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比死還難受(1更)
沒有他,比死還難受(1更) 連祈燁沒有走出去,從始至終,只是靠在牆壁的拐角處,僵立的站著。
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意識到,其實,她的世界,已經再沒有他……
只要小羽毛被帶走,她定然也會毫不猶豫的轉身。他的復健,對她來說,或許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牆壁的冰冷,滲進背脊里。他覺得呼吸,都有些艱難。
………………
僵立在那兒好久,直到她掛了電話。
呼吸平順,胸口的痛,也漸漸緩和下來,他才走出去。
晚吟正掛了電話,一抬頭,撞見他荒涼的神情,她一怔,心頭緊縮了下。
他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這兒的?
剛剛自己和花司焱的話,他是不是都有聽到?
「復健表呢?」他卻只是平淡的問。
晚吟凝神看了他兩秒,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后,才說:「你等我一下,馬上拿過來。」
她轉身,便往自己卧室里跑。。
她不曾回頭,自然沒有發現,身後,那抹暗沉的視線,始終都凝在她身上,落寞,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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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吟將復健表已經列印好了,遞到他手上。他只是粗略的翻了下,抬頭望著她,問:「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就可以。」晚吟說。
又垂目看了他一眼,「因為之前那顆子彈一直壓迫著你的神經,所以現在肌肉和關節的反應會遲緩許多,我們先做關節的復健好了。」
「要怎麼做?」
「先躺下來。」她說。
連祈燁頷首,環顧了一圈,而後起身拖著右腿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指了指一旁角落裡的躺椅,「把這個扛出來,在外面做復健,我需要新鮮的空氣。」
「你讓我扛?」晚吟比著自己,覺得他的要求出奇的無禮。
「我扛嗎?你覺得我的腿能承受得了這種負荷?」連祈燁神色平淡,雙目平視她。這種粗活給女人做,他也沒有絲毫的難為情。「你是我的看護,你有義務負責我腿的安好。」定去是從。
他把她的這句話,完整的塞回給她。
她想動動唇,想反駁,終究又說不出一個字來。
……
連祈燁已經拉開門,走進了後花園。清晨的空氣,帶著些許寒意,但異常的清澈乾淨。
他穿著一套居家的白色上衣和白色長褲,閉著眼,站在風中,貪戀的汲取著新鮮的空氣。晨曦從上而下,籠罩過來,給他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色光圈。
此刻的他……
遠遠的看著,乾淨得像是一塵不染。可偏偏……
有種遺世而獨立的落寞和凄涼……
晚吟僅僅是愣了一瞬,下一秒,回神,艱難的將躺椅挪到室外。這絕對,絕對是最後一次任他吆喝!只要他可以讓她帶走孩子,她現在什麼都願意做。
………………
將躺椅擱到他身後,晚吟已經有些氣喘。
「仰躺下來。」顧不得調整氣息,她吩咐他。
他正若有所思,被她的身影驚回神。回頭看了她一眼,乖乖的在躺椅上躺下了。
晚吟站到他跟前,輕敲了敲他的右腿,「先抬起來。」
連祈燁踢掉拖鞋,光著腳,依言將腿抬起。晚吟半跪在躺椅上,認真的指揮他做著一連串的曲腿,壓腿的動作。
第一次做復健,這些常人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動作,對他來說卻尤其的吃力。
膝蓋曲到一定的角度,便痛得冷汗涔涔,無法再繼續。
「別硬撐。復健這東西是慢慢來,不能一蹴而就。」看著他疼痛難耐,卻要勉強自己的樣子,晚吟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
神色,仍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如果你這麼著急,又把肌肉拉傷了,要想做復健,就必須得再等一段時間了。」
連祈燁緊緊握著自己的膝蓋,望著她,「我像正常人一樣走路,大概要多久?」
「看你的毅力。快的話,也許是幾個月。慢的話,也許幾年。」
幾年?
他薄唇抿緊。
「繼續。」他自認為,沒那種耐心可以等幾年的時間。
「休息一下,你做得已經夠多了。」晚吟職業化的勸他。
他卻不管不顧,自己在空中取起腿來,拍了拍小腿,吩咐她,「幫我往下壓!」
「你這是為難你自己。」她沒動。
「我為難的又不是你,所以,你在猶豫什麼?」連祈燁望著她,「你別告訴我,你是不忍心。」
不忍心?
晚吟覺得這是個笑話,看著倔強的他一眼,語氣平平的開口:「我出於職業道德提醒過你了。如果真的有傷到,所有的責任都在於你。」
「我能自己負責。」
既然他都這樣說,晚吟自然沒有再推辭的理由。
很快的……
不單單他痛出一身冷汗來,連她都被折騰得氣喘吁吁。再次幫他壓腿的時候,撐在躺椅上的手,不小心一滑,整個人差點撲到他胸膛上去。
幸好自己眼疾手快,胡亂的抓住一旁矮桌的桌沿,才險險穩住了自己。
本想鬆口氣,腰間卻驀地一緊。她警惕的瞠目,下一瞬,已經被連祈燁一把攬在了胸前。
他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從俊朗無暇的面容下滑下,離得很近的距離看著,有種讓人窒息的性感。
他的心跳,亦跳的很快,格外的有力,一下一下震著她的胸膛。
晚吟的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起來,掀目看他一眼,幾乎是立刻掙扎。
「放手!」
她像個刺蝟一樣,掙扎的力氣很大。
「別亂動!」他低語警告。
「連祈燁,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掙扎了幾次,掙扎不開,她心裡越發的煩亂,聲音也不由得揚高了一聲。
「我讓你不要亂動!你聽不懂嗎?」他似乎被她一下子點燃了怒火。一翻身,便將她重重的壓在了身下。不耐煩的低吼,讓晚吟驚得整個人都愣在當場。
「你想要孩子,是不是?」
他突然問。
晚吟一震,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回答我!你想要孩子,是不是?!」他眉心緊皺,眸色暗沉。
晚吟舔了舔唇瓣,「剛剛……電話的內容,你都聽到了?」
「想要,是嗎?」他依舊平靜。可是,卻讓晚吟覺得他眼裡有巨大的情緒在翻湧。
「是!這還用問嗎?我想要孩子,小羽毛也需要我!」
他微抿唇,腦海里閃過的是孩子和她在一起輕鬆自如的畫面。而在自己身邊……
他的笑容,都少得可憐。
「好!你說要他,那我問你,你能保護得了他嗎?」他的語氣,有些沉悶。
「我可以。」晚吟連眼都不曾眨動一下,直直的盯著他,帶著深深的期盼,「我會用我的命來保護他!」
盯緊她眼底的真誠,他問:「你不怕死?」
「沒有小羽毛,那會比死更可怕。」
他一震。
沉默了好半晌,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怕他們母子被唐曜斯所傷,可是,分開他們,卻比那些外在的傷,來得更殘忍。
好久,終於再開口。
「如果你想要孩子,這幾天……好好獃在這兒給我做復健。」嗓音暗沉,已經粗噶的變了調,像是沉積著巨大的痛苦和矛盾。頓了一下,彷彿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說:「之後,我把小羽毛還給你……」
這句話說出來,心裡,又多了一個缺口。
他生命里……
最重要的人,終究,一個一個,都會遠離他……
他突如其來的改變,倒讓晚吟愣了半晌,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出心底的疑惑,「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這麼好心?」
本想說: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目的?他還想得到什麼?
可是……
這句話,卻被他一個沉重的眼神給驀地堵住,一時,只覺得胸口發堵,有些喘不上氣。
他翻了個身,離開了她。
什麼話也沒說,更沒有再看她一眼,起步就進了屋子。
望著那步伐不穩的身影,晚吟仍舊震得回不了神。
連祈燁……
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她永遠都看不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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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時間,晚吟和連祈燁說的話都寥寥可數。他忍著痛,做著她安排的各種復健。像是不知道痛一樣,縱然滿身冷汗,他也咬牙忍著。
這完全是種自虐的行為。
像是在發泄一種苦悶的情緒一樣。
好幾次,晚吟本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說,只任他折騰自己。
…………
夜色漸漸深下去。
晚吟洗好澡下樓來,就見他正坐在壁爐前發著呆。
顯然是剛沐浴過後,穿著浴袍,濕漉漉的頭髮上還滴著水。這樣冷的天氣,這樣子勢必要感冒。
晚吟正想著,同她一起洗完澡的小羽毛笑嘻嘻的撲出來,抱住她的腿,「媽咪,人家要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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