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貪官
尚閣回到錢莊把賬過了一遍,又去銀庫對了對存銀,沈三來收銀的車隊已經在路上了,雖然還不足一月,但各地錢莊都是按月初來算的,這第一個月就是有多少交多少。
尚閣正忙著清點銀子的時候環兒把東西送來了,他客氣的謝過環兒,點完庫銀連飯都來不及吃,尚閣立馬回到房裏反鎖房門開始查看了起來。
夫子堂雖然被譽為讀書人的聖地,天下學子的向往,但也是會出一些敗類的,那些寒窗苦讀幾十載,一朝得勢的人裏少不了一些被欲迷失雙眼的敗類,大多是一些前途有限,情願自甘墮落搜刮民脂民膏為己用的渣滓。
當然這隻是少數,大多數還是能維持住自身的清節,在當地做一個任勞任怨的父母官的。
水至清則無魚,朝廷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即使夫子堂出了幾個敗類,他們也隻是懲治個人,不會牽連到學堂。
尚閣看著麵前散落一片的資料頭疼起來,這隻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東西,雖然也算是夫子堂的小汙點,但憑這些是絕對沒可能撼動夫子堂的。
“該怎麽辦呢”尚閣尋思道。
尚閣這一天飯也沒吃,就在這小屋裏度過了,他想的腦袋疼,終於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不過這需要他親自去各地走訪之後才知道有沒有用,打定了主意,尚閣推開房門自己去廚房隨便整了點吃的墊墊肚子,就這麽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尚閣把錢莊的大權交給了梁西鳳,讓她交接收銀的隊伍,他帶著飛羽就往袁川縣而去,這是一個距離一線天百餘公裏的一處小縣城,縣城的衙門老爺叫霍成林,這就是尚閣此次的目標。
這霍成林是出自夫子堂的一名學生,當年半桶水的學問參考科舉落了榜邸,看在夫子堂的麵子上,朝廷賞他了個地方的小官做,誰知他竟是自暴自棄起來,在當地瘋狂的刮略百姓,經常會因各種朝廷壓根就沒有的條文收取稅銀。
這地方天高皇帝遠的,朝廷壓根就不想管,那些被欺壓慣了的百姓也不知道反抗,霍成林就這樣做起了本地的土皇帝,光是偏房就娶了五個。
尚閣和飛羽來到袁川縣,還沒進城就被攔下了,兩個衣冠不整似兵似痞的看門守衛攔下他們,其中一人挑了挑兵帽,桀驁的說道:“懂不懂規矩啊,硬著頭皮就往裏進啊?”
尚閣壓住飛羽,笑道:“這位大人,進縣城還有什麽規矩嗎?我倆初到貴寶地,還請多加擔待。”
那弱不禁風的模樣,那人鄙夷道:“呐,看這。”說著,用刀鞘磕了磕身後掛著的一塊木牌子,上麵寫道:進城費,一人一兩銀子。
尚閣之前還真沒注意到這個牌子,心想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夠黑的啊,進個城都要一兩銀子,不過也沒有跟這倆小鬼兒多廢話,痛快的交了錢,帶著飛羽就進去了。
那兩兵痞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欣喜,一人一半分了尚閣的過路費,又把那塊木牌子給擋了起來。
其實哪有什麽過路費啊,都是他們衣著不凡,就故意敲了一筆。
這事兒得虧沒讓尚閣知道,要是讓尚閣知道了估計他會立馬回頭過來把這倆人給痛扁一頓。
出來得早,尚閣和飛羽還沒吃飯,隨便找了個麵攤坐下要了兩碗麵,麵攤老板立馬準備去了。
尚閣看著荒涼的街道,很是納悶,現在應該正是熱鬧的時候,但這地方怎麽沒見幾個人啊。
麵的味道說不上好,兩人也不嫌棄,呲溜溜的吃了個精光,尚閣喝著茶水對老板問道:“老板,你們這的衙門在哪?”
那老板整理著攤子,說道:“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就在街頭,怎麽,客官是有什麽難處要找官府老爺嗎?如果是低於二十兩的小事的話,我勸你啊,能忍就忍了吧。”
尚閣奇怪道:“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低於二十兩就不能找衙門呐?”
“嘿。”那老頭說道:“小哥看樣子也不是本地人,你有所不知,我們那縣衙老爺有個外號,我們都叫他黑皮鬼,但凡有事找到衙門的,還沒見到人就要先交二十兩銀子,說是公差的勞務費,你說說,這天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尚閣聽的嘖嘖稱奇,這時候從屋裏走出來一個老大娘,她一把揪住老頭的耳朵臭罵道:“你不想活了!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敗壞衙門!”
“哎呀,你這老婆子,輕點!”
那老大娘轉頭賠笑道:“兩位客官別聽我家這老頭胡說,他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兩位見笑了。”
老板掙開老婆的手,嘴上還倔倔的,不過卻不再說關於縣衙的事,專心的調著麵鍋。
尚閣聽的若有所思,站起身扔下一塊銀錠,和飛羽一起往縣衙走去。
縣衙門口有一麵漆紅大鼓,許是很久沒人動過了,此時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門口踏台上遍地的腐葉,起翹的大門緊閉著,連個看守都沒有。
髒亂差,這是尚閣的第一印象,這簡直就不像是一個衙門,更像是一所年久失修無人居住的荒宅,尚閣無語的搖搖頭,也不磨嘰,抽出鼓槌‘咚咚咚’的就敲了起來,沉悶的鼓聲震的上麵的灰塵飄飄灑灑,站在跟前的尚閣被嗆的一陣咳嗽,氣得他用力一錘,竟是直接把那麵大鼓給錘出了一個窟窿。
尚閣都懵了,他看看手裏的鼓槌,伸展了一下手臂,喃喃道:“我力氣有那麽大嗎?”想罷,還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事實上,不是尚閣力氣變大了,而是這鼓也不知道放在這多少年了,比縣衙老爺霍成林年齡都大,它就像一個風卷殘燭的老人,哪裏經得住尚閣這麽錘,錘破這麵漆紅大鼓就像是打倒一個老年人一樣簡單。
尚閣正迷之自戀呢,縣衙的大門‘吱’的打開了,走出一個頭帶黑色綸巾的瘦弱中年人,他碾著嘴邊的一縷山羊胡笑眯眯的說道:“兩位,既然擊了鼓那就說明有冤呐,來,裏麵請~”說著讓開身子,往裏麵請去。
尚閣不自覺的笑了一下,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啊,斷案的還是做生意啊,也許在當地人的眼裏,這兩樣是可以共存的吧。
山羊胡是這裏的師爺,姓湯,袁川縣這個衙門帶上霍成林和他,滿打滿算也就四個人,倆當官的,倆衙役。
之前的袁川縣還算是一個正常的地方小衙門,但霍成林來了後就變了,當初霍成林來了後就開始大肆搜刮財政,不但刮百姓的油水,就連自己手下人的俸祿都要克扣,慢慢的人就走光了。
湯師爺以前就是袁川縣的一個地痞無賴,這人的優點就是會拍馬屁,所以成了霍成林的心腹,他之所以一直跟著霍成林不走,就是因為這層身份,作為縣衙老爺的跟前紅人,整個袁川縣哪個人見到他不是點頭哈腰的,就連之前一直垂憐不已的美人也被他強搶進了房。
霍成林克扣的那點俸祿有什麽關係,他隨便榨一榨城裏的商戶都比那點俸祿豐厚,縣城衙門唯一的武裝力量,那倆僅剩的衙役其實就是湯師爺的遠房子侄,原本的衙役都不幹了,他就把窮鄉僻壤的遠房親戚找來充數,湯師爺也會做人,每次錢財到手都會分成四份,自己拿最大的一份,給霍成林一份,剩下的兩個子侄平分,這樣大家都滿意,於是霍成林對他更是看重,可以說在袁川縣,湯師爺就是一人之下。
湯師爺把尚閣兩人一路帶到了聽審堂等著,這裏也是落滿了灰塵,他沒找到抹布就卷起袖筒在椅子上擦了擦,然後笑眯眯的回頭讓座,此時尚閣和飛羽兩人在他的眼裏就是白花花的銀子,這倆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穿著也像是有錢人,等會兒勞務費肯定少不了。
至於尚閣會不會給,湯師爺一點沒考慮過,進了這衙門,有事沒事都要給錢,不給就抓人,敢反抗就通報朝廷,甭管多橫的主,對朝廷也是橫不起來的,迄今為止,這招還沒失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