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碰瓷
我剛剛要進入電梯的時候,果然如預想中一樣,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似乎是一群人在邊走邊說著什麽。
應該是開完會了吧。
縱然人生雜亂,我卻馬上就分辨出了修可威的聲音,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什麽,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爽朗,直直穿破空氣抵達我的耳膜,那笑聲,真切卻遙遠。
我之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一直都聽起來不耐煩的樣子,情緒也很不好,一副在公司並不順心的樣子,可現在我終於明白,原來他的不耐煩,從來都隻是針對我一個人的啊。
正胡思亂想,這時候,有個聲音說道:“修總,這樣我們就先回家了啊,我老婆煲了湯在家一直等著我呢。”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我也聽得真切,心裏酸澀更甚,一陣微苦順著血液盤旋彌漫開來,不知道修可威聽了這樣的話,有沒有可能會想起來,他的家裏也有人在煲湯等著他呢?
卻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輕快開口:“你快回家吧,其他家裏沒老婆的可以到我辦公室,這裏有小周親手做的日本料理。”
“喔喔,那我可要去嚐嚐,小周人長的美,聽說做菜手藝也很到位啊。”有個年輕男人說道。
“你閃開吧,人家小周是做給你吃的嗎?還是回家自己泡麵去吧。”有人打趣他。
我閉上眼睛,殘存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修可威啊,你真是一點希望都不給我留。
本來還心存僥幸,猜想剛才周彩妍所說的那些都隻是她一廂情願,不會有修可威的縱容,隻是她故意說給我聽的,想讓我自己離開而已,現在看來,這就是事實啊,讓我肝腸寸斷的事實啊。
韓瀾,你還能更可憐一點嗎?拖著懷孕的身體,更深露重的來送夜宵,將那顆不值錢的真心與食物都包進層層疊疊的保溫層裏,滿懷期望,期望能修複冰冷的夫妻關係,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早早出去尋找新的獵物了。你的那點真心對他來說,或許從來都不該拿到台麵上來吧。
說話的那群人越走越近了,正好這時候電梯也來了,我一步跨進去,毫不猶豫摁下了關門鍵,那扇門在眼前緩緩合攏,將他即將出現的俊顏隔絕。
還剩一絲縫隙的時候,我聽到遠處有人喊:“哎哎哎,等一下。”
誰等你!夜深了,這麽冷的天,你自己慢慢等電梯吧,一群烏合之眾,憑什麽你們就可以過得那麽好?我恨恨的想著。
出了辦公樓,寒氣濃重的夜風呼嘯而來,我下意識瑟縮一下,接著任由這寒風徹底吹涼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
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腦海裏不斷閃現出一幀幀畫麵與聲音,有剛才周秘書說的話與笑容,還有修可威剛才直達心底的笑聲,以及他這些天來對我的態度,那冷淡的聲線與對話內容。
剛才在來的路上,聽到收音機裏那位老公出軌女人的哭訴,我隻是覺得可憐,再無別的什麽了。
現在落在我自己的頭上,我終於感覺到了這種複雜的幾乎滅頂的壓抑情緒,失望,痛恨,無措,慌亂,無數複雜情緒鋪天蓋地的、潮水一般湧來,幾乎將我淹沒。
而此種境地下,我甚至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連個哭訴的地方都找不到,我隻能在寒風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安慰自己也安慰腹中的孩子。
我不知道修可威以後會怎麽做,難道他要跟我離婚嗎?可這段感情來的坎坷,他難道就沒有一點不忍嗎!亦或者就這樣一直隱瞞著我,用冷冰冰的態度維持這段婚姻?可這樣的婚姻又有什麽意義呢……
如果他真的出軌了,我想我肯定是沒有辦法在這裏家裏待下去了,這等奇恥大辱,我為什麽要忍受?或許,我會直接帶著孩子離開吧。
可憐的孩子啊,是媽媽沒用,或許要讓你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了。心底的酸澀終於湧上眼眶,再也無法抑製,淚水如珠,順著臉頰一路下滑。
等到哭夠了,我一抬頭,發現走了半天走出了不少路,方向卻不對,這個方向,這條路,不是回家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
四下打量,我無奈地發現,我就是打車,也要去路對麵。
下意識歎了一口氣,轉身就朝著路對麵走去,可是我剛剛轉身走了還沒兩步,前方就傳來刺耳的車喇叭聲音,我下意識停止前進的步伐,順著聲音看過去。
耀眼的遠光燈使得視野模糊不清,我努力睜開眼睛,眼眶酸澀,卻仍然什麽都看不清,隻是憑借感覺,我能感覺到有輛車正朝著我疾馳而來。
刺耳的喇叭聲,耀光的車燈,緊急的刹車聲,我忽然無所適從,站在路中間不知所措,雖然處於本能的先護住了肚子,卻忘記了該怎麽逃跑。
那輛車應該馬上就要撞到我了,雖然好像已經盡量刹車了,刺耳的刹車聲劃破夜幕,應該會在後麵留下長長的一道痕跡吧?但是從聲音開分辨,這車速度還是很快。
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我想到的居然是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曆的,黃曆上今天肯定寫的事諸事不宜,看著越來越近的車燈,我微微闔目,心中一片淒涼,甚至於絕望。
不知道修可威會怎麽想?若是我就這樣死了,他會為我難過嗎?還是覺得我死了也無所謂,反正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周秘書那樣的才貌雙全的紅顏知己?
正當我胡思亂想已近絕望之時,在那千鈞一發的最後時刻,那輛車的主人突然扭轉方向盤,疾馳中的車子朝著路旁邊的一根柱子悶頭而去。
嘭的一聲巨響,劇烈的碰撞聲終於代替了刹車聲響在我的耳邊,一聲如雷。
生死關頭,我雙腿一軟,似乎是終於虛脫,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反應就是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
變故突如其來,還未緩過勁來,我正怔怔跪坐在地上抬首看著那撞在柱子上的車,然後就聽到了車門被用力打開又用了十成力氣關上的聲音,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像是被這聲關門的巨響帶活了一樣忽,然從心跳驟停一般的怔愣中掙紮出來,這才發現手裏的餐盒早都掉落在地上,湯菜撒了一地,一如我那破碎的真心。
從那車上下來一個的是個高大的男人,蹙眉瞪眼,一看便是來者不善的樣子,他氣勢洶洶的來到我的跟前,抱臂依靠在一旁的電線杆上,對我怒目而視。
我已經腿軟地無法站起來,他卻隻是站在旁邊,並沒有上前把我拉起來的意思,並且開口便是暴怒:“你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啊?大晚上的不在家裏待著,出來碰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