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公主帳前

  林夕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安寧郡主”是在叫誰，等反應過來這稱呼的來曆後，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在皇宮中與宛寧的短暫相處，眼下又在這種情形下重逢，連她都不由得有些唏噓。


  她走近，壓住自己的思緒，故作輕鬆道：“軍營中全是男人，宛寧公主身份尊貴，為何站在風口吹沙子。”


  宛寧轉過頭，隻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她就肉眼可見地清瘦了一圈，雙頰都微微凹陷了下去。也不知是舟車勞頓還是心事重重，她兩頰和雙唇上血色極淡，猛一眼看上去沒有一點生氣，透著股灰頹的蒼白。


  盡管如此，宛寧還是給了她一個如同往日在深宮中一樣的溫婉笑容，隻是其中的澀意到底有幾分，恐怕隻有本人才能深切體會了。


  “安寧你也並非男兒，不也在軍營中往來如常？”宛寧掛著笑容道。


  林夕奕搖了搖頭：“公主金枝玉葉貴不可言，我哪能和公主相提並論。”


  “可我現在果真更羨慕你一些。”宛寧細細軟軟的嗓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失落，清瘦的身子被風勾勒出纖細的線條，惹人生憐。


  按理說，林夕奕現在總得拿出一套家國天下的堂皇說辭安撫宛寧，可話到嘴邊，林夕奕卻沒有出口，隻是看著天邊昏昏淡淡的黃色月亮，似是自言自語道：“公主不知，世人皆苦。隻瞧得見別人的光鮮和自己苦處，可不是什麽好事。”


  宛寧愣了一下，把她的話在心中琢磨一圈，笑容更加蒼白了：“你說得沒錯。我看你自由自在，卻想象不到你在軍營中遊刃有餘背後的辛勞；我看得到我被迫遠嫁、前途未知，卻總是忘了自己前半生養尊處優、萬人之上的尊貴。”


  她的聲音被風吹淡了，散在空中：“什麽東西都有代價呢。不過即便知道這點，真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心緒低落，讓安寧見笑了。”


  林夕奕看著她，低聲問道：“公主日後有何打算？”


  “餘生都不是自己能操控的，還妄談什麽打算呢。宛寧雖然愚笨，比不得安寧的胸懷，但好歹知道和親是何等大事，隻全憑父皇的安排吧。”宛寧笑得無力，索性散了笑模樣，情真意切地低落下來。


  她這個父皇，在深宮之中並沒能給她多少父親的慰藉，隻在需要和親的時候，破天荒地看著她掉了兩滴淚。也就是這兩滴淚，讓她心甘情願挑起了越帝放在她肩頭的這副擔子。


  哪怕越帝急赤白臉地、心急火燎地把她往邊境送，甚至特意下了旨意加緊趕路，像是送包袱一樣忙不迭地把她送出去。


  林夕奕想起梁止玟之前所說，宛寧公主外柔內剛，要是讓她去和親，保不準她什麽時候直接自我了解以示反抗。可她卻直覺，宛寧公主眼底有著不同於常人的通透與眼界。


  她的生死關乎兩國之間的明潮暗流，在大是大非之前，她是有極大可能為了“大是”主動犧牲掉自己的感情的。


  簡單來說，也就一個“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