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女秘書
隨即一步跨進門,陰陽怪氣地說:「怪不得你一直說不空,不空,原來你是在金屋藏嬌哇。」
說著,走到小郭面前,打量著她,故作大方地說:「你好。」
女人在這種時刻是最敏感和機智的。小郭依然平靜地坐著,對尷尬得不知所措的他問:「她是誰?」
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我是他女朋友,」小徐反客為主地替他回答,然後反問,「你呢?你是誰?」
「喂,錦軒,」小郭第一次這樣親熱地稱呼他,「你說我是誰?」
他難堪得無地自容,沒想到女人的醋勁和鬥爭性比男人還強,一見面就象鬥雞一樣鬥上了。一個虛張聲勢,一個胸有成竹;一個張牙舞爪,一個藏而不露。他象夾在她們中間的一隻老鼠,呆在那狼狽不堪,一句話也不能說。
「你該不也是他的女朋友吧?」小徐的臉陰得有些可怕,撇開他,直逼小郭。
小郭毫不示弱:「我不知什麼叫女朋友,但我是他請來的,你呢?」
小徐的臉扭曲了,狠狠地乜了他一眼,不顧一切地說:「哦,你也是跟他上過床的女朋友?」
「你,」他驚得目瞪口呆,許久才憤怒地說,「你,你怎麼能這樣?簡直是胡說八道……」
「嘿,」小徐失去了理智,冷笑一聲說,「我是不該來,攪了你們的好事。」
說著,就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哼」了一聲,氣憤地甩門而去。
小郭臉色蒼白地呆在椅子里,一動不動。真對不起,他尷尬地立在她面前,結結巴巴地解釋,卻欲蓋彌彰:「她,這是,嫉妒,瞎說,你不要,相信她,啊,我是……」
小郭垂著眼皮,始終一聲不吭。屋子裡的氣氛凝固了,再也無法融洽和諧了。他知道兩個女人都將離他而去。
果真,一會兒,小郭就站起來,不聲不響拿了包往外走去。
「小郭,」他無望地喊了一聲。小郭在跨出門的時候,回頭冷冷地沖他說:「我沒有說錯吧,要互相了解,才能……你還是跟她談吧,她好象很在乎你。」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里,呆若木雞。
過了幾天,他試著給小郭打電話,小郭卻再也不接了。他想打電話罵小徐幾句,可他想來想去,覺得是自己不對,就忍住沒打。
這樣,他忙了幾個月,又是一場空。身邊依然空蕩蕩的一個女人也沒有。於是,他又想起了倪麗紅。一想起她,他心裡就泛起一股呼喊她的激情和擁抱她的衝動,他發覺自己還是那樣強烈地愛著她。
可怎麼才能見到她,從別人手裡奪回她的愛呢?他想來想去,這天早晨靠在床上,忽然腦子一亮,來了靈感。這不是寫作上的靈感,而是一個有可能讓他的事業和愛情獲得雙豐收的靈感:那天施主任不是說,要是有人來接這個爛樓盤,尤興寶他們就會出現。
對,我去接這個盤,就有可能見到她。即使不能奪回她的愛,也要讓她知道我李錦軒不是一個無能的窩囊廢!
這個靈感讓他激動不已。於是,他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深思熟慮,這天,偷偷去現場觀察,現場依然一片荒涼景象。他沒有走進去看,就去鎮城建辦試探。
「那個工地還沒有人接盤?」他一走進施主任辦公室就問,然後給他發中華,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施主任抬頭見是他,說:「談來談去談不攏,我們也急,一直有人來吵。你那個工地上還有多少工錢沒拿到?」
他說:「只有三百多元,基本沒賬了。」
施主任不解地看著他:「那你怎麼還一次次跑來問?」
他微笑著說:「我想,接這個爛攤子。」
施主任驚訝地打量著他:「你說什麼?」以為聽錯了。
他還是微笑著說:「接這個工地,多少錢夠了?」
施主任瞪大眼睛盯著他,確定他的神經是正常的,才說:「你不是做小工的嗎?」
他說:「對,可是現在我有錢了。」
「你有錢了?」施主任吃驚地說,「你有多少錢?接這個工地沒有五千萬,根本弄不起來。」
他口氣輕鬆地說:「五千萬?問題不是很大。」
施主任想了想,就垂下頭不看他,只顧忙著案頭上的事情。他坐了一會,又問:「他們都想搞什麼?」
「誰?」施主任想到孫洪興的騙局,已經失去了與面前這個做小工人的談話興趣,他沒有抬頭。
他說:「那些想接盤的人,他們都想搞什麼項目?」
施主任應付說:「有人想搞商品房,有人要建汽配城,還有人要搞消防器材展示中心,最近有人來說,想建一個老年福利院……可都只是空談,沒有實際行動。」
他心裡一動,眼前豁然開朗起來,搞一個老年福利院,倒是一個好項目。上海是個老年城市,這方面的市場潛力很大,這是一個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相得益彰的好項目。
「打攪你了,施主任。」他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我回去考慮一下,下次來跟你們正式洽談。」
施主任不相信地「哦」了一聲,連身也沒站一下。
他卻興緻勃勃地回去,跟小丁商量合作創辦一個老年福利院的事。小丁象聽天方夜譚一般,獃獃地聽著他的介紹,一言不發。最後豪爽地說:「我什麼也不懂,你說行,就行,我聽你的。」
於是,他經過一個多星期的醞釀,這天,帶了小丁去鎮政府正式洽談這件事。他們很鄭重其事,可施主任見了他們,卻一點興緻也沒有。一個做小工的人,帶了一個打手一樣的黑臉漢子,說是要接這個盤,真是開玩笑。
一個大玩笑已經被孫洪興這小子開了,為此,他們多次受到了有關部門的批評,難道還要開一個更大的玩笑嗎?
「你們是什麼投資公司?」施主任卻極富涵養地問小丁,明顯帶有不相信他們的口氣。
小丁傻乎乎地說:「我們,沒有自己的公司,我們是掛靠人家乾的。」
「那你們怎麼接這個盤啊?」施主任耐心地說,「接這麼大的盤可不是開玩笑的,既要有經濟實力,又要有各種條件……」
李錦軒從包里拿出自己起草好的一份協議,遞給施主任說:「這是我寫的一個協議,你們看一下,如果沒有大的分歧,我們就簽了。主要的條款都在這上邊,就是這個工地的前期糾紛由你們政府出面解決,我們採用現金收購的辦法,一次性買斷這個工地。後期的建設資金和經營活動等等,都由我們自己負責。但在申辦有關手續上,希望你們政府出面幫助……」
施主任象聽一個虛假的故事一樣皺眉聽著,然後心不在蔫地瀏覽了一遍協議,應付說:「好吧,先放這兒,我們看一看再說。」
可他們出來后,卻幹勁十足,摩拳擦掌地準備大幹一番事業了。
城市逃兵孫洪興隱名埋姓,如一條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地在中西部幾個城市間流串掙扎。這天上午,他在鄭州市的中原路上失魂落魄地低頭走著,心裡充滿了生不如死的恐懼。
他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穩操勝券的這個服裝城項目最後竟失敗得如此凄慘。真是兵敗發山倒,幾乎是頃刻之間,他用**年時間和心血建築起來的成功大廈就轟然坍塌,夷為平地。從此,他就自行退出了他一直引以為自豪的新上海人行列,成為一個亡命天涯的可恥逃兵。真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啊。
上海灘上,成功的機遇與失敗的風險始終同時並存。成敗與否,常常取決於你自己的決策和選擇,一著不慎,就滿盤皆輸;一步走准,便大功告成。
真的,孫洪興反覆測算過,這個項目一旦成功,他就身價倍增,一下子從一個百萬小康飛躍成為千萬甚至億萬富翁。所以,他傾其所有,竭盡全力地操作這個項目,操作了兩年才終於得以正式開工。
但他哪裡想到,開始銷售後,房子竟象被冰凍住了一樣一動不動。除了採用多種手段拉到的十五個聯建商和十三個個體戶,收到一千萬元錢外,別的一套也沒有賣掉。每天都是來看的多,真正要的少。真是度日如年啊,他表面上鎮靜自若,心裡卻一直象壓著一塊大石頭,窒息般透不過氣來。
那時他只朝好處看,沒往壞處想。失敗逃跑后,冷靜一想,他才如夢方醒。知道問題出在他頭腦發熱,急功近利,盲目決策上。
服裝批發城除了市區好地段外,要在上海郊區形成規模是很不容易的。因為上海附近的江蘇常熟和浙江義烏都已經形成了年銷售額高達數百億元的服裝批發城,所以滬太路和滬青平公路上的東方國貿一直不死不活,規模得不到擴展,而你想在郊區另造一個服裝批發城,能行嗎?可當時你怎麼就鬼迷心竅想不到呢?有關部門為什麼還要批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