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上門

  “哦!那不就是槐樹胡同嘛。院子裏有棵桂花樹,我知道了”掌櫃的突然表情變得有些怪異,眼光似乎要透過麵紗研究孫小滿的真容。


  “這家怎麽了?”孫小滿有些不爽地問。


  “沒什麽,沒什麽。那家久沒住人,前些天賣出去了,老頭子隻是好奇罷了,娘子您別介意。”掌櫃的一邊解釋,一邊送孫小滿出門。


  買完了這些日常必需品,孫小滿又去買了些骨棒和蔬菜,等她把這些東西送回家,日頭已經老高了,看樣子該到了做午飯的時候。


  她給自己熬了小米粥,又烀了大骨棒,然後用骨湯做了個菜湯。差不多兩天沒正經吃飯的孫小滿,對著一桌算不上豐盛的飯菜,吃得狼吞虎咽,一會兒功夫,骨棒上的肉被啃得精光,米粥也喝了滿滿一大碗。吃飽了肚子,她把剩下的菜湯盛出來,準備留著晚飯吃。


  吃完午飯收拾了碗筷,孫小滿回到房間拿出藥酒準備給自己的臉上藥,打開瓶蓋就能聞到濃濃的藥味,擦在臉上熱乎乎的。她把臉整個擦了一遍然後輕輕按摩,加速對藥酒的吸收。做完這些後,孫小滿躺在床上準備小睡一會兒。


  等她再醒過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原來是糧油店的夥計來給她貨來了。


  看她出來開門,小夥計喊道:“大嬸,東西放哪兒?”


  “你幫我放到灶房吧。”孫小滿領著小夥計去了灶房,小夥計把東西放好後,沒有馬上就走,而是帶著期待的神情看著孫小滿。


  孫小滿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就問:“要不我給你倒碗水喝?”小夥計聽她沒有打賞的意思,撅著嘴走了,走到門口還低聲罵了一句:“真摳,難怪新郎不要。”


  原來是要小費的,孫小滿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現代社會已經習慣了沒有小費的生活,到了古代真不適應,下次可得想著這件事,要不讓人在背後罵呀。


  接下來的兩日,孫小滿再沒有出門,每日裏都是做飯、上藥,她也漸漸適應了古代的生活規律,也學會了看日頭來判斷大致的時間。


  她的臉上了兩日藥酒後,腫已經完全消退了,臉上的手印也淡下去不少,隻剩下一點淺淺的痕跡。她對著屋裏的銅鏡照過幾次,尖尖的下巴,清淡的眉眼,自己的長相雖然算不上漂亮,但也還算清秀,總之在及格線以上,還能接受。


  到了第三日,孫小滿給自己烙了油餅,又炒了盤青菜,她準備再炒盤雞蛋就聽到門外有人在拍門。她走到門口,就聽到宋氏在喊門。


  竟然是原主的娘,孫小滿打開了院門,宋氏領著嫂子蓮花和二哥滿房走了進來。蓮花懷裏還抱了一個大冬瓜。蓮花一進院子,就把冬瓜遞給孫小滿:“小妹,這是地裏剛摘的,你在鎮上吃菜也不方便,就給你帶了過來。”


  孫小滿一看嫂子來了,剛忙把她往屋裏讓,宋氏咳嗽一聲瞪了蓮花一眼,蓮花嚇得縮回了腳,怯生生地看著婆婆。


  孫小滿見狀,一把拉著嫂子就往屋裏領。宋氏拔高著聲音喊道:“死妮子,你娘辛苦一輩子把你養大,結婚了還擔心你吃不上給你送菜,你連杯茶都不給我倒!女婿呢,丈母娘來了也不出來拜見!”


  宋氏照著村裏戲班子裏演得老封君的模樣拿腔拿調地喊著。


  孫小滿翻著白眼,恨恨地道:“你把我賣給了人家,連個名分都沒有,還惦記女婿拜見,你算人家哪門子親戚!”


  宋氏沒理她的話茬,一邊喊著女婿,一邊和幾個人一起進了屋。孫小滿拉著走在後邊的嫂子的手說:“嫂子,我哥呐?”


  “你哥下地去了,這次就娘領著我和滿房來了。”她看宋氏和滿房進了屋,從衣袋裏掏出兩個煮熟的鳥蛋,小聲和孫小滿說:“你哥說了,不知道你在這邊缺啥,昨天偷偷去掏了個鳥窩,就摸著兩個蛋,讓我都拿來給你吃。”


  孫小滿覺得鼻子一陣發酸,應該在原主記憶裏大哥是對自己最好的人吧。蓮花看孫小滿愣愣地沒有接鳥蛋,趕緊把蛋塞到她的手裏。


  “快拿著吧,要不娘看到了又該說了。”蓮花低聲囑咐著。


  “你們在說什麽?”宋氏從屋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孫小滿剛買的麵脂。孫滿房跟在後頭,肩上背著兩個係在一起的袋子,手上還快著一隻竹籃。


  孫小滿仔細一看,這不是自己的麵袋子和米袋子嗎,再往竹籃裏一看,裏邊是自己吃剩下的十隻雞蛋還有灶房裏的糖罐和油罐。


  “嘖嘖,沒想到女婿還挺疼你,買了這麽東西。既然你沒回門,這些就當你孝敬我們的禮物了。”宋氏把麵脂揣到衣兜裏,另一隻手攤開,裏邊是孫小滿藏在枕頭下的二兩銀子,宋氏用牙咬了下銀子,然後把兩錠銀元寶塞到了褲帶裏。


  孫滿房也舔著臉笑著對孫小滿說:“還是小妹有辦法,才兩日刮下這麽多好東西,以後哥哥就跟著你吃香喝辣嘍。”


  孫小滿看著不要臉的一對母子,氣得渾身發抖。


  她一言不發,黑著臉就上去搶宋氏手裏的銀子,自己總共就這些家當了,再被她們搶走,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而且聽孫滿房的意思,以後這娘倆還會來時不時地搜刮一番,自己哪能受了這個!

  她的小身板怎麽比得上三十多歲正式壯年的宋氏,撕扯了兩下,就被宋氏抓住頭發摁在了地上。


  “小娼婦,有了野漢子連親娘都不要了!拿你東西怎麽了,也不看你漢子是幹什麽的,我都沒嫌棄你們髒。”宋氏高分貝的聲音在小院裏響著,孫小滿用手撐著地使勁掙紮。


  因為院門開著,不少鄰居站在院子門口朝裏頭張望。


  宋氏見看熱鬧的人多了,又拿出她在孫家村的那一套,對著槐樹胡同的鄰居們,嘴裏吐著飛沫,大聲數落著孫小滿的不孝,不知道孝敬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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