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第436章 救該救之人

  此舉引來眾人的連聲尖叫、紛紛逃竄。有的直接落荒而逃，有的則蹲在牆角抱頭。 

  那男人被火燒成了骷髏，而那骷髏掙扎著迅速的腐蝕成了黑色的粉末，似乎想要奔向我們，但沒有接近便轟然倒塌。 

  殤歿望著地上的灰，輕輕一甩披風，那灰便消失不見了。 

  「還有人，想繼續的嗎？！」，殤歿突然冷眼望向那些滯留者。 

  聽殤歿這麼說，絕大部分的人都倉皇的逃走了，帶著各自的東西，唯獨剩下的那一個婦女和孩子，眼神軟弱而又無力。 

  「俺們是農民，沒有干過壞事！」，那個衣著樸素卻乾淨的婦女怯生生的走了過來，從兜里掏出了一疊皺巴巴的錢。「這是俺存了好久，用來給俺爹治病的！還有這些紅棗、核桃，都是俺們自己種的！」 

  說著那婦女招了招手，躲在旁邊的那個髒兮兮的孩子跑了過來，吃力的拖著一個竹籃子。 

  「俺除了小時候偷過鄰村的一隻小雞崽子，真沒有干過什麼壞事！」，婦女望著殤歿，將拿著錢的手伸到他的跟前。 

  「子欲養而親不待！」，殤歿沉聲。 

  看殤歿的眼神，我想早已經洞悉了這個婦女的一切，所以她合格了。 

  「手給我！」，殤歿突然望向我。 

  我點點頭，幾乎沒有猶豫就將自己的手交出去了，殤歿與我十指相扣，而後望向婦女。 

  「人呢？！」，殤歿的語氣柔了許多。 

  「外面外面！」，婦女激動的跳了起來，「俺叫俺當家的把俺爹放在外面了！」 

  說著，婦女趕緊拉著孩子的手跑了出去，而殤歿拉著我緊隨其後。 

  去到了外面，看到了一輛農用車，后挂車廂用竹竿和薄膜做成了一個簡易的車棚，而一個長相憨厚的男人正站在那裡，拿著一個包子正吃著。 

  不過很奇怪，那男人吃一口便低下伸向車廂，周而復始這樣的動作。看到我們來，那男人趕緊將包子放到一邊使勁的擦了擦嘴。 

  「媳婦，你回來啦！」，男人只是撇了我和殤歿一眼，便將目光投向了婦女。 

  「是啊！趕緊把爹抱下來！」，婦女說著便跑了過去。 

  男人趕緊點頭，放開車廂後面的擋板，而這個時候我才看到一個平坦著嘴巴正在咀嚼的老人，那老人看起來瘦弱不堪，可是身上的衣服卻是乾乾淨淨的。隱約間，我還能聞到花露水的香氣。 

  婦女拿出一張藤椅放在地上，那男人則輕鬆的抱起老人將他放在了躺椅上。待老人坐好，我才發現那老人是沒有眼球的，好像身體也不能動彈。 

  「晚上還吃肉包子成嗎？！」，老人突然含糊不清的說道。 

  說話間，我看到了光禿禿的牙齒，想來剛剛那男人是將包子嚼碎，口對口餵給老人吃的！ 

  「好好好，爹，晚上叫秀子給你做肉多皮薄的大肉包子！」，男子笑眯眯的望著老人。 

  這個時候，那個婦女不好意思的走到了我們的跟前。 

  「俺爹瞎了一輩子！都沒有看過那紅的花綠的草！」，婦女說到這裡，紅了眼眶。「我只想讓他看看什麼是光，哪怕一天也好！」 

  婦女的話，直接讓我驚愕住了，我原本以為她會要求我們讓這個老人站起來，卻沒有想到願望如此的樸素簡單，卻美好的讓人想哭。 

  顯然殤歿也是有所動容的，但是不管他多麼的動容，眼中的冷漠卻依舊不消，像是一層保護色一樣。 

  「背過身去！」，殤歿沉聲道。 

  聽殤歿這麼說，那婦女直接拉住了男人的手，帶著孩子跑到了一邊，背對著我們小心翼翼的弓著脊背。而殤歿走近那老人，將我和他的手置於他的面頰之上。 

  等一層黑色的薄霧像是膜一樣將老人裹住，我便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了。可是，卻能看到有流光溢彩在那薄霧之間綻放。 

  「他先眼盲靠撿垃圾為生，這個秀子是他撿來的孩子！」，殤歿突然望著我輕聲道。 

  殤歿的話，讓我對這位老人肅然起敬，想來秀子是那婦女的名字，之前我也聽男人叫過。 

  「那麼秀子知道自己是撿來的嗎？！」，我小聲問道。 

  「知道！」，殤歿揚唇，「她知感恩，照顧癱父十年，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這個詞，真的好美！ 

  「所以，值得救對嗎？！」，我認真的望著殤歿。 

  殤歿點頭，「這才是該救的！」 

  此話說完，殤歿拉著我退後幾步，而纏在老人身上的黑霧瞬間消失。老人先是緊閉著雙目，而後突然皺緊了眉頭，接著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眼皮。 

  摸了好半天，他突然大叫起來。「秀子，俺長眼珠了！」 

  喊完這句話，那老人竟然直接從藤椅上面跳了下來，跌跌撞撞的差點摔倒，而與此同時旁邊等候的秀子和那男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爹！」，秀子抖著聲音喊了一聲。 

  那老人眯了眯眼睛，終於將眼睛睜開，而後望向秀子，愣了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你是俺家秀子？！」，老人伸手摸了摸秀子的臉，「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 

  這句話說完，那秀子抱著老人痛哭失聲，而我的喉頭早已經有些梗塞了。看著一家四口緊緊的抱在一起，我緩緩的吐出了一口鬱氣。 

  「救了他，等於救了他全家！」，殤歿輕聲道，「看到他們這樣，你開心嗎？！」 

  「開心！」，我想都不想便點點頭。 

  「開心就好！」，殤歿揚唇，「我們去城裡吧！」 

  「去城裡？！」，我微微皺眉。 

  下意識的，我很反感這樣的提議，因為我不想自己暴露在陽光下面，不管我是不是救過人，我的樣貌還是一樣的可怖。最關鍵的是，殤歿應該擔心『溫婉』的安危，而不是陪著我普度眾生啊！ 

  「等一等，你都不擔心溫婉嗎？！」，我目不轉睛的望著殤歿。 

  「你說過她會回來的不是嗎？我相信你！」，殤歿居然反將了我一軍。 

  未等我反駁，殤歿直接攬住了我的肩膀。 

  「飢不擇食！」，就在殤歿準備帶我轉身的時候，一聲冷笑伴著陰風鑽進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