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書房談心

  林夕奕不指望心思單純的枚兒理解那麽多，隻有通過最簡單的命令聲明自己的態度。


  枚兒遲疑了下，點頭稱是。


  “祈白在做什麽？”林夕奕收起紙稿放回匣子中，問道。


  “少爺車馬勞頓，已經早早睡下了。”枚兒答道。


  林夕奕看看還掛在天邊的日頭，皺了眉沒有說話。


  晚飯時，林鎮特意吩咐了廚房加菜給林祈白接風洗塵，熱騰騰的飯菜擺得滿滿當當，林祈白卻連麵都沒露一個，最後還是林鎮交代丫鬟給他端到翰墨軒才算了事。


  飯畢，林夕奕來到林鎮書房，麵帶憂色道：“爹爹，祈白小小年紀對本家如此古硬，是不是不太妥當？”


  “他日夜跟著柏業居士，修習的就是端方之道，清高些也是有的。”林鎮安撫道。


  “我可不覺得這是清高，爹爹，祈白畢竟是我們家後輩裏唯一的男丁，以後要繼承您的帥旗，您不及早教導，女兒覺得可不是什麽好事。”林夕奕認真道。


  “你娘說了，不想讓他跟我一樣。”林鎮歎了口氣，幽幽看向窗外夜色。


  林夕奕沉默下來。


  林鎮愛兵如命，嗬護將士堪比手足，人人都知道林鎮一生一心為國、功勳卓著，隻有她明白，爹爹隻不過是不想讓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得窩囊。林家軍個個是忠勇、人人是好漢、絕不扔下同袍情誼，是以才能百戰百勝，這也是爹爹最為之驕傲的。


  除了她們姐弟兩個，林家軍就是林鎮的命，林家軍的出路他日日懸心。可他卻不打算讓林祈白成為自己的接班人，為了能完成妻子的意願，他忍痛把數十萬同袍兄弟的未來拋向了未知。


  加之功高震主，林鎮不得不讓兒子棄武從文，把女兒嫁給不受寵的皇子，隻期盼他們一生太平，可他不知道，連這一小小的心願，上蒼都不如願。


  上蒼對他們何其不公。


  林夕奕忍下眼中熱潮，開口道：“您是振國將軍，掌管兵將數十萬，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當今太子未立，您已將膝下唯一一女許配給皇子之一，這在朝中意味著什麽，爹爹應該考慮過了吧。”


  林鎮飽經風霜的臉倏然間沉了下來：“你素日不問這些，這都是誰教給你的？”


  “沒有誰教我，我是振國將軍的女兒，自然不能同於等閑閨中女子。爹爹一心把我護在羽翼下，不問朝事不加苛責，可有些擔子是人與生俱來、無法逃避的，而我現在，看見了那個擔子。”


  林鎮緊皺眉頭，銳利的目光仿佛直射林夕奕心底。


  林夕奕暗暗歎了口氣，繼續道：“爹爹，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些，以您的身份，與任何一位皇子結交都會落人口實，大殿下二殿下是炙手可熱的太子人選，您偏偏避開他們選擇三皇子，圖的不就是個安穩？”


  “換句話說，王妃比皇妃好做，出頭比平庸危險，您深諳功高震主的道理，早早收斂姿態，想護我和弟弟周全。陛下能同意這場婚事，想必也是父親提出了什麽交易條件，是保證絕不結黨營私，還是主動削弱手中兵權？女兒都懂，隻是，女兒覺得您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