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當局者迷
李承乾再一次背著柳條出了國師府。
不過，和最開始的衣冠整潔不同。
這一次，李承乾的衣服上，明顯見到了隱隱的血跡，那柳條，都斷了。
強忍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回到了東宮。
內侍和宮女都嚇得臉色蒼白，頓時雞飛狗跳。
“慌什麽！”
李承乾嗬斥了一聲。
“孤不過是負荊請罪而已，又不是受了重傷！”李承乾對自己的護衛統領吩咐道：“找上好的金瘡藥給孤上藥，再安排廚子做清火的米粥，孤要去去火氣。”
“喏！”
有了李承乾的強硬態度，其他人也唯唯諾諾地安靜下來。
趴在胡榻上，背後，一位長相風貌的宮女正在小心翼翼地給李承乾上藥。
李承乾則是全程出神，想著剛剛在國師府上交談的那些內容。
如今年歲十三，身體加強了鍛煉，也差不多到了懂事的年齡了。
想到自己竟然寵信一個男人，還可能是去了事的男人，就一陣不舒服。
又想到，自己那悲慘的另一種未來，心中也有一些悸動。
幸好，現在有了國師，一切都改變了。
他沒有成為跛子。
也就不用自卑。
李泰和他的關係也非常好，兄弟齊心，正在拿那些個老狐狸當作磨刀石。
現在看來，這個磨刀石還算是可以，他手中的刀，也越來越鋒利了。
……
在天牢裏麵的魏征，是吃得好，睡的也好。
至於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已經和他無關了。
他也知道，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皇帝不至於因為這件事情，就真的砍了他的頭。
如今非常愛惜自己聲譽的李二陛下，必然不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事情來。
“你倒是悠閑！”
來到天牢看望魏征的李百藥，見到魏征在安靜地看書，頓時擔心的心，鬆了一口氣。
魏征見到好友，淡然一笑，頗有一種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鎮定。
“身處天牢，性命全在於陛下，我憂傷也是一天，唉聲歎氣也是一天，開開心心也是一天，又何必去自顧自哎？”
李百藥進入牢房內坐下，把準備好的飯盒拜在桌子上，然後說道：“你在天牢裏麵悠閑，外麵卻發生了讓所有人為之擔憂，過著心驚膽戰的生活。”
魏征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這醉仙樓的飯菜和酒水，還當真是讓人戀戀不舍。”
李百藥沒好氣道：“吃吧，說不得，我們以後就吃不上了。”
魏征看了看好友，搖搖頭說道：“你這是伋人自憂，這天，塌不下來。”
“何以見得？”
魏征又喝了一口，才說道：“我也是身處局中，一時間竟然未曾看破。
隻能說，國師當真是仙人弟子，有他在，大唐便亂不了！
說實話，我倒是非常想要見到以後的大唐到底會如何，想要見一見，鼎盛的大唐盛世。”
李百藥想了想，還是有一些不解。
“昨日，太子殿下親自去國師府負荊請罪，出來時，一身傷痕。陛下也未曾說什麽，百官更為說什麽。
然而，越王殿下還是不管不顧，拿下了洛陽的青玉樓。
陛下又收回了青玉樓，直接給了太子殿下，算是把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但是，大家都明白，這件事情已經讓陛下對兩位殿下產生不滿，還對國師有了不滿。”
魏征卻直接搖頭說道：“你啊，你啊，也是身在局中，有一些想多了。倒不如也來這牢房，把自己抽身事外，然後再看一看。”
李百藥聽了之後，親自給魏征倒了一杯，說道：“不用了，既然你都不慌，那我也就不用慌了。既然已經在局中，那就安靜地做一個局中人吧。”
有了魏征這個意思，他就已經明白了。
這件事情並沒有表麵上看去的那麽簡單。
既然大唐不會亂。
既然陛下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陛下。
國師還是那個無人能敵、有著大智慧的國師。
那他就安心了。
……
宇文士及有一些鬱悶。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是他們幾個失策了。
然而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
因為他們想要離間李二陛下和國師的感情，如今已經實現了。
想要讓太子李承乾和越王李泰兩個人鬥起來。
這個也實現了。
但是回過頭來，卻又發現，幾個大家族最好的地界的地契，全部都放出去了。
如今，一部分歸於東宮，一部分歸於越王。
他們倒是每個月也有錢拿，可是和以前相比，還是少了一些。
“現在該如何了？”
元家的家住問道。
崔敦禮說道：“靜觀其變。”
“怎麽個靜觀其變？”
崔敦禮解釋道：“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再繼續下去，必然會被陛下所惡，到時候，如果陛下發現，我們一切努力都會失敗。
所以我們不能再出手，而是等。”
“對，我們要等，陛下和國師兩個人有了間隙，太子和越王也開始相爭。
所以不用我們繼續做什麽，隻要是太子和越王繼續爭下去，兩個人必然有一傷。
國師不是自詡位仙人弟子嘛，不是能夠教導好兩位殿下嘛，那就讓陛下看看，讓世人看看，國師教導出來的兩位殿下，是個什麽樣子。
到時候，我們想要見到的，自然就能夠見到。”
元家家主聽了宇文士及的話，這才明白過來。
不過，他想了想，又有一些擔憂。
“你們說，國師會不會知道我們的謀劃？”
上一次，他們偷了土豆，結果這土豆還沒有捂熱，就被國師給憑空召回去了。
如此手段，可是讓他們擔驚受怕了好幾年。
如今因為他們這些大家族越來越失勢，在這中原之地的地位，也是日漸低落。
這才不甘心，又要開始謀劃了。
聽到元家家主的疑惑，其他人也皺了一下眉頭。
最後還是蕭瑀說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們隻有背水一戰。
難道你們要忍受著五姓之家，成為了五個平常的家族，從世家淪落成為豪紳，從豪紳成為富商，從富商成為一個普通之家，最後消失在曆史之中？”
眾人自然不願意，不然，前朝時期，也不會積極支持各地諸侯了。
“既然如此，那就安靜地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