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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海誕

  「十八年前,一言之忤逆,海王面紅耳赤,怒氣勃發,杖殺寵妃於殿前。」 

  「七年前,因怒而興兵,一滅海族境內一夥散修,準備不足,使得海族元氣大傷,又海王急怒攻心,吐血而歸。」 

  「三年前,怒七太子仰光與其意見不合,險欲殺之,其令已出,為眾子女勸回,鬱鬱寡歡數月,其間焦躁易怒,動則得咎遭杖殺者不知凡幾,王宮中人人自危,縱得寵之妃嬪不敢言。」 

  …… 

  「二十年前之海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日食奇珍海魚不計其數,族人為其苦;今時之海王,日日以紫鮑熬成湯汁拌珍珠米,亦只能勉強進得一碗。」 

  「昔日之海王,好耀武揚威於族人,善漁獵,以能入海搏擊海中凶獸為榮;近十年,曾為海族盛事的海上會獵一次都不曾舉行。」 

  「不能進忠言,放逐、刑死老臣無數;以祖宗法為貴,呵斥海族中改革派無數,縱是親生子亦不能容。」 

  「近喜天數,曾多次傳散修中擅長易數之人覲見,多以厚賞……」 

  …… 

  竹樓當中,鴉雀無聲,只有一個個壓製得微弱的呼吸聲依稀可聞。 

  即便是流蘇,亦是如此。 

  在將珊瑚盒子交出去后,流蘇彷彿是放下了心中重擔,那些掙扎、痛苦、糾結消散,此刻心提起,緊張地望向楚留仙,好像生怕他說出這些資料無用。 

  楚留仙此刻全身心地沉浸在這些外人無法獲得的資料當中,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若是不然,他怕是更會有「可惜」,「可喜」之嘆。 

  楚留仙如此,楚離人、小胖子等人則不然。 

  當時不顯,此刻他們卻清楚地感受到了流蘇身上發生的微妙變化,暗暗點頭,特別是將之與其兄長仰光放在一起比較后。更是如此。 

  「流蘇此女,不能留。」 

  小胖子眼中閃過一抹寒芒,旋即為他低頭掩飾,沒有人察覺到。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下意識地認為,楚留仙可以完成、做到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這個前提下,楚留仙必然會扶植仰光上位。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那樣的話,流蘇身為仰光倚仗和信賴的妹妹。定然也會在新的海族當中掌握相當權力。 

  即便是全無權力,僅僅憑著流蘇對仰光的影響力,亦是不容得輕忽。 

  「仰光那小子,懦弱無擔當,耳根子軟又輕信,唯一的一點好就是極其放心和信任這個妹妹。」 

  「這樣的話,海族在仰光手中,跟在這個女人手上,幾無區別。」 

  「以這流蘇表現出來的性子。於海族或是好事,對我人族,對楚哥來說卻未必是好事。」 

  「要不,回頭給楚哥善個后?」 

  不得不承認,小胖子想得有些遠了,思緒也飛得太快了,這會兒都想到日後海族再生變化。會是他楚哥的責任。 

  好不容易等他收回來,抬起頭來,正對上楚留仙掃過的目光。 

  「嚇~」 

  小胖子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感覺脖子後面汗毛都要站起來了,那是心虛的。 

  其實有類似感覺的不僅僅他一個人,在場除了楚離人這個一直置身事外的不算。其餘人等無不產生一種楚留仙此刻目光好像能看破一切的錯覺。 

  「焦躁……」 

  楚留仙將最後一塊玉簡扔回了珊瑚盒子,屈起指節敲擊在椅子扶手上,若有所思。 

  僅憑他那個扔的動作,長年在他身邊伺候的雙兒就明白過來,自覺地上前接過珊瑚盒子連帶著裡面的玉簡一起,放到了一旁。 

  整個過程中,雙兒一直豎著耳朵。如在場的其他人一樣,聆聽著從楚留仙口中吐出來的話語。 

  「易怒……」 

  「老邁……」 

  「衰弱……」 

  「性傲……」 

  「自視甚高……」 

  「好言天數……」 

  「古板守舊,且以之為榮……」 

  一個個評價從楚留仙的口中流淌而出,幾乎沒有一個正面,全部都是他從那些資料裡面讀出來的,屬於海王身上可以被利用的弱點。 

  「這個海王……夠嗆啊。」 

  小胖子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天知道在楚留仙身邊呆久了,他有多長的時間沒有浮現出這種感覺了,忒不容易。 

  「只是……好像沒啥用啊……」 

  小胖子撓著頭,冥思苦想了一會兒,險些把腦漿給想幹了,索性放棄這個念頭,不跟自個兒過不去,轉而以一種無比期待的目光望向楚留仙。 

  「啪!」 

  一聲脆響,楚留仙屈起的手指猛地一頓,就此頓在了椅子扶手上。 

  整把椅子都在「嘎吱嘎吱」地響,好像那一敲里蘊含了多大的力量,它都要不堪重負了一般發出呻吟聲音。 

  「有了?」 

  小胖子等人精神一振,就等著楚留仙開口說話了。 

  今天興許註定對小胖子來說不是啥好日子,面對眾人目光,楚留仙絲毫沒有吐露的意思,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 

  「哎~~」 

  小胖子等人都是深知楚留仙性子的,哪怕是楚離人這個相識時間最短暫者,也是隨著楚留仙一路踏過七罪之訣諸多關卡,對其了解頗深的。 

  他們心裏面哪個沒有數?楚留仙不想說的事情,問也無用,索性就不白費這個力氣了。 

  流蘇則不然。 

  嚴格說來,她只是對「公子留仙」四個字久聞大名,真正接觸短之又短,哪裡又能摸到楚留仙脈搏?下意識地就開口問道:「公子,可是有了什麼眉目?」 

  這話一出,流蘇臉上就是一暗,縱然決斷早定,又身為女子之身而有清醒頭腦,梟雄之姿,她終究還是一個從未走出過海族的小公主罷了,難免心裡頭黯然。 

  這裡說的,可是要置她父親。當代海王於死地的事情。 

  「眉目?」 

  楚留仙微微頷首,又緩緩搖頭,不置可否。 

  流蘇心中一急,瓷器般光潔白皙的臉上爬滿了殷紅,彷彿一身的氣血都匯聚到了臉上一樣,看上去嬌艷欲滴。 

  她還欲待再問,不及開口。楚留仙就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流蘇公主,最近海族可有什麼儀式?」 

  「儀式?」流蘇不得不把到口的話憋了回去。也猜到楚留仙不想細說,只好識趣不問,順著楚留仙的話往下說道:「流蘇不知道公子所說的儀式是指什麼?」 

  她的確為難,海族有不少與人族迥然不同的生活習慣,於人族來看就像是某種儀式,這讓她難以把握。 

  例如,海族人不將出海捕魚謂之出海,而是稱為開海。 

  每次大規模開海前,都會有複雜的禮祭先祖、大海母親的活動。在他們海族人看來這是一個普通步驟,但落在人族眼中就是一個古怪儀式了。 

  「我指的儀式是……」 

  楚留仙神情凝重,聲音卻飄忽,猶如從九天之外傳來一樣,「集中最多的海族人,且你父王還會親自蒞臨,出面主持的。」 

  「這個……」 

  流蘇大致明白楚留仙的意思。心裏面除了疑惑還是疑惑,疑雲都要從心裡一直爬上她的眼眶裡去了。 

  要對海王出手,又不激怒族人,點燃本就壓抑、積蓄到極點的海族人情緒,怎可在那種大庭廣眾之下? 

  那樣一來,事情豈非無可收拾? 

  如此做法。他們兄妹不成為眾矢之的,被海族人群起而攻就不錯了,還如何掌控海族? 

  疑雲再濃,公子留仙的問話不能不答,流蘇只得將這些都按下,思索了片刻答道:「這個月月圓那天,海有潮汐不絕。摩天覆島,祖先謂之海誕日。」 

  「那就是十來天,海誕日嗎?有意思。」 

  楚留仙眼睛一亮,沒想到他想要的那個場合,那麼快就會出現,忙追問道:「願聞其詳。」 

  流蘇整理了一下措辭,便詳細地解釋了起來。 

  原來,所謂的海誕日,既是海族人神話傳說里,大海母親的誕辰,亦是在某個久遠得無法追溯的時代,海族從鬆散族群擰成一股繩,團結一切力量站上天下百族行列,加入對生存權利爭奪大棋的日子。 

  是大海的誕辰,亦是海族的誕辰。 

  前者,楚留仙等人也就是聽聽罷了,沒有人當真。 

  海誕日,在其他的海域,並沒有什麼異狀,只有在天王島附近,會形成奇特的潮汐異象,蔚為奇觀。 

  那樣的話,這個日子在海族人來說有特別意義,那當也是自天王島始。 

  他們在天王島附近海域繁衍生息才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無論怎麼都牽涉不到那麼久遠的上古,頂了天了也夠不著。 

  楚留仙甚至覺得,即便是第二個說法,也多少有些附會的意思。 

  不過那些不是重點。 

  「流蘇公主,你的意思是那天你父王會出現主持?」 

  楚留仙身子微微向前俯,看著流蘇的眼睛問道。 

  小胖子等熟悉他的人,僅僅從這個小細節上,就知道楚留仙對這一點相當之看重,之前所言不是無的放矢。 

  流蘇依然茫然,頷首道:「公子,海誕日,由海王主持祭禮,開啟盛大儀式,與天地,與先祖,與大海母親同慶,本是我們海族慣例。」 

  「近些年來,我父王身體欠佳,斷斷續續的參加,不能參加的時候往往也指定一位兄長代為前去。」 

  聽到這裡,楚留仙的眉頭就是一皺,追問道:「你的意思是,海誕日那天,你父王去與不去,還在兩可之間嘍?」 

  「不,我父王一定會去。」 

  流蘇一挺腰肢,整個身子挺得筆直,本就傲人的身材愈發地凸顯出來。 

  楚留仙視若無睹,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說,現在這個特殊情況?」 

  他眉頭依然凝成「川」字,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不確定性存在。 

  流蘇以前所未有的勇氣與楚留仙目光碰撞,四目相對,很認真地道:「只要公子需要我父王出現,我們兄妹就能保證,他一定會出現!」 

  「好!」 

  楚留仙撫掌而笑,整個人重新靠回在椅背上。 

  他聽明白了。 

  流蘇這是在表現出他們的作用,意思簡單明了,只要楚留仙想看到,他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影響促成海王出現在海誕日加以主持這個結果。 

  這就足夠了。 

  「好,那就這樣。」 

  楚留仙臉上明明帶著笑容,發出的聲音卻讓在場所有人感覺到頭頂上六片頂陽骨打開,冰雪從那裡直灌而入,遍體生寒。 

  「就讓這一切,在那一天,結束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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