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四月
131.四月
曹純領兵護送民夫運糧到雒陽后,一直逗留城中不去,待過十餘日,聽聞西涼軍撲往中牟,歸路被阻斷,更是不能回。
對曹cao這位才二十二歲的從弟,鄧季充滿好奇,與之談過幾次,才知人家十七歲便在朝中擔任過黃門shi郎,能看出來,他崇尚學問,尊敬田豐,對自家卻只是一副淡然模樣,既不得罪卻也不願親近,眼看巴結不上,鄧季生過一番悶氣,卻也只得罷休,不再管他,回頭關注起中牟戰事。
馬皮等早被遣出汜水關去打探,待探知消息回報,很是吃了一驚。
名將朱雋與皇甫嵩之威多仰仗大漢精銳能戰部隊,此番統轄的卻半數為自家招募的烏合之眾,剩下的是劉表與陶謙遣來相助的荊州、徐州郡縣兵,在如狼似虎的西涼軍面前竟一戰而敗,已退往荊州去,李傕等趁機東進,大肆擄掠潁川、陳留二郡,張邈等堅守郡城,不敢出敵。
在出身賊眾的鄧季眼中,朱雋只比皇甫嵩略差一線,即便敵不過西涼軍,也不至大敗,卻不料其竟然一戰既潰。
鄧季尚在感慨,雒陽城中,曹純幾番打探,得田豐、田疇、焦觸三人之名,便多方活動,暗與溝通,yu說其等往投東郡,田豐、田疇皆大怒不止,勸鄧季斬殺曹純,並其部眾。
若殺曹純,便是與未來北方霸主曹cao結下死仇,斷去最後退路,鄧季哪裡願意?只將其等逐出境內了事,好在李傕東進,曹純已可歸回東郡。
三月過去,便進入四月晚chun。
初平三年的四月,天下形勢驟然突變,讓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逐走曹純還沒幾日,四月初,汜水關外已有信使來報,兗州刺史劉岱不顧鮑信等勸阻,出敵黃巾,竟至大敗,自家亦戰死陣中!
劉岱身死,兗州缺主,消息不但傳到鄧季的雒陽,很快又往西到長安,董卓聞之歡喜,忙將京兆尹金尚改命為兗州刺史,只是其尚未到任,謀士陳宮出說張邈、鮑信等,共迎曹cao為兗州牧,集軍迎戰黃巾。
待金尚到兗州,只剩兩郡之地給他,兗州竟然有二主共存。
同月中旬,函谷關數千守軍突然棄關東奔於鄧季,接著又逃出許多百姓與西涼兵眾,據傳,長安城中呂布受司徒王允之計,已誅董卓,並夷其三族!
初平三年四月,董卓身死族滅!
王允、呂布都是并州人,這次事件,也有人稱為並涼火拚!
鳩少帝、太后,為禍百姓,火燒雒陽,專權朝政,yin威不可一世的董賊終於死了?
消息所到處,喜極而泣者不知凡幾。
董卓伏誅大快人心,天下喜悅,然當世大儒蔡邕曾黨附其下,被王允處死,蔡邕名滿天下,聞其受死,亦有不少士民為之哀慟,田豐便是其一。
發生這樣的大事件,自然要引發巨大的連鎖反應,袁紹等關東群雄不說,最受影響的還是西涼眾!董太師一朝身死,西涼軍群龍無首,上下俱惶恐不安,士卒多逃亡,五位中郎將中,徐榮、胡軫、段煨第一時間降朝廷,得免罪,餘下董越、牛輔兩位乃董卓親族,在三族之內,皆不敢求降。
牛輔yu往長安替董卓報仇,領軍南下陝縣,董越統軍與其陝縣合兵,卻不料竟被牛輔所殺,並其部眾,至此,長安城外二十餘萬西涼軍盡歸牛輔統領。
雖得統領大軍,然牛輔實乃無能之輩,此後發生的事件便不知稱為悲劇還是笑劇好了。
董卓受死,自家等全為有罪之身,西涼軍士氣自然低落不堪,一夜突有軍士嘩變逃亡,牛輔多疑膽小,聞其聲鼎沸,只道全軍俱反,忙倉惶收揀珍寶財物,領數親衛奔逃出營,不料親衛支胡赤兒貪財,途中竟殺牛輔,吞去財物,自持其首級往長安去降呂布。
待尚在潁川擄掠的李傕等得聞變故,西涼軍中最後一名中郎將牛輔亦亡,西涼軍再無統帥,只為散沙一般,李傕等部士卒恐慌大逃,僅數日功夫,兩萬大軍便只剩五千餘。
天下皆敵,李傕等俱惶恐難安,忙遣使往長安求免罪,王允拒之。
李傕、郭汜、樊稠、張濟本yu棄軍獨逃,亡命天涯,卻被毒士賈詡勸阻,獻計合兵往攻長安,更先遣使往關中散布謠言,言「朝廷yu盡誅西涼人」!
西涼不安,兗州亦變,曹cao於壽張郊外初敗黃巾,只是陣中濟北相鮑信又戰死,其麾下於禁等皆從曹cao,隨其轉往西擊金尚,金尚難敵,南奔去投袁術,兗州終為曹cao所站,其崛起已勢不可擋。
伴隨東西兩面各種大事發生,雒陽在此番西涼動luan中已受到**o及。
於夫羅見勢不妙,又領匈奴眾往冀州投袁紹去了,倒暫不算威脅,然而二十萬西涼軍散luan在京兆尹、河東、弘農三郡,各自或逃散鄉野中,或結小隊自守關隘,或為賊擄掠一方,待「朝廷yu盡誅西涼人」的謠言傳開,更是人心惶惶,除遭禍害的百姓外,每日有多則千餘,少則數百的西涼軍自函谷關、黃河北岸沖入鄧季地盤上來,少數襲擾城池意圖奪糧,多數則為投奔求活,一時雒陽周邊諸縣亦紛luan不堪。
在西涼軍這面大旗之下,其實還有并州軍、京師衛士等力量存在,甚為能戰,能得此等軍士,鄧季亦有喜有憂,明知收納下其等糧食缺口將變得更大,卻捨不得將他們拒之門外,且董卓身死,朝中變天,雒陽離得太近,亦處於危難之中,得增強實力方能守住這塊地界。
變故初起時,便按田豐安排,勇卒與輜輔兵分為數部,一為太史慈防備平yin,二由鄧季親領,入駐函谷關,再遣車黍、苦蝤等游騎四齣擊殺小股襲擾者,又在四地張貼榜文,招納luan軍。
治下受紛擾不斷,勇卒、輜輔兵每日艱辛看顧,鄧季並非西涼人,yu投奔他的算不上多,然這次得利之厚卻也難以想像,非但函谷關輕易到手,月餘下來,前後竟也有西涼luan軍四萬餘來投,從中挑選精銳之士,得勇卒三千許、輜輔兵近七千,比原本麾下人馬還要多出一倍來!
待終於漸穩定下來時,鄧季麾下已有勇卒五千餘,輜輔兵近萬,實力大漲,幸好投奔者中不少自帶戰馬,將未能選入兵卒者的馬匹用其它牲畜、錢糧換來,勉強能讓勇卒與輜輔兵人皆有騎。
如今的勇卒七德已由二田等補充、修改過,比鄧季草創時完備許多,自然得第一時間傳到萬餘新入者耳中,然這些西涼兵馬惡習比賊人還多,一時哪裡能俱遵守?直到鄧季依例重罰了十餘人,方才漸震懾住宵小。
入勇卒者如此,其餘未能選入的精壯更家如此,小部分散安入五縣,其餘則編入新城、偃師、緱氏、鞏縣、成皋五縣,俱獨立成戶,無家室拖累,其等兵匪習氣本重,不少人都難安心事農,行事多無忌憚,連原先五縣治安都受影響,田疇、焦觸忙碌編戶造冊,身為門下游繳的焦統專管治安,只覺得焦頭爛額,稟告過鄧季后,在各縣精壯中挑選出許多略識文字者為吏,使其等每日巡察,但有為禍,必重典嚴辦,如此月余後方才漸得安定。
治下已有十縣之地,鄧季不得不開始認命縣長、吏員治理地方,與田豐一起挑選下來,伍焦田等大族子弟、匈奴手中救出的文士、年紀過大可退役之勇卒、賊眾中培養出的少年皆有,好不容易組建出除雒陽外其餘九縣官吏來。
此番長安大變,雒陽處於紛luan邊緣,軍師田豐深為不安,南下據雒陽之策為他所定,鄧季部出自賊寇,本就不招士人待見,如今身上又或多或少打著董卓的烙印,置身險地中,亦恐朝廷問罪,便幾次說與鄧季,當遣使往長安再求降。
演義上,王允剛愎自用,不久便將被李傕等攻殺,呂布奔逃,天子如玩偶般存在,何必懼他?且李傕等西涼將領皆求降不得,鄧季如何肯去觸這霉頭?便只以暫觀其變勸阻住田豐,這時候,鄧季倒顯得比田豐還鎮定。
四月二十九,李傕等領數千西涼兵終過汜水關,一路西來。
鄧季並未降朝廷,與其等非敵非友,只是怕西涼軍趁機擄掠諸縣,聞馬皮報其等兵來,親領一萬到汜水關前相迎。
這時候,鄧季兵馬強壯,實力反在其等之上,然而就算擊殺李傕等,函谷關以西十餘萬西涼軍亦非自家所能轄制,領軍bi來,不過yu將他們禮送出境罷了。
形勢比人強,李傕、郭汜等亦不yu此時與鄧季為敵,他等大敵在長安而非雒陽,且才擄掠陳留、潁川歸來,軍中錢糧甚豐,無需再擄,只途中勸說鄧季與自家等一齊往攻長安。
鄧季不願去降王允,然而若從其等攻長安,身上將打上更重的西涼標誌,對此番邀請,只能婉拒,率大軍陪他等過了函谷關便歸。
兩軍并行,倒又與徐晃相見數次,只是李傕、楊奉不放人,沒獨處之時,甚為無奈。
五月初二,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校尉出函谷關,招納各地西涼軍,不到半月功夫,聚眾已十餘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