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章 保孩子
裴錦程在接到電話的那一瞬,整個人都懵呆了,前一刻還跟他通電話的女人,後一刻就出事了在醫院奄奄一息?他不敢相信,一直撥打沈默的電話,但始終沒人接。
在趕來醫院的路上,他一遍一遍安慰自己,也許隻是一個惡作劇,也許是搞錯了情況,可看到宋文悠的那一刹那,他所有的自我安慰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意誌力在那一刻全部崩塌,他緊握雙拳,極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
卻還不忘提醒她:“如果大人和孩子有任何不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宋文悠輕輕一笑:“裴先生,敢問你何時放過我?”她微微往前垮了一步,拉近了與他的距離,唇邊的笑容叫人看著心驚膽戰,“當初我那麽求你,也沒見你心慈手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裴錦程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微一用力就將她抵在了門框上:“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事,我就要了你的命。”
宋文悠仰一仰臉:“如果裴先生再耽擱下去,恐怕兩個都保不住了。”
裴錦程眉宇一挑,手上猛然一用力,宋文悠的臉扭曲起來,但她還是用著那種不屑的眼神看著他,似乎知道他不敢下手似的。
裴錦程麵色鐵青,掐著她脖子的手在發抖,恨不得用力捏下去,但還是竭力忍住了,緩緩鬆了手。
現在,他隻要他的妻子和孩子平安無事,其他的,他通通不想管。
可是,妻子和孩子落在這個毒婦手裏,能相安無事嗎?
裴錦程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砸在牆麵上,砰的一聲響在安靜的走道裏,驚心刺耳。
他應該自己回家接她的!如果是他自己回家接她,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成這樣!他為什麽沒有自己回去?
手指死死摁在牆上,憋得指尖血紅血紅,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手術室裏,顧言躺在手術台上,模模糊糊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其實早在救護車上,她就差點暈了過去,但在顛簸之中,又被疼痛喚醒了。
身體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流失,疼的難以自持,而下身,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撕開了一樣,撕心裂肺。
可她現在,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她隻想知道,她的孩子還在嗎?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身邊站了許多人,可她一個都看不清,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一個個白色的影子。
細密的冷汗布滿了額頭,她費勁力氣抬起手來,抓住其中一個護士的衣袖,聲音輕的讓人聽不見:“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我的孩子……”
雖然護士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但見慣這種場麵,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意思,正想寬慰鼓勵她一下,被宋文悠一把拉開了。
顧言汐得不到回應,心裏滿是惶恐,牽掛著孩子,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
不知道是什麽冰冷的東西進入了下體,她雙腳開始顫抖,疼的渾身冒汗,手心濕濡一片,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
隻要能保住孩子,再痛,她也忍。
沒過片刻,她聽到有輕微的對話聲傳來。
“宋醫生,產婦虛弱成這個樣子,怕是沒辦法順產,剖腹吧!”
“來不及了。”宋文悠轉頭瞪了一眼說話的護士,“去通知家屬,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
“這……”
“快點去!”
護士憐惜的望了一眼手術台上虛弱的女人,轉身往外走去。
顧言汐沒有聽出是誰的聲音,但腦海中卻始終重複著一句話: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
保一個?保一個是什麽意思?她和孩子……隻能活一個嗎?
不!不!
她不可以失去孩子,不可以!
她也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媽媽,不能!
她雙手抓著床單,拚命的想要坐起來,但有心無力。
下身撕裂的疼痛,好比烙鐵烙遍全身,仿佛有一隻手,在那私密的地方,不停的挖啃。
顧言汐疼的想叫,但喉嚨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怎麽都叫不出聲,汗水濕了她蒼白的小臉。
那虛弱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與世長辭。
她咬住毫無血色的唇,拚盡全身力氣給下身用力,似乎想憑著一己之力將孩子生下來!
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一定要!
她不可以沒有孩子,孩子也不可以沒有媽媽。
這個孩子,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都還在她腹中倔強的成長著,這一回,ta一定可以挺過來,一定可以的。
寶寶,寶寶你一定要堅強,媽媽求求你,一定要堅強。
顧言汐心裏呐喊著,可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哪隻手還在不停的折磨她,讓她痛的使不上力氣。
她叫不出聲,說不了話,急的眼淚都快要落了下來。
錦程,錦程你在哪裏?我好痛,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錦程……
顧言汐半閉著眼睛,一股絕望湧上心頭,那隻罪惡的手離開她的下體時,幾乎要將她的肉攪碎一般,疼的她險些暈死過去。
就在她以為疼痛結束的時候,外麵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那個男人的聲音,好熟悉好熟悉。
啊!她想起來了,那是裴錦程的聲音,裴錦程在外麵?
對啊!裴錦程在外麵,他妻子生孩子,他怎麽會不在呢?他那麽在意她,他一定在的。
有他在,她就放心了。
有他在,她和寶寶定能相安無事。
“裴先生,現在情況危急,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你考慮一下在協議書上簽個字。”
這個聲音,顧言汐聽著很熟悉,是剛才在她身邊說話的那個聲音,可她卻想不起來是誰。
但她不在乎,她所在乎的,是裴錦程的答案,他的答案才是至關要緊的。
麵臨這樣的情況,他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嗯……他一定會說,兩個我都要,大人和孩子都必須給我保住,不然我滅你祖宗十八代。
他是那麽的霸道,一定不會允許他的妻子和孩子有任何不適。
所以,她和寶寶,定不會有事。
可事實,並非她所想。
她聽著裴錦程毫不猶豫、擲地有聲的話語,仿佛在做夢一般。
他說:保孩子。
保孩子!
他放棄了她,要求保孩子!
他甚至都沒有猶豫一下,那麽幹脆決絕的要求保孩子!
顧言汐掙開眼睛,麻木而茫然的望著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雖然她也希望保孩子,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孩子,可那三個字從裴錦程口中說出來,就像將她從高高的雲端之上,推入無窮無盡的無底洞中。
哀傷,淒涼,悲愴,絕望,粉身碎骨……
她那麽的不願相信,想要爬起來衝出去,抓著裴錦程的衣服質問她,為什麽要保孩子?為什麽?
因為孩子是他的骨肉,而她,終究是個外人嗎?
忽然間,她想起了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子,也許,她真的隻是一個替身吧!
他疼她寵她,不過是因為她長了一張他喜歡的臉。
而他要的,也隻是有著那張臉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孩子。
不然,他怎麽會放棄她,保孩子呢!
心在痛,全身都在痛,明明已經沒有人在她下體搗鼓了,她卻覺得比剛才更痛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顧言汐輕輕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汩汩而出,連綿成珠。
悲哀,莫過於心死。
安靜的地下車庫裏響著汽車的聲音,安諾看著江以信停好車,走到江傾玥身邊,挽起她的胳膊,笑著說:“傾玥,你有男朋友了嗎?”
江傾玥愣了一下,推開她的手,語氣不是很友好:“問這個幹嘛?”
安諾倒是不理會她的壞脾氣,反正,她從來都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她懶得去在乎,笑了笑道:“如果你沒有男朋友的話,我幫你介紹一個怎麽樣?男孩子家裏是做造船工業的,條件很不錯。”
“是嗎?”江傾玥笑著問,“帥不帥啊?我眼光有點挑呢,不帥的話,我可看不上。”
江以信從車上下來,見江傾玥笑了,不禁愣了愣神。最近發生了諸多時間,他很久沒有見她笑過了,她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情不自禁的走到了她身邊,含笑問道:“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江傾玥順勢挽起他的胳膊,小鳥依人般靠在他手臂上:“哥,嫂子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呢,你說好不好?”
江以信眉心一擰,看了看安諾,推開江傾玥的手大步離去了。
江傾玥不甘心,急忙追上去:“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說嘛,好不好嘛?”
安諾站在原地,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三個人乘電梯上了樓,剛走到護士站,江傾玥就被人叫住了,還沒有反應過來,胳膊已經被人抱在了懷中:“江小姐,你來了。”
如果對方是個男人,江傾玥的佛山無影腳肯定就踢過去了。
“你是誰啊?”江傾玥對挽著自己胳膊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麽印象。
“你忘記我了?”趙雨涵放開她的手,一臉憋屈,“你忘記了嗎,我們前兩天還見過的?”
“前兩天?”
“是啊,就是……你哭得很厲害,還摔倒在樓梯上的那天。”趙雨涵將臉湊近她,“你怎麽這麽快就忘記了。”
她這樣一說,江傾玥倒是想起來了,可她不想讓江以信知道她會經常偷偷一個人為他哭啊!
而且,這個女孩子的臉隔得自己這麽近,她好不習慣。
江傾玥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雙手捧起她的臉,緩緩推開,傻傻的笑著:“好巧哦,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我哥是這裏的醫生,我來看我哥啊!江小姐,你……”
“那個……我先去看看我媽媽,一會兒再過來找你。”江傾玥放開她,急忙跑開了。
“那我等你啊!”趙雨涵看著她的背影,抿唇一笑,轉身往護士站走去,旁邊的江以信和安諾在她眼裏,似乎不存在一般。
江以信不樂的擰了擰眉,轉頭看著低頭玩手機的趙雨涵,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這個女孩子的言行舉止,不太像一個女性朋友對女性朋友的關心。
而且,她喚江傾玥為江小姐,說明她們並不是很熟悉,既然不熟悉,為何一上來就勾肩搭背?
江以信緊蹙眉心,一種危機感徐徐上升。
醫院的搶救室外麵,裴錦程站在那裏,整個人都麻木了似的,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更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怎麽樣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們都還好嗎?
本以為所有的事情都過去,可如今看來,一切的一切,仿佛才開始一般。
是他太大意了!他以為弄倒了宋家,宋文悠就弄不出什麽名堂來!
可他現在才明白。
最毒婦人心。
等他領悟出這句話時,已經為時已晚。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拿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妻兒。
寂靜的走道裏響起框的一聲,搶救室的門緩緩打開,顧言汐被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