣!秦念芯把眼淚擦了擦,開始仔細觀察兔子存錢罐的尾巴。
剝開那撮毛,有人在存錢罐凹陷的地方鑿了一個長方形的小洞!然後填了一個東西進去,正好堵住了這個洞。秦念芯感覺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她用指甲捏住那個方形的物體,緩緩把它抽出來。居然,居然真的是一把鑰匙!
秦念芯不可置信地拿著鑰匙,真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找到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房門口傳來丁譽和白翠萍交談的聲音。她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隻迅速把鑰匙插進了頭發裏麵。她今天在家,頭發隨意地盤了起來用一字簪子固定。
“爸爸!告訴你一個好……”丁譽一臉開心地打開書房房門,與蹲在地上手抱著一隻醜兔子的秦念芯麵麵相覷。
丁譽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一旁的白翠萍看到秦念芯在書房,發出尖銳的質問聲:“你是怎麽進來的?!你為什麽在這裏!你想得到什麽?快來人啊……”
秦念芯眼睛還是紅紅的,臉上掛著淚痕,一臉懵懂地蹲在原地,看上去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丁譽神情複雜,秦念芯果然如同白翠萍說的那樣偷偷潛進書房。可是為何,她看起來有很多苦衷,她並不像是白翠萍口中那樣狠毒的女人啊。
“發生了什麽事。”丁嚴聽了大宅內的動靜,匆匆趕來。當他看到秦念芯抱著那隻存錢罐蹲在書房裏,表情有些微妙,那隻存錢罐是秦念芯小時候送給秦芸的禮物,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白翠萍焦急地推了推丁嚴的手臂,道:“你倒是說話呀!她這樣偷偷闖進書房,可不能輕饒了她!這個家容不下這個死丫頭了!”
丁嚴清了清嗓子,出聲問道:“你偷偷跑進書房做什麽?”
秦念芯此時已經站了起來,懷抱著存錢罐垂著頭不吭聲。
“死丫頭,你是不是還想著奪回秦氏的家產!你潛入書房做什麽,是不是想竊取商業機密害我們一家人破產?”白翠萍不依不饒地厲聲質問,“丁譽你看到了吧,你的好姐姐就是這樣對你的。媽媽沒有騙你,她回秦家大宅就是為了讓我們家上上下下雞犬不寧!”說到激動之處,白翠萍恨不得撲上前去撕扯秦念芯的臉蛋。
“媽!你別這樣……”丁譽頭痛不已,忙伸手攔住白翠萍,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發展到這個地步。秦念芯隻是偷偷進了書房,可是她根本來不及幹什麽呀!
正當書房內一片混亂的時候,下人來通報說,靳慕寒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