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枯葉螳螂
柳二宏和顧雲宣立馬湊過去,焦急道:
“你醒了!”
“大嫂。”
柳二宏蹙眉,看著柳二宏:“大嫂?亦孜,他為何叫你大嫂?”
難道這是孟逸凡的弟弟,雍國的皇子嗎?
趙亦孜這才看清這人是柳二宏,可她現在還不能與他相認,至少要在顧雲宣麵前不行。
“她就是我大嫂,她不叫亦孜,她叫希娃,她就是我大嫂。”
顧雲宣車軲轆轉了一圈,回歸到大嫂這個身份上,奶聲奶氣的,十分可愛。
趙亦孜虛弱地爬起身,他立馬去扶,像幫大哥宣示主權似地挺直身板,警惕地看這位救命恩人,可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才七歲,根本不知道怎麽分辨人的好壞,黑衣人無故的誣陷追殺,老嫗的毒熏香毒點心,好像好人並不一定是表麵上的好人。
誰也不能確定麵前這位很厲害的救命恩人會不會在下一刻拔開他的劍撲過來殺人,他還有一雙紅眼睛,他曾聽村裏說過牛瘋時可能會紅眼
柳二宏雖然沒有讀心術,可為何他從這小孩恐懼的眸子裏,似乎還收到了一種同情的特殊情緒?
這使他更加懷疑趙亦孜體內的魂是不是希娃,他因為那顆半成品丹藥才得穿到兔子身上,可希娃和濟婆婆卻敲暈他後,害死孟詣凡,奪了趙亦孜的身體,她們定是最會偽裝隱藏,且帶著恐怖的邪術。
想到此,他不由更加警惕凝重起來,與希娃相關的孩子也不敢輕易放過留意他們的每一個神色細節。直覺告訴他這孩子確實沒有表麵上那麽人畜無害,因為他體內似乎有一股靈氣存在,說明他已不是普通的孩子。
“你是希娃?濟婆婆與你是何關係?”
他麵容俊美,如玉雕官深邃,嚴肅起來,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含著血玉般專注英銳,一身黑紅衣袍更顯狂野不拘,此時卻透著一股讓人警惕的森冷氣息。
趙亦孜知道他的修為已經漲了,不過他刻意收斂了修為,她無法看出他的修為,但就現在的狀態來看,她身體尚且虛弱,靈氣受阻,不一定能擋住他的殺氣,也不能現在說出身份,她隻能從側麵迂回回答。
“小女和家人都隻是小村裏長大的普通農民,公子身手氣度皆不凡,不像是村子裏的普通百姓,許是公子認錯了人,這是我的銀子,便當公子剛才救我和弟弟的謝禮,還望公子收下。”
她故作惶恐可憐,從胸口掏出一個錦囊,裏麵裝了一些碎銀子,那個錦囊上還有補丁,布料看起來陳舊普通,極有村婦內味。
柳二宏眉毛一挑,沉默地盯著她看,伸手接過銀子時,突然對著她的身體探入一股法力,使她不能動彈。
“公子,你這是要給我治傷嗎?”
趙亦孜知道他在探查她體內的神魂情況,這股法力很奇怪,不知道他是大藥宗時從哪學來的怪異功法,居然一會兒燙,一會兒冷的,好像真的如墜地獄一般。
“住手!你不要傷害我大嫂!她不是壞人!啊!你是壞人!”
顧雲宣焦急地看著柳二宏,他能看得出大嫂現在很痛苦,然而他想去打柳二宏,卻被那股法力逼退,跌在地上,咬牙切齒地瞪他。
“這是什麽功法?”
趙亦孜從牙縫子擠出字來,眼睛直盯著柳二宏看,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強悍了!
“空靈移位,反魂歸舍,逆魂磨漿出舍。”
柳二宏念著口訣,下一秒趙亦孜麵前出現一口巨大石磨,是青苔色的,她整個人好像被某種力量牽引,迅速裝入那石磨中。
低頭一看,身形赫然已在一個轉動的大磨盤裏,腳下是一顆顆黑紅色的豆子,帶著極高的熱度,如同炭火黑沙,它們上下轉動起伏,被一點點吸收下去,她被夾在其中如陷入沼澤一般,掙紮不出。
突然磨盤頓住,她獨自立於磨盤中央,磨盤間已經磨掉了所有黑豆,榨出一團團黑煞的漿汁來,四處透著陰森的鬼氣,這種詭異的功法好像是冥界之術。
柳二宏手中法力一收,震驚而狐疑地看著她:
“這具身體是你的?”
趙亦孜手中還拿著一個銅板的銀子,震驚地看著柳二宏,仿佛從未認識他一樣,他真的是柳二宏嗎?或許他已經開始是許旻天了。
那個收集過大量寶貝和功法的天才大藥宗祖師許旻天。
“我大嫂是人,不是鬼!你不要傷害我大嫂,大嫂,快走!”
顧雲宣忙撲過來抓住趙亦孜的手,那裏還抓著錦囊和銅板,緊張地盯著柳二宏,拉著趙亦孜要跑,然而趙亦孜卻沒有走。
“公子,我們隻是普通的村民,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們感激不盡,公子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趙亦孜知道他或許是在擔憂她,可她現在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將他帶著,顧雲郎,希娃,濟婆婆和天塹藤是什麽關係,她還未弄清楚。
現在又有人追求她和顧雲宣,她不想讓柳二宏被牽扯進來。
她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柳二宏沉默地看她,實在猜不透她是有難言之隱,還是真是希娃重生。
那日濟婆婆拿趙亦孜去給天塹藤祭魂,試圖搶奪趙亦孜的身體,這身體會不會是濟婆婆利用趙亦孜祭天塹藤後,讓希娃重生的呢?
那趙亦孜去哪裏了?天塹藤的秘密又是什麽?
“站住!”
他突然叫住兩人,趙亦孜和顧雲宣停下腳步,他認真問趙亦孜: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連我是何人都不記得了嗎?”
趙亦孜心中複雜,顧雲宣疑惑地抬頭看她,她忍了忍,還是認真道:
“公子許是認錯人了,我在村裏從未見過公子,這次是意外落崖僥幸活著,才路過此地得公子解救,公子還有事嗎?”
趙亦孜故作疏離地回答,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
柳二宏桃花眼專注地看著她,見她垂下眼眸,更加心中複雜疑惑,卻還是沒找到答案,他沉默幾秒後,才語氣低沉道:
“那把銀子給我,不是說要感謝我嗎?送出來的東西怎好意思收回去?”
他理所當然地伸出手,神色認真地討要銀子。
趙亦孜:……
柳二宏收了銀子,認真查看一下破舊的錦囊,裏麵有十來個銀子,一臉嫌棄:
“補丁繡得真醜,連普通的花鳥刺繡都沒有,銅板都不夠塞牙縫,我一下救兩個,差點還讓這累贅小子勒死脖子,虧了,哼!要是讓我發現你敢騙我,罪加一等,絕不輕擾!”
趙亦孜:……
顧雲宣:……
冷不過三秒,這風格也太切換自如了,別一會兒禦劍閃了腰。
“往東西方向走一千裏,附近有一條街,可以暫時吃住。”
柳二宏禦劍走了,沒有與她們同行,但趙亦孜知道他還是會偷偷跟蹤調查她。
一千裏很遠,若禦劍還能走得很快,但是她靈氣耗盡,根本不足支撐騰雲術,隻能邊走邊找些野果吃。
“大嫂,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街上?”
趙亦孜從乾坤袋裏取出一把短刀,停在一處兔子窩旁,安慰道:
“不急,我們先在這裏逮隻兔子吃。”
顧雲宣立馬興致勃勃地躲在兔子洞口問:
“大嫂,這裏麵真的有兔子嗎?”
趙亦孜看那洞口的腳印,天氣之前剛下過雨,兔子洞口有些濕漉漉的:
“嗯,你看這腳印是梅花狀的,說明裏邊是兔子,你去抓些幹草來。”
她需要脫下一件外袍,扯了根頭發,串了一根針,把外袍縫製成一個不大的袋子。
顧雲宣將一堆幹草過來,趙亦孜先把幹草塞到洞口,打了一下火石,點燃幹草,砍了一段竹子,捅破竹心,對著幹草吹風,很快煙從這個洞口進去,從另一個洞口冒出。
這樣大概過了五分鍾,她走拿著小黑袋子覆蓋在洞口上,顧雲宣繼續添幹草對洞口吹火。
“噗通!”
突然有一東西闖出洞口,黑色的外袍袋子迅速鼓起來,趙亦孜將口子封住,一隻白毛足足有十五斤的兔子到手了。
趙亦孜去了內髒,放在火上燒烤著吃,撒些花椒孜然和鹽,一股噴香傳遍山野。
趙亦孜將兔腿一扯下來,將整隻兔子放在荷葉上,拿出一把短刀將兔肉一點一點切成塊,又削了兩雙筷子,和顧雲宣一起坐著夾肉吃,野味而不失優雅。
遠處有人正在踩藥,突然聽到周圍有動靜,速度極快,隱約能聽到有翅膀噗噗噗響動的聲音。
踩藥人的手從藥草之上鬆開,膽寒地慢慢轉過身去,還未敢收手,就被一個銳利地紮進胸膛,一把拖在地上:
“啊!”
身上的草藥和背簍散落一地,卻染了飛濺的鮮血。
還有三個來山上打獵的,正拉著弓對準前方的雉雞,突然身邊的夥伴被什麽絆倒,還沒等他們反應就被活生生拖進樹從中。
他們舉著弓箭,第一反應卻是拚了命地逃跑,穿過樹叢,跌在草坑上,爬起身卻恐懼地轉頭去看,發現後麵的龐然大物已經趕到,嚇得爬不起來。
“鏘!”
一個堅硬如鐵鐮的枯葉色刀刺進那人身體,再拔出時,其上紅黑一片:“啊~”
那叫聲不大,是身體本能地悶哼,倒是同伴驚叫一聲:“妖怪!”
迅速拉弓射向斜上空的龐然之物,卻射了個空,再射一隻,沒傷那龐然大物的盔甲幾分,卻把它逼退了一下,他試圖去拉扯同伴,同伴急忙順勢跟他逃竄離開,帶著胸膛的傷,周圍的草木迅速抖動,發出撲撲撲的聲音,仿佛在給獵物發出死亡的信號。
同伴抬頭撞上那東西,立馬推開前麵的人:“快跑!”
話音剛落,空中一個鋒利的黑刀閃電般一晃,停下來時,已經直刺入受傷同伴的麵門,直痛後腦勺。
“啊!”
那被推開的同伴,驚叫一聲,連弓箭掉落都來不及去撿,快速衝向前麵的草木中,鑽過自然斷在地上的攔路樹枝,有驚無險地逃過那尖銳的螳刀。
直奔向前麵的火堆去,趙亦孜迅速轉頭看去,直接一個枯葉色巨型螳螂迅速撲向來人。
“救命!不,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