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學生消費
安琪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雖然她不喜歡說太多的話。
在某一次自習的時候，她甚至主動的詢問我，是不是在想以前上大學時候的情景。我當時真的驚了，因
為我確實是在回憶之中的。
當然，在大學陪安琪複習的時候，也遇到了讓我覺得惡心的事情。但凡讓人覺得不爽的，都是和那幾
個安琪的追求者有關聯。
我知道有不少人追求安琪，學校裏麵和社會上應該都有。但沒想到，她真的還是很有影響力的。有的時
候都能聽到身後有男生的聲音在議論，說“你看那個傻就是安琪的男朋友”“還不如誰誰的十分之一怎麽會
看上他看上誰也不應該看上他啊”……諸如此類的吧。
好在，咱們當代大學生都非常有素質，隻是在我們身後指指點點而已，還沒上升到上來找我拚命打架怒
發衝冠為紅顏的地步。
沒有人做那些小孩子家家做的衝動打架的事情，所以我也能踏踏實實的把屁股坐在安琪的身邊，該看天
使的精致麵容的時候少眨眼，該睡覺的時候趴著睡，該找本書看的時候就找本書看。
不得不再說一下，有一個臉型長得很像包子的家夥。
這個男生我管他叫做包子臉，之前在大學的那次，就見過，還被我用英菲尼迪給刺激到了的那個男生。
我還以為他都放棄了安琪了，沒想到專門來到我們自習的地方，找不自在。
他故意像是沒看到我一樣，走過啦湊到安琪身邊，問一些無關痛癢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然後會找準機
會，扭頭問我一句：對了，哥們你那輛英菲尼迪呢？怎麽不開了？還想哪天你帶著我兜風去呢！
我陪著安琪在大學複習了幾天，感覺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有很多種情緒在翻滾蔓延，在這裏
就不多說了。
記得那天是個周六，天氣也更冷了一些。我已經挺長時間都沒有帶安琪回去住了——當然，這個月的零
花錢我還是早就給了的。不是說在乎這個錢覺得她不陪我這個錢就是打水漂，而是因為在校園裏麵勾起了我
青春的回憶，讓我有種急切的、想要帶著校園感覺的戀人回去纏綿一番的衝動。
這天，安琪說想去書店再去看看考研的書和卷子，也就是說要離開學校出去一趟。
我心中一動，自然覺得陪她逛完了之後，再提出帶她回去的事情，多半就不會拒絕。
所以，早早的就開車到了學校，然後接她。
這幾年來，隨著考研大軍的壯大，每個學校都有賣教材和參考書的地方，也有考研班的報名點。甚至有
的學校不止一處，再加上可以網上購書，所以買書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但是，似乎在高校集中的海澱區，依然有幾個比較老牌的考研集散中心。書店，簡易公寓，小吃街邊攤
應有盡有熙熙攘攘的。比如說：人大西門。
很多年前，我也是這裏的常客，騎著自行車過來逛，買一大堆打八折的書和卷子，再吃上兩個雞蛋灌餅
一套煎餅果子，鬥誌昂揚的離開。但可惜的是，這些書籍最終都是嶄新嶄新的，卻再也排不上用場了。
安琪也說來這裏，我當然門清了，這算是故地重遊吧。
在那附近停車，當年不覺得什麽，因為自行車可以推進小路裏麵鐵門的範圍之內。但是現在開著車去，
就隻能停在附近大廈的停車場了。
我帶著安琪，想要很低調的走到鐵門裏麵的那條街，但遺憾的是，隻要安琪出門在外，回頭率就不會低，而且旁邊又跟著我這麽個平凡的屌絲，想要低調就更難了——沒辦法，反差稍微有那麽“一點兒”大。
做的那些事兒，還是好幾年前我做的那些，逛書店，買書買卷子。不同的是，我明顯感覺到了投在自己
身上的旁人的目光，那目光裏麵有羨慕嫉妒恨。
似乎我真的被人當做了逆襲女神的典範吧，不得不承認，有種虛榮無比的滿足感。在這個時候我又開始
認為自己顯得年輕，是件不錯的事情，最起碼和年輕女孩在一起的時候，是種很不錯很優質的偽裝。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買書的任務完成了，我琢磨著是帶著安琪在旁邊吃必勝客，還是往前麵走到海澱南
路吃烤肉。但她去忽然說道：張浩，我想吃麻辣燙！
我扭頭一看，一個鋁製的推車已經擺出來了。中年大叔正在將很多小串的食物，投入到翻滾的熱湯裏麵。如果稍稍用心去聞，就能感覺到空氣中的一股香氣。
這股香氣，和是否衛生無關，在這個時間點上，確實非常吸引人。
而麻辣燙的推車邊上，就是賣餡餅和花卷的——這是一幅非常和諧的、讓人很有食欲的畫麵。不過，聽
到安琪說想吃麻辣燙，我還是微微一皺眉。
在我看來，安琪就是我的天使，她是近似於完美的化身。這麻辣燙隻是好便宜的路邊小吃她竟然也能吃
這個嗎？印象中，我都沒有見到她有過這種嗜好啊？
安琪發現我在發愣，問我：張浩你不喜歡吃這個？我可喜歡吃了……
我下意識的說道：還成吧，不過我還是帶你吃點正餐吧！
安琪搖了搖頭說：什麽才是正餐啊？我以前剛來北京剛上大學的時候，還不是總吃這些？也好久沒吃了，咱們就吃這個吧。
既然是安琪的意願，我肯定是支持到底的。於是，我倆湊到那個大叔跟前，開始用綠色的小塑料筐挑揀。
我撿了一些豆製品，還有丸子和香腸；安琪則對油麥菜以及蘑菇很感興趣。
撿了一大堆，結果才十一塊錢。我覺得是不是稍微有點少，於是又補了兩串鵪鶉蛋。
當時我心裏麵有種感覺：真便宜啊，都有多少年都有吃過這種真正學生消費的小吃了？！
有句俗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決定了吃路邊攤，我們變踏踏實實的坐在低矮的小桌前麵，等待著麻
辣燙的出鍋。
因為怕吃不飽，所以我在旁邊買了兩個雞蛋灌餅。安琪似乎隻對麻辣燙感興趣，而不喜歡吃雞蛋灌餅。
但是我喜歡啊，於是在我的鼓動下，她應付性質的吃了一口。然後淡淡的笑著說到，油可真大！
幾分鍾後，兩個套著塑料袋的不鏽鋼盤子就端上來了。芝麻醬和辣椒油，配著盤子裏麵燙熟了的食物，
模樣還真的挺吸引人的。
我也被吸引到了，隻是因為太久沒有吃過這種東西，以及以窮學生的時候也不怎麽喜歡吃這類的東西沒
吃過多少次，所以盯著這盤子食物長達幾秒鍾的時間。
我的這個狀態立刻被安琪捕捉到了，她放下了筷子，問我說道：張浩，你是不是以前沒怎麽吃過麻辣燙？嚐嚐吧，其實真的挺好吃的……我看你每次帶我吃的都是高熱量的食品，其實偶爾吃吃這種路邊攤，很享
受的。
偶爾吃吃？很享受的？
安琪短短的幾句話，勾起我我心底的一絲記憶。
那是哪一年呢？想想應該是2006年，也是深秋時節，考研的季節。我和當時的女友楊歡，一起來到了這
條街，買書買卷子。然後手牽著手，商量吃什麽。
楊歡對我說，要不然咱們吃麻辣燙吧，好不好？
我倔強的搖了搖頭，說不喜歡，這玩意有啥好吃的？於是隻好作罷。
但是——
當年依稀就是街角的這個位置，在低矮的桌椅邊上，坐著一男一女。當時他們就在我的身邊不遠處，所
以我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以下是他們的對話內容節選。
男：你竟然喜歡吃麻辣燙？
女：對啊，很喜歡……你們北大的學生是不是總吃很高級的吃的，其實像我們人大的女生，偶爾吃吃這
樣的路邊攤，很不錯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都忘了當時跟楊歡一起買了什麽書了。但還特別清楚的記得那兩個坐在一起吃麻辣
燙的人——男孩子胖乎乎的，女孩子很清秀很可愛。
時隔多年，同樣的地點，幾乎同樣的對話，發生在我的記憶中，以及我自己的身上。一時間的恍惚，讓
我的心砰然跳動。
是啊，這條傳說中被學生們稱為聖地的考研街，那永遠鎖著的、及時是自行車也要拐彎抹角才能推薦來
的鐵門，那些終日在這裏擺攤的商戶……還有那堆滿了希望和夢想的書店，以及在這裏每一個朝氣蓬勃的年
輕人，這一切的一切，多年來竟然沒有改變！
是啊，沒有改變！對於我來說，已經過去的學生時代，對於安琪來說，大學的最後一季。
我們都曾在學校的宿舍裏麵，幻想愛情，展望未來；總是抱著無限的憧憬，對著自己的內心說我能我可
以。
我們都曾因為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而失落痛苦，最終用電腦遊戲或者是吉他或者是網絡小說麻痹自己，
把自己改造成了一個隻會擼隻會YY的屌絲。
我們都曾幻想著在學生時代就有一台車，可以載著自己和自己宿舍的哥們一起去泡妞雖然那個時候連手
動擋和自動擋都分不清楚。
我們都曾在食堂排隊打飯渴望著自己最喜歡吃而且今天舍得去吃的肉丸子或者是雞柳或者紅燒肉賣的慢
一點但最好大師傅給我盛的時候那一勺多一點滿一點湯汁多一點。
我們都曾平時根本不想去也確實沒有去上課抄作業考試前開始拙計拚命複習為了找座位書本簽名紙條衛
生紙不無不用其極。
我們都曾希望用打籃球的方式實現另外一種自我價值的實現但最終的結果可能是自己在場上笨拙的像一
隻大猩猩根本沒有驚豔的目光問津。
我們都曾經，因為得到了院花的手機號碼而興奮的睡不著覺。
我們還曾經，因為喜歡的女孩子同意一起上自習，一起去食堂吃飯；又或者是向心愛的女孩表白得到了
肯定的回複，和她牽手，就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會一生一世的相戀，會在世界末日到來的
時候，依然緊握雙手，相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