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房客

  張大一家是國公府裏國公爺三子庶女的家仆。


  庶女姓李名晚菊,前段時間國公夫人領著家中老幼回平城省親,李晚菊也跟著承歡膝下,可誰知到了平城李晚菊水土不服一病不起。


  國公夫人在平城因為她的病情多待了半月,可是李晚菊絲毫不見好轉!靠近年根,府裏事情繁雜,沒辦法隻能把她一人留在了平城。


  這位李小姐在平城住了兩個多月才有好轉。因為國公夫人孫女多,李小姐怕自己的地位受影響,不顧病體,著急往回趕。


  就這樣,沒等走多遠病情就出現了反複,走走停停的,大半年才到了青堆子鎮。


  李小姐來了後,看著自己黃瘦的樣子,怕家裏人憂心,索性在此賃了個院子,準備調養個把月去省城找她爹娘。


  張大家的過去是在廚房裏幫廚,現在孕期反應大,胎又不穩隻能出來養胎。李小姐仁慈,允了張大每日出來給她送飯。


  張大家的一看就是個勤快人,一進院子和孫小滿打了招呼後就開始和張大一起收拾屋子。


  孫小滿也回了王寡婦家,把自己的東西搬了過來。晚上,劉氏出攤回來又來給孫小滿送吃食。


  “喲!小滿妹子,屋子租出去啦?”劉氏問。這段時間,天氣轉涼,不管是腸旺麵還是鹵煮火燒生意都極好,劉氏雖然一臉疲憊,可是臉上的高興勁兒藏都藏不住。


  “姐姐來啦,我今天買了西瓜,這半個你拿回家和姐夫一起吃吧。”孫小滿每日拿著劉氏的吃食心裏不過意,等到她縫的抹布能賣了錢,就經常買梨子、西瓜、葡萄等時令水果讓劉氏帶回家吃。


  劉氏笑嘻嘻的手下西瓜,拿出手裏的紙袋子:“這幾天秋風涼了,姐姐的生意越來越好了。今天我買了隻燒雞回來,分你一半。”


  她又朝著張大家裏努努嘴,小聲問:“房子租給什麽人啦?”


  孫小滿笑著把張大的來曆和劉氏說了,劉氏說:“這敢情好,家生子都是身世清白,以後有人在這和你作伴,我也放心了。”


  孫小滿和劉氏聊了幾句生意,劉氏就拎著西瓜回家去了。孫小滿看著手裏的燒雞,切了雞翅和一段胸脯肉放到盤子裏,端去張大家的門口。


  “張嫂子,還在忙嗎?我這有燒雞,給你送點嚐嚐。”


  張大家的聽到聲音,走出來開門。她看了眼孫小滿手裏的燒雞,笑著把她迎進了屋。


  屋子裏窗戶上貼上了窗紗,原來的桌子擺到了一旁,屋子的一側空下了大半。她看到孫小滿在打量,柔聲說:“妹子,你先坐。那塊地方我準備讓當家的找幾塊木板搭個床。”


  她又把桌上的點心遞給孫小滿:“嚐嚐點心,這是我們小姐喜歡的酥點,中午廚房剛做的,分了我兩塊。”


  孫小滿撚起一塊送入口中,層層疊疊的白色酥皮入口即化,酥皮裏邊是細滑綿軟的棗泥餡料,吃起來香香甜甜的。


  “真好吃!”孫小滿讚到。


  張大家的有些驕傲的說:“我們小姐在吃上頭很是講究,能在廚房裏幹活的廚娘手裏都有自己的絕活。”


  “不知張嬸子的絕活是什麽?”孫小滿好奇地問。


  張大家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麽廚娘,我是幫廚的,就是給廚娘們打下手的。”


  接著張大家的給孫小滿講了她們廚房的分工。做點心的專門一個廚娘,聽說是專門從蘇州請來的,南北風味的點心都做得很地道。另一個廚娘負責炒菜,同時也是廚房的總管。最後一個廚娘負責做湯,她做的魚湯最對小姐胃口。除了廚娘外還有兩個幫廚,負責的是洗碗、摘菜等等雜活。


  張大家的說:“我家小姐除了嘴叼點,很好服侍的。而且一吃高興了就會有賞,要不懷了,我真舍不得離開。”


  聽她講了一耳朵李晚菊小姐的好話,孫小滿覺得有些乏了,站起來和張大家的告辭。張大家的把另一塊酥點給她包了起來,說自己現在胃口小,吃點東西就吃不下去了。


  孫小滿確實喜歡這個點心,道謝後拿著點心回了自己屋子。


  晚上,孫小滿拿了雞和點心去了王寡婦的院子,王寡婦一看到她,招呼著:“丫頭快來,我這烀了地瓜,剛做好的。”


  孫小滿接過地瓜,要了一口,甜得似蜜:“真甜,太好吃了。”她滿足地眯起眼睛。


  王寡婦把孫小滿拿來的吃的放到盤子裏,也拿了筷子吃起晚飯。


  她吃了一會兒問孫小滿說:“丫頭,現在房子租出去了,有劉氏幫襯著,暫時生活沒啥問題。老婆子也是閑操心,以後你怎麽打算的,沒想想有什麽出路?”


  等了一個月,孫小滿始終沒有見過那個逃婚小倌的隻言片語,她對於這個夫君已經不報任何希望,所以將來怎麽養活自己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大娘,你看我繡手帕行嗎?”孫小滿忽閃著大眼睛期待地問。


  “繡手帕?這個,你的手藝還差幾年火候,現在你的抹布已經做的沒問題了,要是想學繡藝,買些針線。大娘慢慢教你吧。這是個慢功夫,急不得的。”


  孫小滿一聽暫時不能賣手帕賺錢一下子泄了氣。王寡婦看她不言語,拿起酥餅掰了一塊放到嘴裏。


  她仔細品了品:“好多年沒吃到這麽精致的點心了。最後一次還是我在大戶人家做工人家賞給我的,味道真好啊。”


  孫小滿說:“是啊,這個是張大家的給我的,裏邊的棗泥真香!”


  她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大娘,那些富貴人家雇不雇人?”


  “你想賣身?”王寡婦問,她又自言自語說:“你當初是人家買的,應該簽了身契,在賣身入府恐怕是不行的。”


  孫小滿確實沒打算賣身為奴,作為現代人她還是很重視自己自由民的身份。被王寡婦這麽一說,她才想到現在自己是個什麽身份?妾、外室還是暖床丫鬟?

  她又頭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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