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平宗賊
待徐晃與蕩寇軍各校、曲趕回懷縣時,城內叛亂早平。
原郝萌校之卒兵,在這場亂中折損三百餘,隨郝萌叛之五百人,除郝萌叛亂外,尚有一位軍候、五位百人將遇害,可謂元氣大傷。
昨夜好一場大亂,城中費、李、王、崔四族十六歲以上男丁盡被韓浩所部斬殺殆盡,婦幼盡俘,與焦觸家眷一併解往河南去。
整日里,蕩寇軍都在懷縣城內大肆搜捕叛黨,自郝萌府上搜出與數家豪族來往之書信,憑這些將來倒可以按圖索驥,捕殺宗賊人家;焦觸府中搜出與張晟、郭圖之書信,然已無用處——亂起時,韓浩等卒兵少,幾處城門俱無人看顧,百姓外逃者甚眾,郝萌、焦觸事敗的消息想必亦被他們帶了出去。
初聞時,徐晃本欲以焦觸等叛之事誘張晟往攻,見事已不成,便勒令全軍居於城中,故意散布傳言,謂因郝萌之亂,蕩寇軍損失四千卒兵,需休整時日,方可再出城討宗賊。
一夜間大亂,民間可知焦觸、郝萌事敗,卻難得明其中細節,徐晃所散布假消息便難分辨。
待細作將蕩寇軍折損之數報往城外,張晟不妨有詐,他料徐晃原不足九千卒兵,今折損過半,再非自家之敵,便益發驕縱起來,每日聚眾擄掠百姓,只待袁紹兵來,共取河內,袁紹已許其河內太守之職。
張晟乃共縣人,共縣張氏於河內本勢大,族人千戶。部曲足上萬。姻親故舊遍布河內。張晟素有名望,故眾宗賊推其為首,如今聚眾已六萬餘,卻也知自家麾下良莠不齊,難比河南軍馬精銳,平日里只以騷擾為主,不敢輕與決戰。
得郭圖回報,袁紹初聞焦觸、郝萌懷縣欲起事時。因公孫瓚雖退守易城,存糧三百萬石,又深掘溝、高築牆,不似還能出城為敵的模樣,然青、冀、幽還有其田楷、單經等不少舊部在,又有太行張燕虎視,他自家不敢輕出,本欲遣顏良統兩萬軍馬南下,相應河南叛軍與宗賊。審配素來見不慣郭圖小人之舉,阻之云:「自董卓亂起。將軍舉事,海內來投。士民歡欣,三軍效命,諸侯莫有不從命者!此祖上蔭庇,將軍善正之故也!然今謀一郡之地,數千武夫,何寄望於陰私小人輩?素聞河南軍敢戰,張晟統烏合之眾,若焦觸、郝萌事不成,張晟定難敵,則吾兩萬軍蹈麴義覆轍矣!」
審郭相爭,袁紹不能決,待張晟書信至,聞蕩寇軍因亂已折損四千卒,大悔道:「若吾軍南下,河內已平!審正南誤我!」
即遣顏良統軍南下,辛評為監軍,只是其部多為步卒,方入河內之境,張晟等宗賊被河南軍蕩平的消息已傳來。
徐晃假作折損過半,藏軍懷縣休整,張晟不防,自屯兵于山陽,以待顏良軍至,共取懷縣。
虎牙軍處,張晟亦遣細作每日探查,聞其等只在黃河沿岸之河陽、溫縣、平皋出沒,更是放心。
未料徐晃通書太史慈,約定時日往攻后。蕩寇軍輕騎夜出懷縣,半日多功夫便到山陽城外。
山陽地狹,峽谷眾多,張晟屯兵與此只為防騎兵衝突,然為徐晃八千軍阻於外,自家亦難突出,一日後,太史慈領兵亦到,共困張晟。
城內人馬是對方數倍,若河南軍攻城,張晟倒是不懼,然徐晃已令人於城外誦讀與郝萌勾連之豪族,言其等論罪當誅,已有河南兵馬往討。
宗賊們來源紛雜,各族族內事高於一切,參與反叛之家,能戰男丁、部曲多已聚集此處,凡被念到名字的,誰不心驚膽顫?
筋骨相連,未曾被叫到的,亦皆惶恐,當下各族鼎沸,俱欲歸家去,士氣大跌,又不能放任他們分批出城給河南兵馬屠殺,張晟無法,只得一戰,乃列全軍出城,與太史慈、徐晃戰于山陽縣外。
自各地宗賊起事,河內紛亂,雖亦有宗賊運氣不佳被盪滅的,然畢竟少數,其等尚未真正與河南兵馬交過手,往日屠殺平民時儘快意,只當自家已是無敵,此時方知何謂精兵。
各路宗賊本非齊心,若有折損都是自家勢力,便各愛惜羽翼,不肯向前,又不通戰事。待戰起時,太史慈帥虎牙軍衝突右翼,徐晃攻左翼,俱以徐盛、車黍之果毅校在前,反覆衝突,宗賊們自然大亂,六萬人馬雖多,卻也只能為卒兵們衣袍上添星月罷了。
該戰,河南蕩寇、虎牙兩軍斬首萬餘級,其餘相互踐踏致死者不計其數,山陽縣外血流成河,散逃者亦眾,被俘尚不足兩萬。張晟為其麾下斬殺,持首獻於太史慈駕前求活。
一戰之威,使得河內豪族損失慘重,郡中震動,畏徐晃、太史慈如虎,競相奔告:「慕安有二虎,不可犯也!」
顏良、辛評統軍方行到河內北端的盪陰縣,聞張晟已敗亡,當即裹足不前,不數日,袁紹遣使來告,令其等自歸鄴城。
此後,袁本初對收降河南精兵終於徹底死心,老老實實在自家兵馬中抽調精銳補充大戟士,又與烏桓、鮮卑等求購良駒,改組大戟士為騎兵。
袁本初的戰略重心仍然還在北方公孫瓚與張燕,鄧季雖已數次冒犯,冀州上下俱恨,然只能先緩上一緩再說。公孫白馬所居易城糧足兵眾,取之不易;張燕藏身太行亦難討。故袁紹以長子袁譚為青州刺史、次子袁熙為幽州刺史,先謀奪北方實地再說。
袁熙此時剛成年,尚未娶妻,袁紹將幽州託付於他,自引其部眾不滿;且并州高幹、青州袁譚、幽州袁熙皆其家人,袁本初任人唯私的評語就此而出,有識者唾之,英才見棄。
若按河南以往行事,戰後當從所有俘兵中選拔勇悍者,前罪不問,盡充入卒兵。此番剿滅宗賊,卻有田豐、鄧季之令在前,不足兩萬之俘虜,先由其等相互指認,若部曲奴役者可得免罪,勇者選入卒兵,其餘發放為民;反叛之大族中人,盡發往河南為罪民,給新遷入的鄧氏一族服役,滿二十年方得減罪為平民。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刀架在脖頸上,又恐別人出賣,除三五個冥頑不化死忠只陪上性命者,其餘部曲們俱老老實實,指認主家。
不足兩萬的俘虜中,一萬五為各大族之奴役部曲,待分辨指認清楚,其等已是出賣過主家一次,為能活命得自由得田地,又由他們帶隊指認,月余間,遣宗賊參與的各族盡已被識別出,不過尚不等大軍往取,已有十數家逃往冀州投袁紹去了。
其餘未能逃脫的宗賊之族,蕩寇、虎牙兩軍盡捕其等,男女足有十萬之數,盡押往河南為罪民,分給功民、親貴奴役。
未曾參與叛亂的大族人家,鄧季給三個選擇:或自於官衙處報備,許部曲去留隨意,族人拆散分居,一縣之地不許超過五百戶;或遷往河南汜水關以東諸縣,凡其等新開墾出之田地,盡為其等所有,十年內不取賦稅,亦不設官吏管理;或自遷他處。
以上三選,皆限於年底內定,否則大軍將至。
汜水關以東各縣,雖為河南所轄,然眾人皆知其為鄧季所棄以久,不遠處呂布、曹操尚混戰,雖有許多好處,敢應者亦無幾,所剩便只有接受四等民之策或自家遷走而已。
四等民之策固然難納,遷往他處若無人照拂,一切又得從零開始。河內雖已受過幾年兵災,然故土亦難離。
鄧季之令頒布后,倖存的各豪族俱日夜召族人議事,只是難定奪。
尚幸隨後又有補充至:各族若於河內受四等民之分,肯安分守己者,卒兵之外,族中文人盡可參與篩選,勝任者優先拔為官吏,戶籍得列功民者,亦可使罪民為奴。
有後來補充在,近期已無膽子再反叛的豪族才有願意繼續留在河內者,不過還是有近半選擇遷往他處。
可是待豪族們遷徙上路時,四等民之策已漸眾所周知,再瞞不住,部曲又爭相逃亡,許多豪族到外地后,族中盡已再無一個奴役可用,自又將鄧慕安日夜誦咒不已。
這時代的族規大於國法,宗族的凝聚力是後人難以想像的,不用重刑、不予以恐嚇、不將其等分拆開來,四等民之策實難施行,便是剛遷入河南的鄧氏族人,亦有接受不了棄河南而去者,最後除去萬餘部曲,尚剩三千族人,被鄧季盡分拆安置於洛水東數縣內,不使聚居一處,盡量稀釋其等對地方的影響力。
趁平張晟亂之機,震懾住豪族,河內總算漸得安定,幾經磨難后,罪民不算,新定的河內只得四萬餘戶人家,近二十萬人口。不過新鮮血液注入,蕩寇、虎牙兩軍總算俱都得滿編萬人不說,田麻子、懶顧、伍寧、周毅四位偏將軍所部,亦各有補充。
河南卒兵已近三萬,鄧季乃召回太史慈,獨留蕩寇軍守河內,防袁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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