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國的人個個兒都是酒量大如牛的人,風無淩平時酒量也不錯,可遇見他們,才知道自己這是小巫見大巫。
酒過三巡之後,風無淩已經醉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客人也吃飽喝足,漸漸散去。
大王走到他的身邊,晃了晃他的身體,道:“無憾,無憾?”
“唔……我還能喝……還能喝……”
大王無奈地笑了笑,背起他就朝洞房走去。
洞房裏,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韓韓靜已經抱著一隻鵝腿在啃了,見到父皇背著風無淩走進來,不滿道:“他怎麽喝的這麽醉啊。”
“給你,寶貝女兒,好好照顧我的女婿。”
韓韓靜連忙接過風無淩,他滿身的酒氣讓她皺起了眉頭:“知道了,父皇你出去吧。”
大王識趣地離開,並關上房門。
韓韓靜將風無淩拖到床上,又脫去他的靴子,佯怒道:“今天是我們大婚的日子誒,你怎麽能睡得這麽熟?”
仿佛是聽見了韓韓靜的話,風無淩夢囈了一聲,伸手將她拉了下來,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就狂熱地吻住她的唇。
韓韓靜唔了一聲,雙手就抱住他的肩膀,同樣熱情地回應著她的吻。
雖然身體已經累得疲憊不堪,但風無淩的腦子卻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吻的不是木蘭輕,愛的也不是韓韓靜。
但他還能怎樣?自己的羽翼被風無揚剪得幹幹淨淨,像一隻已經習慣了飛翔的候鳥突然被剪去翅膀,他這樣急功近利的人,隻能尋求最簡單的辦法——既然老天爺給了他這樣的路。
吻得越是賣力,心就越是疼痛,被無形的大手扭曲,被丟進絞布機裏,被放在鍘刀下,被輕視,被嘲笑,被撕扯。
好像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一開始就該知道風無揚不是故意傷害他的母後,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風無揚曾多疼他,從一開始就該知道循規蹈矩不該有任何造反之心。
一步錯,步步錯,錯得離譜,無法回頭,剩下滿心的悔恨和這個可憐的女人,就這樣吻到天荒地老吧,就這樣墜入無底的地獄也罷。
大雍國。
湘公主被封為長公主,勢力更為強大。
雖然曾因為廣招美人的事情與風無揚爭吵不休,但也因為木蘭輕被打入冷宮的事情告了一段落,但沒過一個月,大臣們又開始聯名上書起來。
風無揚坐在龍椅之上,冷笑著看著那本聯名上書的折子:“原來大臣們操心的事情比朕還要多,大臣們不管操心政事,還要操心朕的孩子啊。”
“太子是國之根本,現在大雍國別說是太子,皇上連一個子嗣都沒有,應該趕緊廣選美人兒,為皇室誕下皇子才是。”
“朕自有分寸。”
“現在皇後已廢,皇後的位置一直空著,後宮中隻剩下羨嬪一人,請皇上同意微臣們為皇上在各地廣選美人兒。”
風無揚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夠了,朕自有分寸!”
他站起來,憤然離開。
長公主宮。
“什麽?你說他直接離開了早朝?”長公主氣得拳頭直握。
“是啊,皇上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這麽說一下就生氣了。”
“看來非得我出馬不可了。”
“長公主的意思是?”
“傳我的吩咐下去,不用管皇帝同不同意,直接廣選美女進宮來,後宮就隻有一個病怏怏的羨嬪,他這麽久沒碰女人,等他見了美人兒們,怎麽可能不動心?”
“是。”
不過十二日,一批二十四人的秀女就入了宮,被分住在寧禧宮旁邊的茗煙閣內,由年長的嬤嬤教規矩,三日後,穿戴打扮完全一樣的二十四位秀女便出現在了皇帝的行宮後院。
長公主早早地就去到了書房,將正在批奏折的風無揚拉出了書房。
“七姐,你有什麽急事可以在書房裏說,朕還在看折子。”
“七姐找了一批秀女,你來選一選,看哪個順眼的你先封為妃子。”
風無揚眉眼一厲:“什麽時候的事?”
“你一直不答應,大臣們便來求我,我就隻好一手操辦了,你放心,個個兒都是頂級的美人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風無揚滿臉不耐煩:“七姐,朕說過多少次朕不需要女人,最近各個地方都出現災情,朕處理這些事都無時間,沒有時間去應付那些女人。”
“怎麽能是應付?女人可以讓你放鬆,要有適當的放鬆才能有更好的精神去處理政事,這一點父皇也告訴過你吧,聽我的,去吧。”
“朕不去。”風無揚說著就要往回走。
“你是不是還是忘不了木蘭輕?!”長公主憤怒地喊道,“我聽靜微靜香說你每天都到淩晨才睡,兩個時辰之後就起來批奏折,這樣身體能吃得消嗎?自從木蘭輕被關進冷宮裏後你就變成這樣了,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你怎麽會就這麽放不下?”
風無揚的身體震了震,他低聲說:“朕沒有放不下那個女人,朕早已忘了。”
“你若是忘了,就做出一副忘了的樣子來,去選妃,忘掉木蘭輕。”
過了很久,風無揚才低聲問:“在哪兒?”
“我帶你去。”長公主立即笑了起來,拉過他朝行宮後院走去。
二十四位秀女都是從達官富貴的千金們精心挑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沉魚落雁的好姿色。
但風無揚一眼望去,沒有看著特別順眼,亦沒有特別不順的,因此便隻有‘無感覺’三個字來同長公主交代。
“怎麽可能?”長公主低聲說,“這些美人兒一個個都漂亮精致的很,你若是實在挑不出,就隨便挑一兩個封為嬪,其他的全部封為美人兒,等你臨幸之後再說吧。”
“那七姐為朕選就是了。”
“我選的和你選的怎麽能一樣?”
風無揚重新不耐煩地看向那群秀女,這一眼看過去,竟覺得有些人的眉眼長得與木蘭輕極為相似。
他朝其中一個長得最像的美人走過去,問:“叫什麽名字?”
“楊紫曦。”
“那就你了,封為曦妃。”冊封之後,風無揚看向長公主,“其他的隨便你。”
“好,好。”長公主興奮不已。
就這樣,二十四位美人,其中一位被封為曦妃,其他全部被封為美人兒。
又過了幾日。
這一日,風無揚連夜批完奏折時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他困意已過,便來到禦花園看花。
夾竹桃與牽牛花是木蘭輕最愛的花,她曾十分霸道地說要將這花園裏都種滿夾竹桃和牽牛花,但因施工龐大,所以這她的願望一直沒有實施過。
正當他想著木蘭輕想得暗自神傷之時,一抹白色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不遠處,他望去,見竟是提著飯盒的風禦行。
這一兩個月以來,風禦行沒再來找過他,而他因為政事繁忙,幾乎也都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弟弟。
“禦行?”風無揚叫住了他。
風禦行腳步一頓,轉過身,在看見風無揚時,他立即將飯盒藏在了身後,可惜早已被他看阿金。
“過來。”風無揚朝他招招手。
風禦行聽話地走了過去:“皇兄,什麽事?”
“你提著飯盒去哪兒?”
風禦行一臉的難言之隱:“說吧,我不會生氣。”
“我是去給皇嫂送飯。”
“輕……木蘭輕?”風無揚急忙改口。
“嗯。”風禦行點頭,“冷宮裏的飯菜都是放了好幾天的餿飯餿菜,根本不能吃,我就給她們送過去。”
“嗯……”風無揚沉吟一聲。
“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了……”
“等等——她怎麽樣?”忍來忍去,風無揚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啊,不是很好。”風禦行聳聳肩。
“怎麽不好?”眉頭擔心地皺了起來。
“她身上的傷好了,臉上留了疤,因為冷宮裏的灰塵太大,所以有了肺病,白天晚上都咳嗽。”
“那怎麽沒找大夫看?”
“大夫?冷宮裏哪兒有大夫,皇兄你不是派人把冷宮牢牢守住了嗎?根本出不去,哪兒請大夫去?”
風無揚攥緊拳頭,他幾乎忘了自己做了什麽,每天都在想念木蘭輕的日子中度過,卻忘了她正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你去太醫院請個太醫去給她瞧病。”
“不行。”風禦行搖頭,“我之前這麽說過了,可是她不肯看大夫。”
“怎麽還是這麽倔?吃了這麽多苦還要倔下去嗎?”
“我不能跟你說了,再說下去飯菜就要涼了,我要進去給他們送飯了。”
“等等!”風無揚一把抓住風禦行的胳膊,這個念頭幾乎是從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禦行,你願不願意幫我?”
“什麽?”
……
半個時辰之後,風無揚披著風禦行的臉,提著飯盒走進了冷宮之中。
綠腰和瑤池已經十分焦急地在冷宮門口等待了,見他來,立即迎上去。
“今天怎麽這麽晚才來?娘娘咳得不像樣了。”綠腰接過飯盒,從裏麵第一層拿過一包藥便去煎熬。
“她怎麽了?”風無揚說了一句話,發現聲音不太像,隻好咳嗽了兩聲道,“我感染了風寒,嗓子不太舒服就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