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虓虎
134.虓虎
終得破此華倉大糧倉,鄧季歡喜無限,只是自家人馬損失也不小,檢點下來,戰死足有千餘,此外傷者不下三千之數。
雖趁luan奪華倉,然並非現在便要與李傕死斗,得罪他可不能太狠,李應、李利兩者乃李傕親屬,自不可殺,所獲七千餘降卒也應遣歸,當然,前提是得從中挑選過一遍,凡屯長以下能入勇卒、輜輔兵者皆託詞為傷兵,全數截留下來就是。
此時,李傕等勝負尚難料,前途不明,雒陽肯給食分田,被挑選出的人等倒無異議,他們在西涼軍中見慣惡行,初時只道鄧季也是殘暴之輩,會如董卓般屠盡餘下降卒,其等挑人時,為求活命,盡皆踴躍參與。
除去降卒中精銳盡被挑選出來外,馬匹、甲胄、器械也不可能歸還,待鄧季等搬運完糧秣離開華倉,李應等才得帶三日口糧往長安外去尋李傕,到長安的時候,他叔侄倆所領不過五千餘手無寸鐵的精壯罷了。
華倉糧食堆積如山,軍吏們粗略檢點過一遍,回報上來,此地存糧尚有百三十萬石,鄧季、田豐自然大喜,只要能將這些糧食盡搬回雒陽去,當前困局可解不說,還能富餘下不少,只是這麼多糧秣,隨後田疇、焦觸帶來的兩萬民夫根本無法一趟搬運完,好在李傕等如今尚顧不得這邊,鄧季又令焦觸火速歸雒陽,再雇民夫來幫忙。
此後再給民眾糧食,將以借的方式,除每十畝地繳納兩石糧賦稅外,所借之糧三年內得歸還清,請其等來幫忙搬運,每運回十石可得其中兩石,忙完農活願意自帶牲口來出力的精壯可不在少數。
先前還喜氣洋洋,只是待七八日後,領軍押運最後一批糧秣行到弘農時,遠遠撒出去探長安戰況的馬皮探馬回報,李傕等攻打甚急,長安城終告破,王允已身死,奮武將軍、溫侯呂布東逃,如今已過了鄭縣,其目標應為函谷關!
鄧季大驚,這許多民夫牲畜組成的運糧隊伍浩浩dangdang,要維護路途安穩可不容易,dang寇軍早被派上前護送第一批糧秣先行,他只領虎牙軍護衛在後,若呂布東來,恐要受其襲擾!
除去呂布,李傕等西涼軍得了長安,恐亦能抽兵回攻,由不得鄧季、田豐不急。
當下忙催促民夫急行,又令太史慈召集分散開的虎牙軍集合隨後壓陣。
運糧隊緩慢,呂布並不知李傕等尚只顧著擄掠長安中公卿民眾等,未能理他,唯恐身後西涼兵不饒追趕上來,其行速甚快,鄧季等尚未行到澠池,已被呂布敗兵追上。
待見呂布軍不過才三千餘軍,且隊形不整、旗幟雜luan,其中還夾裹不少老弱fu孺,鄧季方才安心,整軍迎這股潰兵。
在鄧季原本認知中,長安兵敗,呂布應往河內去投張楊才是,只要渡過黃河,沿途關隘便少,從河東奔河內卻是便宜,他不知歷史上張楊勢弱,呂布此時還看不上人家,關東群雄中,實力當首推袁氏兄弟,他此行乃是yu往南陽去投袁術呢!
yu從長安奔南陽,有東西綿延三千多里、南北兩三百里的茫茫秦嶺阻隔,呂布可擇路徑只有兩條,一為東出函谷關,自河南渡洛水,再南下新城、梁縣;二則從弘農郡商縣南下,出武關。
兩條路線中,武關一路尚有不少西涼luan兵,焉能輕易放他這叛徒過去?呂布等奔出長安時,身邊只剩八百餘騎,余者皆是過潼關前收攏來的朝廷敗軍,靠八百騎尚得護衛家眷老小,哪裡敢去爭奪武關?反倒是潼關、函谷關一線,李傕西來,西涼兵皆為其所召,無甚攔阻在,其等正好前行,雖聞雒陽有鄧季,然其不過出自賊寇之流,最初實未被這位飛將軍放入眼內。
待兩軍對壘,見鄧季軍整齊雄壯,七八千鐵騎結陣攔路,遠遠看去,便有股威風煞氣散發出來,呂布才知自家認知出差,不由大吃了一驚。
呂布此時部將中,已有高順、張遼、魏續、魏越、成廉、曹性、侯成、宋憲、郝萌、薛蘭、李封、秦宜祿之眾在,可謂將多兵少,西來途中,最先跟隨出長安的八百精騎親信皆劃歸高順統領,號稱「陷陣營」,屬第一能戰之部,其餘收攏的敗兵方由張遼等將率領,本無士氣,並不可用,見眼前許多雒陽兵馬阻住前路,驚詫之餘,呂布便轉首去顧高順。
張遼雖年輕,卻是文武全才,又精通兵法,甚得重用;魏續、魏越與呂布有親;成廉跟隨甚舊,乃是呂布親信。只高順出身微末,行伍中得提拔,竟得位居帳下諸將之首,由是對呂布感恩戴德,忠心不二,自家主公扭頭看顧,亦知其意,卻是在問陷陣營有無把握衝破面前這七八千騎兵呢!
遠觀雒陽軍隊形、兵卒神態,便可知其等非一般,甲胄器械又整齊,高順再自負,也不敢言憑陷陣營便能擊破此十倍之敵,只得輕輕搖下頭。
呂布也不報什麼希望,可李傕等奪了長安,行到此地再無回頭去走武關之理,自家窮途末路中,難不成便要埋骨於此?
「溫侯,且看!」
其等並不知曉雒陽軍為何在此,只是對面騎兵隊身後山坳前尚有兩輛牛車壞了車軲,停在該地,陣中魏越眼尖,忙出身招呼呂布。
兩輛牛車上尚滿載著糧包,仔細想想,便能明白其等到此作甚。
雒陽軍擄掠西涼糧秣,料來與李傕等關係亦親密不到哪裡去!
想明此理,呂布眼前不由一亮。
行軍中拖家帶口的,自家三千餘敗兵若與對方為敵起來,有這許多騎兵在,便是再yu渡河往北恐亦不可得!
既然其等與李傕不睦,當前之計,尚可央求這支大軍放行,只要自家得過函谷關,便是海闊天空任翱翔!
「你等在此小翼防備,待吾去問問!」
抱著一絲僥倖,呂布駕赤兔馬,單騎沖了上去,這是不懼生死的行為,直行到對方陣前,他方勒馬高喝道:
「貴軍主事者何在?呂布求見!」
呂布啊!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溫侯呂布居然來求見!
在這luan世中掙扎近二十年,鄧季也明白所謂「三英戰呂布」不過後世之人杜撰,然而卻一點也不妨礙他對這位牛人的好奇與敬仰。
田豐、太史慈、車黍等盡知鄧季愛名士成痴,卻不知道呂布這名字帶給他的是何等衝擊!
穿越一回,能親自與這位猛人見面、談話,對他來說,便是一種不可抗拒的youhuo。
只猶豫過一瞬,鄧季便喝令弓卒們放下武器,不得傷人,自家招呼上典韋,兩騎打馬迎上去。
待踏雪奔近赤兔馬,鄧季才得看清,這位飛將身材高大,應有八尺許,體型很是魁梧,肌膚白皙,然面鷹眼狼鼻,看著便很是硬朗,身上穿一套環鎖鎧,頭頂著樊噲冠,手提丈八長天方畫戟,馬背後還有張鐵胎硬弓。
鄧季尚在仔細打量這位溫侯,呂布早一眼掃過出列兩人,能看出是以前面少年為主,背後丑漢不過護衛之流,便提戟問道:「足下何人?」
鄧季咽下口唾液,努力鎮定道:「南陽鄧慕安,見過溫侯!」
眼前少年便是雒陽之主?呂布再吃一驚,不由脫口問道:「你便是鄧季?」
對方有字有官職,當面直呼名,這是極端無禮的行為,鄧季雖不在意,典韋卻已是大怒,他可不似鄧季般懼呂布威名,頓時瞪目喝道:「賊廝如此大膽,敢直呼我家主公之名!」
一言不合,典韋提雙鐵戟便要上前,鄧季忙又連出聲喝止。
虎落平陽被犬欺,受此丑漢喝罵,呂布亦怒,只是此時才記起形勢比人強,自家只是來求條活路的,硬生生止住火氣,拱手道:「不意雒陽令如此少年便已名滿天下,布失語得罪,尚請勿怪!」
呂布肯軟語賠罪,鄧季這才醒悟過來,別管眼前這位名氣如何大,如今局面卻是自家佔據主動,他尚得小心翼翼討好呢!
這種感覺大爽,突然間,鄧季竟有些飄飄然了,大笑開口道:「一時失語,何罪之有?」
典韋這才收聲不語,靜立鄧季之後,聽主公又發問:「溫侯來此為何?」
這是明知故問,不過敗逃至此,求得活路罷了,呂布臉上微紅,終還是老著臉皮道:「賊勢甚大,禍luan朝綱,王司徒已不幸遭難,布獨力難擋,yu往關東求借兵馬討西涼賊!」
「我亦聞王司徒遇難,實為可嘆!關東群雄盟主乃袁本初,若yu借兵,料溫侯必先往彼處去,只渡大河往北,經河東至并州便可,緣何至此?」
「袁紹正敵公孫瓚,恐難借兵,」有借兵做幌子,接下來呂布便好解釋:「反倒是袁公路兵多,今吾yu往南陽一行!」
其東奔選擇的竟然是袁術,這可實在出乎鄧季意料外,不過再仔細想想,他想過函谷關,豈不是有求於己?
難不成,自家還可敲敲呂布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