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第666章 生不如死1

  十一點多，兩人才回到家。 

  小橙子開的門，一臉困頓，揉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爹地媽咪，你怎麼才回來？我好睏，都準備睡覺了。」 

  他下意識張開雙臂要程安妮抱上床，但她好像看不到他，幽魂一般走開了。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 

  「媽咪你哭過了？」 

  「媽咪。」 

  小橙子怎麼叫都不應。 

  「媽咪。」 

  小橙子很擔心，想跟上去，但陸禹森拉住他，把他抱回了房間。 

  「爹地，媽咪怎麼了？眼睛好腫，是不是哭過了？你欺負媽咪了？」小橙子急得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沒事。」 

  「你別騙我了，以前媽咪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會像這樣這樣不理我，一定是出大事了。媽咪究竟怎麼了？是我不乖嗎？」 

  「不是，你很聽話。」陸禹森摸摸他的小腦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成人世界的煩惱。 

  「別想太多了，早點睡。」 

  「可是媽咪……」小橙子苦著臉，還是很不放心。「我想去看看媽咪。」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很累，需要休息。你也早點睡。」 

  小橙子咬著唇，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躺回床上。 

  陸禹森幫他蓋好被子。 

  「爹地，你不會丟下我和媽咪的，對吧？」 

  純潔如鹿的眼神充滿了不安，可憐兮兮。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爹地，他很害怕失去他。 

  「嗯，永遠都不會。」陸禹森俯身，親了親他的臉。「晚安。」 

  「爹地晚安。」小橙子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輕闔在眼皮上，像把小扇子。 

  陸禹森關上門出去了，倒了一杯溫水，回到房間。 

  程安妮背對著他，雙肩微微發抖，在哭。 

  「沒事了，喝點水。」 

  他安慰了一會兒。 

  拿起衣服剛要進浴室，程安妮突然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去哪？」他攔住她。 

  「我要去醫院，我不能把阿澈一個人丟在那，他會害怕的，我要陪著他。」她焦急地說，紅腫的雙眼充滿了不安，整個人完全是六神無主的樣子。「你放開我。」 

  「他注射了鎮定劑，沒那麼快醒，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要見他，放開我——」她拚命掙扎著，怒吼著。「放開，陸禹森！」 

  發瘋似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放開……」 

  她打累了罵累了，在他懷中哭泣著，「都怪我，是我沒有盡到姐姐的責任，我沒有保護好他……阿澈……阿澈……」 

  她哭了很久很久，精疲力竭，暈了過去。 

  …… 

  這一晚程安妮不停做夢，一會兒夢見小時候她牽著程澈的手去玩，一會兒夢見她送程澈去西班牙上大學，一會兒又夢見他被追殺很痛苦地向她求助，渾身傷痕纍纍，全都是血。 

  「阿澈，阿澈——」 

  她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爹地，媽咪還沒起床啊？」 

  「要不我不去上學了，我想陪媽咪。」 

  外面傳來一些聲音。 

  程安妮喘了很久才逐漸恢復意識，這是在家，剛剛只是噩夢。 

  可還沒緩過神，比噩夢更恐怖的現實襲來。 

  程澈吸毒了。 

  想到這，她便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一直以來，程澈都是她的驕傲，他那麼優秀，那麼純潔，怎麼就……那些人統統該下地獄。 

  鼻子酸酸的，她仰頭壓下眼淚。 

  「媽咪，你起床了。」小橙子見她走出房間，忙跑過去牽她的手，「媽咪你怎麼了？」 

  「媽咪你別不和我說話好不好？」 

  「媽咪……」 

  他叫了很多聲。 

  「媽咪沒事，別擔心。」程安妮憔悴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蹲下身，撫摸著他的臉。「這幾天媽咪會很忙，拜託謝阿姨接送你上學，你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嗯嗯，我會聽話，媽咪你不要生我的氣，也不要傷心。我不想媽咪傷心。」 

  「乖。」 

  謝阿姨把小橙子接走了，家裡剩下兩個人，程安妮褪下偽裝，臉色比剛才更憔悴了。 

  「吃早餐。」陸禹森從廚房拿出來，放在她面前。 

  「我吃不下。」她搖頭，哽咽。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程澈還需要你照顧。戒毒是一場很長的戰役，他需要你的支持，你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才有力氣幫他。」 

  他把一個三明治放入她手中，「多少吃一點，是為了程澈。」 

  程安妮點點頭，味同爵蠟。可他說的有道理，如果連她都倒下了，程澈更熬不過這個難關。每一口，她都是為他在吃。 

  吃完早餐，兩人去了醫院，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裡面聲嘶力竭的叫喊，程安妮忙衝進去。 

  「放開我，放開——」 

  病房內一片狼藉，滿地碎片。 

  程澈被幾名醫生合力摁在地上，臉貼著地，都被擠得變形了。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般怒吼著，「放開我……」雙腿亂蹬，「放開——」 

  程安妮心疼得要命，忙推開醫生。「快放開他。」 

  「阿澈，阿澈，你沒事吧？」她又開始掉眼淚。 

  「姐，他們要殺了我！」程澈著急地抓著她的手，力道粗魯得都弄疼了她。「姐，救救我。」 

  「我好痛苦啊，我要被活活咬死了。」他的臉都猙獰了。 

  「姐，快給我毒品，我要，求求你了。救我……」 

  「你不能再碰那個了，你必須戒毒！」程安妮扶著他的肩膀，斬釘截鐵道。「那東西已經毀了你，遲早會害死你的！」 

  「可你不給我我現在就會死……」他一張臉脹得通紅，把自己胸口和脖子抓得到處是血痕。「我要爆炸了！姐，救我！」 

  「好痛，好痛啊！」 

  他發出了痛苦的哀鳴。「姐，你再給我一次吧，求求你了……」 

  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 

  他痛苦的樣子慘得讓程安妮不忍心看，可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心軟，否則只會害了他，必須硬起心腸。 

  「你不能再吸了，必須戒掉，我和醫生都會幫你，只要你去戒毒所，你一定能……」 

  「嘭——」 

  她被程澈一把推翻在地，頭撞在床頭柜上，額頭立刻腫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