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抄本與下流畫
李錦軒也有些緊張,這件事要是張揚出去,對他們班級和他這個班主任也有很大的影響。【26nbsp;】名聲上的影響他倒無所謂,怕就怕這本書在班級里,或者說在學校里流傳了一段時間,有許多學生看了,那對這些學生的身心影響就大了。
一會兒,劉永東就臉色陰沉地走到他宿舍門口。李錦軒讓他進去后,就把門關了,厲聲問:「劉永東,你要如實告訴我,這本書你是從哪裡來的?有多少同學看過?」
劉永東也很害怕,顫抖著嘴巴說:「我是從向陽中學,一個同學那裡借來的,看完后,我一直放在家裡,昨天才帶到學校里來的。」
李錦軒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其它同學都沒有看過?」
劉永東點點頭。李錦軒想了想說:「劉永東,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嗎?我只要把這本書交到學校,你不是被全校批評,記大過處分,就是被開除。那樣,你的名聲,特別是前途,就要受到很大的影響。」
劉永東嚇得臉上的汗都出來了。
李錦軒又說:「你的檔案上,要是被記上這一筆,那麼,你以後考大學,參軍,入黨,提干,做什麼事情,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劉永東竟然雙膝軟軟的,要給他下跪:「李老師,你救救我吧。」
李錦軒連忙上前扶住他:「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樣沒骨氣。」讓他在椅子上坐下后,他象對待親阿弟阿弟一樣,親切而嚴肅地說,「劉永東,怪不得你最近一段時間變了,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很不正常。原來,你就是中了它的毒啊。」
劉永東的頭越垂越低。
李錦軒說:「你的書包里還有幾張下流畫,竟然膽大包天地寫上了『葉紅琳,我愛你』的字,你是不是看上了她?你有沒有往她的書包里塞過這些下流畫?」
劉永東驚恐地抬起頭,看著他:「李老師,我錯了,我改正。」說著也眼睛一紅,嚇出眼淚。
李錦軒見他本質還不錯,只是被黃書害了,就說:「劉永東,要是你真想改的話,我可以幫你,不向學校彙報。但你必須立刻將所有黃書和不健康的東西,包括自己畫的下流畫全部燒掉,並寫出深刻檢討,在全班作公開檢查。而且保證在高三畢業前不談戀愛,把全部精力撲在學習上,爭取高考時考出好成績。」
「謝謝李老師,我保證一定做到。」劉永東感動地說。
「必要的時候,我要到你家裡去進行家訪。」李錦軒說,「看你一段時間的表現吧,或者讓你把家長叫來。」
說到叫家長來,劉永東又害怕起來:「我爹知道,要我打我的。平時,他一直對我說,你反正考不起大學,就早點輟學,幫他們一起種責任田。」
李錦軒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歷,寬容地說:「只要你改,我會幫你的。要是你爹還要讓你輟學,你跟我說,我去家訪,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果真,劉永東改好了,行為重新變得正常起來。但過了兩個星期,他突然跑來對他說:「李老師,不知道誰把我看黃書的事告訴了我爹,我爹打了我一頓,現在不讓我再來上學了。可我想上下去,就是考不起大學,也有個高中文憑,你幫我去做做我爹的思想工作吧,謝你了,李老師。」
李錦軒想起自己中學里,周老師到他家裡來家訪的情景,馬上說:「好,劉永東,你這樣做是對的。下午放學后,我就跟你去。」
於是,下午上完第三節課,李錦軒就跟劉永東一起騎車,去十多裡外的他家進行家訪。
金秋十月,田野里一派豐收的景象。
李錦軒與劉永東邊騎邊看著馬路兩邊的田野風光,心情很是開心。他也趁機跟劉永東說一些鼓勵性的話,師生感情一下子增進了不少。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十二年後,他們在上海意外相見時,師生之間的身份竟然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劉永東和葉紅琳作為一對夫妻,成了他的面試老師。
但現在他還是作為一個受劉永東尊敬和感激的老師,受邀到他家裡去家訪。他平時很少出去家訪的,一是沒有時間,二是班上大都數學生都變好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非要跟家長進行溝通的。
騎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從馬路上拐進了一條埭路。埭路還是泥路,所以自行車開始跳起來。劉永東騎在前面,慚近自己的家,他變得緊張起來。
李錦軒就知道劉永東很怕你爹。他爹看來是有些威嚴和家法的,他爹是農民,他怎麼就那麼怕他呢?
進了他家,見到他爹,他才知道原因。劉永東的家是兩間七路頭瓦房,白牆紅瓦。家裡收拾得比較乾淨。磚鋪地,很平整,當然不會發生周老師到他家摔跤那樣的事情。應該說,他家在農村裡也算是可以的了。讓木工打的傢具和農具什麼的,都還有八成新的樣子。
一直騎到他家場院上,他們才下來。屋子的門鎖著,家裡沒有人。劉永東對他說:「李老師,你等一下,我去叫我爹娘,他們大概在責任田裡勞動。」
說著就騎車往東奔去。李錦軒就站在他家場院上,看他家自留地里種的蔬菜,養他的豬,雞等。看得出,他爹娘很功勤勞,也很會種田理家。
一會兒,劉永東就回來,先開門讓老師進屋,然後掇凳給他坐。他剛坐下,一個臉色紫黑身材高大的農漢就肩扛鐵鍬回來了。活象《水滸》里的李魁,全身皮膚被太陽烤焦黑髮亮,胳膊奇粗,手掌特大,渾身是勁。
怪不得劉永東見他怕的,李錦軒暗想,要是他打兒子,一巴掌下去,臉上還不立顯五個手指印?他又想,要是我考不取大學,說不定現在也象他這個樣子,臉色焦黑的農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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