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家當
孫家這邊因為十兩銀子怎麽鬧騰,孫小滿並不知道。
她在喜床上呆坐了一會兒後,爬起身來開始翻箱倒櫃翻找東西。衣櫃,空的;箱籠,空的。連八仙桌的抽屜裏也是空的!整個新房裏除了一套被褥,一對正燃著的紅燭什麽都沒有。
孫小滿換上蓮花嫂子給她做的夏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沒有高朋滿座,沒有張燈結彩,整個院子裏靜悄悄的。她試探著喊了幾聲,除了她自己,整個院子再沒有別人。
這是一個很小的院子,兩間正房,一間是臥房,一間是廳堂,旁邊各一處暗房充作庫房和灶房。院子裏有一棵大桂花樹,再過一個多月就能開花了。不過,如孫小滿所料,除了家具外,什麽都沒有。她進了灶房,米缸也是空空的,這可讓她怎麽活啊。
孫小滿回到臥房,白天一天她沒吃什麽東西,此時肚子早就餓壞了。沒有吃的,她隻能把撒在床上的花生、大棗、糖塊攏成一堆,放到了八仙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吃著花生充饑。
吃著吃著,孫小滿突然想到自己家鄉成親的風俗,為了新人生活美滿、日子蒸蒸日上,一般都會在床腳壓錢。她站起身,把手伸向床腳,明天是餓肚子還是吃飽飯就在此一舉啦。
老天果然沒有放棄我,摸到銀子的瞬間,孫小滿感動地流出了眼淚。她趕緊把四個床腳都摸了一遍,一共四小錠銀子在燭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孫小滿高興的瞅著這些銀子,明天終於有飯吃啦。
她像個守財奴一樣,把銀子放在了枕頭底下,枕著銀子開始睡覺。折騰了一天,孫小滿早就乏了,這會兒肚子飽了,頭剛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雞叫聲中,孫小滿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地想,誰把手機鬧鈴改成了雞叫大清早的就把她弄醒,她伸手去摸放在枕頭下的手機,沒想到一下子摸到幾個硬東西。孫小滿刷的一下坐了起來,她看了看房裏的陳設,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穿到了古代而且昨天剛剛結了婚。
孫小滿拿開枕頭,看到四錠銀子好端端的擺在那裏,拍了拍胸口,艾瑪,錢在就好。
她穿著那身黛色夏衣,頭發盤起發髻用木釵綰住。這支木釵是村裏小姐妹湊錢送自己的,上邊鑲了幾個米粒大的銀珠。
灶房的水缸裏有半缸水,她用葫蘆舀子把水舀到灶上的大鍋裏,又到院子裏的柴堆上拿了幾根柴火準備燒點水喝。
大鍋灶還難不住孫小滿,不關原主有記憶,自己在現代也操練過。
那會兒,工地慶祝封要請他們喝羊湯。工人們把羊收拾好,她自告奮勇要去熬羊湯,就這麽和工地的廚子學會了燒土灶,有時候施工經理拿來了土雞、兔子都讓她拿去燉了開小灶。
鍋裏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孫小滿聽到有人在敲院門。
她把手在身上擦擦,站起身子走到門口問:“誰呀?”
“大嬸,俺是送柴的。”一個憨厚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孫小滿打開院門,一個壯實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
他看到孫小滿出來,先是詫異地看了孫小滿這副黑腫的尊榮,然後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大嫂,這條街都是俺來送柴,我尋思著問問你要不要柴火。兩文錢一捆,俺隔日進一趟城。”
孫小滿低頭看看他腳邊碼得整整齊齊的柴火,裏邊的柴都是幹幹的,一看就是個利索的實誠人,於是點頭脆生說:“小哥貴姓啊,我看你的柴挺好的,不過現在家裏的還有不少,兩日後你給我帶一捆吧。”
砍柴小哥看自己又多了一個主顧憨笑著說:“成!大嬸,後日我一早就給你送柴火。”
然後他又靦腆地笑著說:“大嬸,俺叫栓子。俺不光能送柴還能送水哩,一缸水五文錢。要是水和柴都用俺送,那麽一共收六文。”
孫小滿沒想到看著憨厚的栓子還挺有生意頭腦,笑著同意讓栓子每兩日給自己送水送柴,並預先付給他六文大錢。
栓子看著孫小滿遞過來的一錠銀子,把手縮了回去:“大嬸,俺沒錢找你哩,要不下次再給。”
呃,孫小滿看著手上的銀子,有瞅瞅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就下次算給你吧。”
送走栓子,孫小滿回到灶房,她先從水缸裏打了些水,然後自己洗了臉,又漱了漱口,終於把鉛粉洗幹淨了。她對著水缸,看到自己的臉比昨天腫得還厲害,黑紫變成了黑青,像個剛從地裏刨出來的芋頭。
她找了隻碗給自己盛了一碗開水,就著昨天剩下的大棗吃了起來。混了個水飽後,孫小滿打算去街上轉轉,家裏空空,總得添置些東西。
孫小滿想了想,把細白竹布的裏衣撕下半個袖子給自己做了個麵紗,這樣隱隱約約的,人們看不清她的樣子。
她又把昨天扔在地上的紅綢和蓋頭撿了回來,再怎麽也是塊布,哪怕將來當個抹布也許。
她把兩塊布洗幹淨,晾了起來。準備好了這些,孫小滿把頭紗戴在臉上,走出了院子。她不知道房子有沒有鎖,想著統共就四錠銀子都在自己身上了,也沒啥可怕丟的,就關上門往街上走去。
剛才她問過栓子,這裏叫青堆子鎮,鎮子的分布呈井字形,最繁華的地段就是井口的位置。那裏不光集中了所有商鋪,鎮上的有錢人也都住在井口的北邊。
栓子最後還委婉地告訴孫小滿,說讓她別往那邊去,一旦衝撞了貴人就不好了。雖然這是個很誠懇的建議,孫小滿還是在心裏暗罵,到哪都是它喵的看臉的社會,你這麽說不就是說我醜嗎。還衝撞貴人,我是喝你家水還是吃你家米了,什麽貴人管這麽寬。
腹誹歸腹誹,她還是乖乖接受了栓子的意見,誰讓自己初來乍到呢,裝個乖巧的小鵪鶉最靠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