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從未如此堅信過,隻要再有任何的動作,她就會斃命在此!
空氣仿佛凝滯了,沉重的殺氣氤氳在這小小的院落上空,壓的所有人一動都不敢動。
門口林水打了個哈欠,冷眼掃過呆若木雞的眾人,堂堂魔教少主豈是這群跳梁小醜能應對的,主子肯出手都是給他們麵子,跟了這強的變態的女人整整五年時間,她別的沒學會,有一點卻是通透明白。
這天底下,得罪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她!
忽然,一陣臊氣暈散開,一個丫鬟一屁股跌坐原地,渾身顫抖著身下散開一灘水漬……嚇尿了。
林風顏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她們,將鋒銳的視線定格在林風雙和林風柔的身上,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讓人望而生畏,兩人渾身一顫立即躲閃開和她的對視。
一聲嗤笑帶出說不盡的鄙夷,她森涼道:“滾。”
殺氣收盡,清風浮動,定了格的院子回複如初。
眾人仿佛大夢初醒,先前尿了的丫鬟屁股著地向後爬了兩步,眼見生命沒有了威脅,也顧不上前麵的兩個主子,瘋了一樣撒腿就跑,緊跟著,丫鬟仆婦們緊追其後,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院落……
眨眼的功夫,還留在這裏的隻剩下了林風雙林風柔姐妹倆。
林風顏冷笑一聲。
林風雙一個激靈,一骨碌爬起來和林風柔朝外跑去,走至門口步子一頓,攥著拳頭確認距離風顏已經夠遠,才結結巴巴的撂下句狠話:“林風顏,你……你等著……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待兩個女人鬢發淩亂一身狼狽的離開,林水走上前來,麵露擔憂。
“主子,林洪若是追究……”雖然以魔教的勢力根本不怕林洪,但是這始終是主子的家人。
“追究?”
林風顏坐上椅子,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斂下眼底的嘲諷:“林洪此人,唯利是圖,一切都敵不過他的地位權勢,更何況是兩個女兒?若是她們夠聰明,就該將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一旦林洪知曉我不再是世人眼中的廢物,反倒比他認可的林風雙林風柔更有天賦,他可會追究?”
一聲嗤笑,她淡淡搖頭:“所謂寵愛,不過是建立在有所利用的基礎上罷了。”
林水點點頭,可惜,那兩個蠢笨的女人根本看不清,恐怕現在已經在林洪的書房裏哭訴了。
“不過……”林風顏皺起眉,從前的林風顏不過是她們閑暇時分的消遣娛樂罷了,兩人今日才從玄雲宗回府,竟然屁股都沒坐熱直接尋到了這裏來,裏麵定然有她不知道的緣由。
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朝著豪華的和外間全然迥異的內室走去,邊走邊輕快的道:“管她們呢,不費那腦子!”
嘴角一抽,林水無語的望著已經消失的背影,不用說,那變態女人又睡覺去了。
林風顏的確睡覺去了。
她的人生準則便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有麻煩又如何?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幹淨、利落!
臨睡前這個疑惑湧上腦中,隻想了片刻就被她抬手揮散,不再思慮。以至於,一直到半月之後,她坐在了這具身體名義上的親爹林洪的書房中,這疑惑才終於解答。
竟是為了……
“成親?”
偌大的書房中,林風顏悠然坐在高大的椅子裏,任中年發福的林洪將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遍遍巡梭,直到這老奸巨猾的男人忍不住先開口,她才眉頭一皺,反問一句。
書案後的林洪緊緊的盯著對麵的風顏,一張略顯敦厚的臉上依稀可見當年風采,隻偶爾精光一閃的眸子可見此人心機之深沉。看了良久後才點頭道:“不錯,此事你應該知曉,太後娘娘數年前為丞相府和齊王指婚,三姐妹中隻有你的身份堪配齊王,婚期就在一月之後,你準備準備吧。”
林風顏斂下眸子,心下暗笑。
這樣的態度足以說明那兩姐妹已經告過狀了,然而足足待了半月才吩咐她過來,開口閉口都是婚約,根本沒有為那雙“寵愛”的女兒討回公道的意思。
那日,莫非這兩人就是因為這婚約,而上門找她麻煩?
林風雙,林風柔,真是悲哀。
反倒是那韓太後頗有意思,明知丞相府的嫡女是個廢物,卻依然指婚給名震天下的齊王,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倒是值得推敲一二……
“顏兒,你今年十八歲成親之事一拖再拖,為父總算可以放心了。”
這出慈父的戲碼,上演的極為僵硬。
林洪似乎也不習慣對這一向厭惡的廢物如此說話,咳嗽一聲掩飾了尷尬,接著演:“能嫁給王爺做齊王妃,按照你的……咳,你的名聲算是天大的恩賜了,到了齊王府什麽該說什麽該做不必為父多說,為了你自己的地位也該看清形勢,隻要記得一點,你永遠是林家的女兒!”
好一個威逼利誘、軟硬兼施!
林風顏輕笑一聲,毫不掩飾的嘲諷,緩緩站起身:“可說完了?”
林洪雙眸驟縮。
真的是關注這個廢物的時間太少了?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巨變,他卻沒有丁點發現……
啪——
林洪拍案而起:“顏兒!這可是我丞相府的規矩?”
林風顏壓下渾身立起的汗毛,聽著這一聲聲“顏兒”隻覺心下作嘔,尤其是這林洪,堂堂一國丞相怎會這般易怒,如此動氣毫不收斂情緒,也不過是在試探她罷了。
她麵色不變,在林洪看似怒極的威勢中大步離去,那身姿筆直傲然甚至沒頓上一分,也根本未想過要偽裝。
“別再這麽叫我,你……還不配!”
“你!”林洪指著林風顏大步離開的背影,怒火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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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祁國丞相府因為林洪的暴怒而處於一片低氣壓的時候,另一邊的齊王府,亦是陰霾陣陣……
南宮子禦的臉在這半月裏,一日比一日烏黑,一日比一日鐵青,到了今夜,簡直比書房外黑壓壓的夜空還要暗沉,簡言之,堪比鍋底。
一來,因為太後和皇帝的各方施壓,婚約之事已經提上日程。
二來,那個膽大包天扇昏他的女人,竟然仿佛憑空消失一般……
他大刀闊斧地坐在書案前,看著麵前低垂著腦袋的衛電,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個疙瘩:“毫無頭緒?”
衛電暗瞪一眼身邊眼觀鼻鼻觀心的衛雷,本應該是他的任務,竟然把自己給推了出來。
他訥訥地縮了縮腦袋,齊王府四大護衛之一在羅刹閻王的怒意下,竟無辜狗腿的如同綿羊:“是,主子,那風姑娘應該不是盛都人士,全京城的女子咱們一個不落的調查過,皆不吻合。”
身邊衛雨拽了拽他袖子,笑得幸災樂禍:“有沒有去查查林風顏?”
這三個字一出,房間內的氣息更加凝滯。
衛電腿腳一哆嗦,差點一頭栽倒,姑奶奶,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行麽?
南宮子禦陰著臉良久,淡淡問道:“可有其他發現?”
衛風上前一步,眼中劃過絲睿智光芒,替衛電解了圍:“依照屬下的猜測,那風姑娘可能是……”
南宮子禦接上二字:“魔教!”
衛風點了點頭,送上一份資料。
他隨手翻開漫無目的的看著,上麵的內容和他所估測的基本吻合,半響,隨手一丟,資料“啪”的一聲落到桌案上。
南宮子禦揉揉太陽穴,笑道:“魔教這五年來倒是越來越詭異了,不知那邪中天怎麽想的,竟在五年前忽然低調下來。還有……韓太後……這次倒是下了大本錢,連魔教至毒也弄了去,看來本王的性命對她來說,倒當真是如鯁在喉啊!”
下麵幾人均失了玩鬧,心疼地看著自家主子,衛風攥緊了拳頭:“爺,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