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正軌
消炎藥,止痛藥,退燒藥,消毒液,替換用的紗布。
多虧了迪亞平時的儲備,這些東西在酒館裏齊全的出人意料。
給賽琉重新處理了一遍傷口後,迪亞往她手裏塞了整整一把藥。哭累了的賽琉也不再猶豫這堆五顏六色的詭異東西有沒有毒,很聽話的就著水吃光了。
經曆了下午的那場惡戰後,迪亞的房間暫時還亂的跟車禍現場一樣,怎麽看都是沒法住人的。好在“壁爐與甜酒”所處的二層小樓中有不少空房間,當然也準備了專門的客房。
隻是呢,客房隻有一間,裏麵床就一張。如果賽琉也要在酒館住下,床位便剛好不夠了。
作為酒館中唯一的男性,西澤認為自己這時候應該稍稍紳士點。
“我房間和客房,你倆看著選吧。啊,對了,櫃櫥裏有幹淨的被罩床單,記得換。”
給迪亞與賽琉留下了這麽句話,西澤帶著睡袋就直奔儲物間。
儲物間裏囤了不少洋蔥,西澤估計自己聞著它們,半夜又得起來找夜宵。
迪亞才不會跟西澤客氣,卻也不想去他房間住。趁賽琉還沒反應過來西澤說了什麽時,迪亞果斷把她丟去了西澤房間。
當然,沒人會認為賽琉在這種虛弱的狀態下還能完成什麽事情,西澤房間的床單全是迪亞幫忙換的。
“來我房間也是可以的。”
在西澤將睡袋在儲物間安放完畢時,伶星在他耳邊這麽補了一句。
聽見這話,西澤差點原地裂開。
“.……怎麽了,我房間的床很寬敞,應該能睡下兩個人。而且,在這種天氣抱團取暖不是常識嗎?”
伶星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西澤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有問題。老實說,要是她說這話時一臉掛著副嬌羞的可愛表情,可能西澤今天還真就不當人了。
但現在不行。
“這話誰教你的?”
“這話很奇怪嗎?”
伶星臉上的表情很無辜。
“女孩子還請不要這麽說話。至於我為什麽這麽說,你去問問迪亞就知道了。”
之後,西澤就看見伶星還真就去問迪亞了。
聽見迪亞對伶星的訓斥後,西澤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時他才想起,似乎在龍的族群裏,天氣冷的時候抱團取暖確實是常識。
蜷縮在儲物間的睡袋裏,西澤突然感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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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街邊的長椅上醒來,頂著副少年麵孔的男人打了個激靈。
那件沾滿泥水且配著誇張兜帽的外套已經徹底被雨淋透了,他是被凍醒的。
“下次得學學點那個聖職者,也往衣服上附些防水術式.……”
小聲嘀咕著,兜帽人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晃晃悠悠向前走去。他發現自己似乎睡了很長時間,看得出來,現在夜已經深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壞消息,淋了他整整一天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繼續著。兜帽人不討厭雨天,但他現在真的很冷。
雖說身處於西海岸之類的公國一線城市,兜帽人不必擔心路邊的照明術式會在夜深後熄滅,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應當盡快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的好。
自己現在這幅模樣,太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了。
要不嫌找家旅店歇歇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兜帽人便在全身上下的口袋裏翻找起來。若是能發現些以前自己留下的零錢,可就再好不過了。
事與願違,他沒有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
連同他本人和絕大部分隨身物品一起,那件他穿了整整一周的兜帽外套已經在聖職者的閃電下化為灰燼。至於兜帽人現在身上這件衣服,口袋裏怕不是比他臉都幹淨。
兜帽人的尋找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一顆閃耀著淡金色光芒的翠綠玉石正靜靜躺在他手心。
玉石大概橘子大小,渾圓而溫潤。多虧了它的製造者曾在其中編寫了製造衣物的術式,兜帽人才不會落得個在西海岸裸奔的淒慘境地。
“啊,你果然還在。”
將玉石小心翼翼的擦拭幹淨後放回口袋,兜帽人有些失望的走下了馬路牙子。
“那麽,現在該去哪裏呢.……”
若是認真說起來,兜帽人倒是很想去見愛麗絲一麵。但首先,現在這深更半夜的可不是打擾她的好時候。其次,他可不希望被那位吟遊詩人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既然這樣,就安心等天亮吧。等太陽出來就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兜帽人便沿著西海岸的街道,繼續漫無目的地走了下去。
漸漸的,秋雨特有的陰冷徹骨,竟被他習慣了。
這不算什麽,比起閃電撕碎肉體的痛苦,這真的不算什麽。
啊,至於那道不值一提的閃電,兜帽人已經快將其忘記了。
“碧海流雲珠”
這便是那粒玉石的名字。
而兜帽人,是它唯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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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早上八點多,西澤剛被迪亞折騰醒,洗溯完並換好衣服,準備出去進些食材並處理些別的麻煩事。
順便一說,迪亞叫醒西澤的辦法是用涼毛巾糊臉。
在睡袋裏將就了一夜的西澤對迪亞敢怒不敢言。
好在一頓豐盛的早飯讓他心頭的怒氣消了一半。
吃早飯的照例隻有迪亞與西澤兩人。通常情況下,伶星都是要聞著午飯的香氣才肯起床。至於賽琉,她的作息習慣迪亞並不清楚。但為了讓這位身負重傷的聖職者好好休息,迪亞甚至在她的藥品中加了小半片安眠藥。
根據安眠藥的藥效估計,賽琉也得睡到快中午才能醒。
下了一整天的雨在夜裏終於結束了,今天天氣很好。陽光順著酒館的窗戶映入,晃的地板油亮亮的。
帶著還算不錯的心情打開酒館大門,西澤發現一位高自己小半頭的男人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高瘦男人一頭微卷的黑發,身著深秋很常見的深色長款呢子大衣配淺色薄毛衣,領口還係了條格子圍巾。
西澤覺得這一身挺適合他的。
仔細一看,男人臉上竟還隱隱約約有些淤青,梳成三七分的劉海下麵似乎也藏著圈繃帶。
這人的長相西澤可忘不了,不就是昨個傍晚,抄上家夥就要跟米斯蘭達拚個死活的教會執事嘛。
“哦,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執事現在可沒什麽心情跟西澤好好打招呼。
“廢話少說,賽琉.阿納斯塔現在在哪裏!”
“還沒睡醒,要我去叫她嗎?”
即便已經與“壁爐與甜酒”達成了牽製關係,教會方麵也沒能確定賽琉是否真的安然無恙。所以西澤很理解執事現在這幅焦急的樣子。要是角色互換,他估計自己可能昨個半夜就得追來“壁爐與甜酒”一探究竟。
若是那樣的話,執事大概會看見賽琉正趴在桌上哭的梨花帶雨吧。
將這些荒唐的設想拋在腦後,西澤認為自己現在最該考慮的事是怎麽讓執事和“活生生的賽琉”見上一麵。帶著這樣的想法,他無視了執事的回答,轉身就往酒館裏走。
而執事,一把就扥住了西澤的脖領子。
西澤今天穿的襯衫領子有點緊,被這麽一折騰差點沒一口氣嗆過去。
“你給我回來!讓人家睡個懶覺能怎麽著啊!?”
“咳!咳咳..不是你先提起她的嗎。還有啊,怎麽一提賽琉那孩子,你就這麽激動?”
西澤順了好半天,才把剛剛嗆的那口氣咽下去。
“有……有嗎?”
“沒有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
西澤突然發現,現在執事的表情很有趣。
“誒不對,先等下啊朋友。你說話就說話,臉紅什麽?”
被西澤這麽一說,執事的臉竟更紅了。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