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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詐關

  呂布軍中非只他自巳一人被西涼眾惦記,高順、成廉、張遼等將領可俱都被李傕以朝廷名義通緝,宋憲、郝萌降河南,其等先前不知,也同樣傳令通緝,還是鄧季派人往長安告免才得脫。 

  將領全被通緝,這才是呂布行為雖招致麾下不滿,一時卻也無人輕易脫離隊伍的原因。 

  在河內與張楊見面后,以天下英雄自居的溫候哭告道:「布與足下州里之人,今布為天下不容,料足下亦如此,然足下殺布,徒無利而弱己,不如綁布獻於長安,收布兵馬充郡中,足下尚可得爵賞,吾亦能一盡鄉里之情」 

  話說得凄涼無比,可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呂布之所以跑到河內來,是不想將性命便宜別人,倒願用身子為張楊這同州之人去換富貴,以此表鄉里之情,話有這樣說得嗎?他呂奉先如此慷慨? 

  這話別人自然大多不信的,可卻牢牢佔了個「義」字,說這話的時候,呂布身後高順、成廉、張遼等皆瞋目怒視,以備有變,卻是多此一舉了。 

  張楊軍中多為隨他逃到河內的并州兵馬,倒有數人與高順、成廉等友善,呂布話倒引其等共鳴,自上黨邊軍之亂后,張楊就不大控制得住軍中,此時自萬不敢動手,只得好言安慰下,令他就在河內駐軍。 

  這燙手的山芋張楊是接下來了,既然接下來,就得想法子免禍。 

  比起別人來,張楊是牆頭草,特性就是,我雖然很弱,可你要逼我,我立即就會倒向另一邊去讓你也落不了好。 

  自董卓遷都起,西涼眾與袁紹等就屬於兩頭怕,關東諸侯不敢領兵西進;西涼兵馬名聲太臭,也恐關東諸侯再聯手對付己等不敢向東。雙方名義上為仇寇,實際上卻一直相安無事,關東群雄之間先內鬨廝殺再後來,西涼也內鬨。 

  張楊與鄧季一樣,都處於兩者之間,鄧季是兩不靠,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他張楊卻是兩頭沾,左右逢源,在河內勉強立穩腳跟后袁紹與李傕既看不上他,又怕他真調頭徹底加入對方陣營去,使東西兩邊接壤挑起與強敵之戰。 

  處於這樣特殊位置,張楊也算如魚得水,遣信使往鄴城,勸袁紹不再為難呂布,既然被答應下來了。 

  另一邊,李傕知曉呂布到河內后,幾次遣使令其獻人到長安,張楊陽應之,陰違之找各種理由推諉時日,深得一個「拖」字決的個中三味。 

  待李傕看明白張楊心思,也只是無奈,如今自家與朝廷周旋就不易,總不能就此與張楊交惡讓他去投袁紹。 

  幸得李儒點透,呂布不是什麼好鳥,任他在關東搞風雨正是何樂而不為,即便其得勢,一時也危害不到自家等頭上來,說不定反要讓袁紹等難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呂布轉正,撤掉通緝。 

  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自家犯不著真為董卓報仇,李傕很快就同意下來。轉正意味著要授官,給那廝個什麼官職就值得推敲了,得朝廷同意、要不高不低符合他呂布的身價,還不能讓他真得了實惠去,這可有些為難。 

  李傕最後才想到,當初自家與郭汜、樊稠、張濟五千多人馬劫掠穎川、陳留二郡,下手狠了些,特別是穎川,所過可謂雞犬不留,民眾要麼被殺,要麼出逃,其地就算不是一塊白板,相差也無幾了,本是文風鼎盛之地,如今卻只好算一塊乾淨得沒一絲肉的骨頭,又缺太守,正可丟給呂布去啃。你要覺得不滿意,看看人家鄧慕安,當初到雒陽時不更慘? 

  待朝廷應下來時,授給溫候男布的就是穎川太守。 

  得了官,那就表示西涼眾不再繼續追究,總算從絕境中得脫,呂布是喜悅的,不過他也不是傻子,在河內好吃好住不說,抄掠百姓張楊也不敢管,鄧慕安又忙著與張濟交鋒,顧不上自家,若不是知曉張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他還想去河南給鄧季添點堵呢,自然也不會真去穎川赴任。 

  沒錯,這個時候,鄧季與張濟正在函谷關外大戰。 

  當一個團隊沒有足令人信服的首腦,各自間的實力相差不大時,內部絕對就會發出各自的利益訴求,張濟攻略河南引發兩家交兵,並未得李傕、郭汜授意,乃是他的私自行為。 

  張濟駐兵弘農、潼關、武關,控制著整個弘農郡,比太守還太守,可惜此地與呂布的穎川一樣,幾乎也是白板地,也是塊沒有滋味的骨頭。 

  論土地面積,弘農是河南郡的兩倍,但治內絕大多數地方都是秦嶺的茫茫群山,耕地甚少,大漢在這裡也只設置了九個縣,還不到河南一半。 

  董卓遷都、西涼兵亂長安,盡往弘農郡土地上肆虐而討,即便如今還算安穩,西涼兵的軍紀他讓所有治下民生畏,外逃的百姓那是擋也擋不住,十室九空。這不,一年下來,徵集、劫掠到的糧秣還不夠他四萬兵卒嚼用的,只能仰仗長安供給部分。 

  可當今天下,除了荊州牧、大漢宗室劉表從武關送糧上京,還有幾個州郡願意往朝廷納糧的? 

  劉表可真是個厚道人,不像那同為宗室的益州牧劉焉,讓什麼五斗米阻住漢中,既不再納糧,也不許朝廷派使過去,竟成了獨立一國般,讓人一看就知道有異心。 

  劉表很得朝廷、李傕褒獎一番,估計也是荊州太富裕,不在乎這點糧。 

  可即便得荊州接濟,長安的糧秣也只勉強夠軍中與朝廷所用,他張濟被派遣在外,每次派人去討要,李傕、郭汜、皇甫嵩、朱雋總是小家子氣,在這上面倒合力推三阻四的,惹得他張濟火起。 

  要知道武關可在他的防區,今年秋收后荊州糧來,張濟就直接取夠了自家軍糧,余者才讓送上京。 

  這般做爽快走極爽快了,可朝廷、李傕、郭汜的嚴厲斥責也跟著滾滾而來,天下就剩個劉表送糧,容易么?你中途那麼一搞,嚇壞他,以後不再做冤大頭怎麼辦? 

  中途自取的行為引起公憤了,李傕、郭汜的兵馬合起來有十四五萬,張濟只得咬牙先忍下,卻也憋屈得不行,生出大丈夫何必萬事仰仗於人,老子吃不到卵,自去尋只下卵的雞的想法來。 

  李傕等西涼眾攻入長安后,便與郭汜死死抱著朝廷這棵大樹不鬆手,不敢輕離長安,西涼眾中真正還願向外圖謀的也就只剩個張濟,歷史上的兩年多后,正是因缺糧,他才引兵攻略荊州,並死於流矢。 

  劉表兵足,不到萬不得已張濟不敢去招惹他,可如今面前就有隻實力不強、才吃過場敗仗又敢勞師遠征的肥雞,聽說秋收后,其等士卒已由一日兩餐改為三餐,頓頓有雞子,日日見油膩,可謂富得流油,不奪他基業奪誰的? 

  前次為華倉之糧攻過一次河南,張濟也知其地兵甚難敵,又有函谷雄關擋在面前,想去想來,最好還是智取,便與已被封為建忠將軍的侄兒張綉計議,謀奪函谷關。 

  張濟軍中早已有細作探明,河南守函谷關的兵馬尚不足兩千人,應不難奪取才是。 

  張濟起心謀奪河南的時候,呂布引兵剛到河內,如今周邊郡中都有田豐遣出的細作,很快就報回雒陽來,得知后,鄧季第一時間就起心去尋他晦氣,若不是田豐罵止,這次真得丟了老巢。 

  九月底,張濟叔侄倆遣偏將胡車兒領五百飛熊軍,假扮為朝廷天使傳召河南,遙遙暗隨三萬兵馬在後。 

  假扮天使而非大戶、商隊之類,卻是因河南關卡盤查甚嚴,只有單身、十人以下隊伍中有老弱婦孺者可直接予路引進入,否則必要嚴盤清楚,人數稍微多一點都要求交出器械,除了假扮天使,還真尋不到其等不動問的法子。 

  假冒天使等同謀逆,這樣的詐城法在歷史上可很少看到,不過李傕、郭汜等西涼眾雖在長安城中裝聾作啞,軍中卻並無一人正視這位大漢天子,從董卓時代起就沒覺得天子有何可怕,張濟一點也不在乎。 

  再說,他張濟事後還能矢口否認,朝中公卿哪一個是會替河南說話的? 

  從軍中挑出一個白白凈凈的軍士,形似宦官不說,表情、做作、聲線都由張濟、張綉仔細教導過,儀仗中旗幡、金瓜、斧錢等俱製作得周全,相信不會露出破綻,張濟又早遣人假作前哨往關門前告知過其等有天使傳詔,讓守軍出迎,一切與真的一樣,應該萬無一失。 

  汜水關、函谷關一東一西,乃是河南如今最重要的兩道門戶,蕩寇軍外出,只能由虎牙軍屯守,兵力不足,鄧季自然也只能委任心腹。汜水關防曹操,在他心裡更緊要些,有懶顧、田麻子兩人領有利防守的弓卒與刀盾卒在,其餘宋憲守粱縣,太史慈、呂曠留雒陽機動,函谷關卻是郭石駐守。 

  郭石本事不大,卻勝在本份,他並沒料到張濟敢假冒天使來詐關,先前得哨探報后,已使人飛告往雒陽,請鄧季與田豐派人來迎接,在城樓上見到其等隊伍時,也只派一什隊伍上前詢問就罷。 

  張濟未將漢室放在眼中,派兵假冒傳詔天使,卻未想到郭石出自賊寇,卻也是個未將天子放在眼裡的,竟未出關來迎! 

  受不了了,周末連停電,這是最後一章存稿了,想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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