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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內應

  158.內應 

  城門洞開,黑壓壓的人群從這裡湧入,一支支火把在牆洞口守軍準備好的篝火上點燃,再往裡去,很快,星星點點的火把就席捲向了整個城市。 

  驚呼慘叫聲從最近的地方開始響起,再隨著前進的火把延伸開去,連成一片,鄴城從寂靜中被驚醒,不要多少時間,就變得沸騰起來了。 

  開始的是一場單方面的殺戮,鄴城在進行一場血與火的盛宴! 

  對於睡夢中的人們來說,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 

  還帶著mihuo從夢中醒來時,周邊已全是狂笑、嘶嚎、悲鳴、火光、鮮血。 

  沖入城中的強梁們肆意著,將還在睡夢中人的頭顱割下,將長槍刺入脫去甲胄的身軀中,將手無寸鐵就奔出街道的用戰馬活活踏死! 

  一支支火把扔進駐兵的營房中,槍矛全指向門窗,將身上還冒著火苗慘叫著奔出的人一個個放翻。 

  眼中能見的全是這一幕幕,每一位鄴城守軍腦子裡出現的就是投降、逃跑,或者等死! 

  傻子才等死呢!投降的,反正手上也還沒尋到武器,往地上一跪就是;逃跑的,聽聽哪邊聲音小,就往哪裡去! 

  鄴城大luan,戰局已定! 

  從呂曠、高翔到普通的兵士,一時間全都顧不得家族、妻兒、錢糧,倉惶奔逃在大街小巷中,往僻靜處才能求活,沒人指望這時還能扭轉勝負! 

  逃奔的兵士由一個兩個,一伍一什,漸漸彙集cheng人流,越裹越多,往沒有任何廝殺聲的東門處涌去。 

  被各種雜luan的聲音、火光驚醒,這場變故引發的規模在進一步擴大,大戶人家、官員家眷中膽子大的也出門加入到逃難人群中去;害怕的換上裝束,逃往左近百姓家中尋求庇護;心存僥倖、反應不及的則只能學百姓一般緊閉起門戶,惴惴等待那未知的命運降臨。 

  所有攻城人馬中,於毒部最先進城,他直接領人殺往郡守府去;其次是鄧季麾下的郭石,他奉命請內應領路,先去護住困在鄴城中的田氏一族不受luan兵襲擾;後面劉石等則分撲西、北兩面城牆的守軍。 

  hunluan擴大之後,軍械庫、錢倉、糧倉、馬廄,都有人殺過去。 

  勝利就是為了進行一場掠奪! 

  這其中,口氣極大自稱平漢將軍的陶升無疑是個另類,他的兵馬入城后,也讓內應派人領路,直殺向袁紹府邸,入內后,緊閉府門,再不許他人進入,讓後來者懊悔不已。 

  最美的女人、最多的錢財,肯定就在袁府,如何被這廝搶先了呢? 

  還好,除了袁紹家,其餘官員府邸也不少! 

  萬幸田氏全族數百人居住的房舍郭石已第一時間保護起來,派人回城外報過後,一屯黑鐵衛護著田豐也尋去過了,這時候可不用再與他人爭功,鄧季進城時,已有些晚了。 

  城內到處是火光,映得天邊通紅,今夜鄴城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這般想著,鄧季領典韋等五百黑鐵衛緩緩進城。 

  先去田府看看,還是匠民居所? 

  一邊走著,他還在想自己的目的地。 

  城牆洞外原本用來給守軍夜間照明、取暖的篝火還在熊熊燃燒著,百餘身著袁紹軍裝束,膀上扎紅巾的人馬就守在篝火旁,默默注視著從身旁跑過的一群群人。 

  其他人都領攻城者往各處殺去了,他們是最後剩下的內應。 

  駕著踏雪路過時,鄧季往篝火邊掃了一眼,頓時怔住,又回頭再定睛細看,見騎在馬上,最前排的果然是個熟人。 

  那是龐雙戟! 

  救田麻子那一戰中,還以為龐雙戟已死於luan中了,沒料到在這裡會遇到他,拉轉馬頭,鄧季便往篝火邊靠了過去,典韋忙吆喝著黑鐵衛們一起跟上。 

  龐雙戟早就看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鄧季,與身邊幾位將領一樣,都是一身難求的魚鱗甲,在篝火映照下閃閃發光,越發顯目耀眼,招人眼饞,不過身份已是天差地別,他一直沒開口叫喚。 

  鄧季調轉馬頭迎上來,倒搶先出聲問道:「是你?」 

  比起記憶中來,龐雙戟面上皺紋已多出許多,很有些滄桑了,他在鄧季身後勇卒們身上掃過一眼,回道:「內應么?我只是其一!」 

  「卻是許久不見,一向可還安好?」 

  面對鄧季的熱情,龐雙戟臉上也終於有了絲笑容,答道:「不過仰人鼻息罷了,倒是比不得你已為一方雄主!我在冀州,亦時常能聽聞。」 

  鄧季笑笑,拉踏雪靠得更近些,又道:「田麻子此次沒能隨來,尚留在河南呢!」 

  那傢伙比自家幸運?龐雙戟點點頭,問道:「他還是老樣子?」 

  「比以前變了不少!」鄧季笑笑:「老貨的話如今可多了!」 

  原先羝根麾下一位校尉,一個不過隊率、屯長,時過境遷六七年下來,兩人身份竟對調開來,相互間交集本就不多,說過幾句,再找不到話,便都沉默下來,直過了好一會,鄧季方才又問道:「此後你yu如何行事?」 

  「歸太行而已,有此獻城之功,若獨領一部,張平難定能優待!」 

  「自己做渠帥?」見他回得快,想必是早已決定了的,鄧季不由勸道:「太行離袁紹太近,此番必遭其記恨,不如與我去河南?」 

  龐雙戟嘿然一笑:「多謝了,做過官兵,才知全無為賊痛快,浮沉這些年,總受人轄制,我就想自己做做渠帥,太行若難得意,或可去河東、上黨!若實在不成,再來投你便是!」 

  「隨時恭候!」 

  人各有志,他打定了主意,鄧季也不能勉強,一口應諾下來后,抱抱拳,打馬引踏雪離去。 

  勝利就是為了進行一場掠奪,宋憲領本部軍馬沖在鄴城大街上,卻一時有些mihuo。 

  這次與張燕合謀奪鄴城,鄧季只圖田氏一族安軍師之心,早許諾過,其它東西都不大會與於毒等相爭。 

  錢糧、器械、戰馬,這些都由黑山賊去佔了,自家該去搶什麼呢? 

  作為一名新降之將,宋憲知道自己如今的位置其實並不算安穩。 

  在他眼裡,比起認識的所有人來說,鄧季都是一個奇怪的人,別人為自己謀高位,也為麾下謀官職,最好能將大漢官職不要錢地封賞下去拉攏人心,他卻異常吝嗇,似乎連個小小的軍候位置都不捨得輕易給人。 

  下位者永遠愛猜測上司的心理,自家如今跟隨的究竟是怎樣的一位主公? 

  隨呂布的時間不算短,那廝的為人宋憲很是了解,目光短淺、匹夫之勇、重利輕義等等,非只宋憲自己,侯成、曹性、郝萌,甚至與呂布有親的魏續,暗地裡,眾將俱都不滿,除了那傻呼呼的高順、心腹一般的成廉,沒人會願意陪他赴死罷? 

  曾拒絕過鄧季的張文遠呢?那人宋憲有些拿不準。 

  可惜,侯成和魏續都有親眷在河南被俘,被如今這位主公分賞給了麾下,就此結下仇,否則若自家說其等來投,豈不是大功一件? 

  這般心理,是宋憲最近才產生的。 

  初降的時候,聽聞鄧季只給百人將之流職位,宋憲、曹性、郝萌三人愕然之後,心都涼下去了,只聽過厚待降者收其等心的主公,沒見過這般不當人看的! 

  呂布落難,自家等統領的人馬雖不多,職位卻不低呢! 

  這樣的薄待,讓人寒心,是侮辱人么?然而若就因此為呂布而死,實在卻太過冤枉,太過不值! 

  無奈之下,只有暫且降他,走一步看一步,以待來機罷! 

  自己不會為呂布送死,自然也不會為他鄧季送死! 

  懷著這樣的心裡,宋憲才降了過來,值得慶幸的是,到最後自家比曹性、郝萌要好些,得了軍候之職,雖然只是暫代。 

  想著兩位舊日同伴只得無奈做了統領百人的百人將,宋憲就覺得好笑,特別是郝萌那廝,他人品雖不好,卻是呂布麾下排得著號的將來,曹性可都還要受他節制呢,如今可不知是何感受! 

  鄧慕安將領不足,宋憲好歹逃過受此辱! 

  孤身一人到駐地就任之後,宋憲才發覺,比起郝、曹兩位來,自家其實應慶幸得更多才是! 

  麾下歸自己管轄的百人將,足有十六位,也就是說,歸他宋憲統領的足有一千六百餘人,這兵馬數量,是普通軍候的兩倍! 

  還好,原來只是職位低,實權不錯,但鄧慕安應該將這位置設為校尉才是,似這般可有些不倫不類! 

  捨不得俸祿么? 

  帶著一絲絲疑huo,宋憲開始漸漸了解這支彪悍的軍隊。 

  隨著觀看軍演,與人溝通,了解挑選四類卒兵的要求后,帶給他這外來者的,是無與倫比的震撼。 

  天下間群雄,就沒一個不愛精兵的,然而董卓那般大的權勢,飛熊軍也不過才四千餘人,呂布自并州到長安,好不容易挑選到八百餘組建起陷陣營。 

  精兵難得,並非除此外其他軍中便再無精銳之士,可一支軍隊要存在,必然少不得老卒、精銳為骨幹,才能讓它豐滿起來,才有戰鬥力,抽調太多人手去組精銳隊,其他各部便不能稱為軍隊,叫精壯隊還差不多,戰陣時絕對不堪一擊。 

  沒人能因精銳需要而棄更多人馬於不顧,這是捨本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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