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風起雲湧（二合一）
墨家這一道矩子令引起的風波才剛剛開始擴散。
薊城，燕王宮。
聽聞這則消息的燕王緊急召見了文武百官，急的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逆子！簡直就是個逆子！你們說說，他怎麽敢的呀！竟然加入了墨家，還成為了其中的統領！這要是讓秦國知道了，那還得了？”
“可是王上，這則消息如今已經傳遍了天下，秦王……估計已經知道了。”
底下有官員小聲嘀咕。
“現在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嗎？還不快給孤想想辦法！要是惹怒了秦國，我們拿什麽來抵擋趙國的軍隊？”燕王怒吼道、
這個時候，雁春君出列，拱手道：“燕丹所行之事，已經嚴重違背了他身為燕國宗室的身份，臣懇請陛下，剝奪燕丹太子身份，將他貶為庶人！並且，全權交由秦國處置！”
雁春君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既然燕丹已經洗不清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沒想著要幫他洗，那麽趕緊跟他撇清關係就是最好的選擇。
“貶為庶人，交由秦國處置？”
燕王想了想，一拍大腿：“沒錯，就這麽辦！寡人從來就沒有過這麽一個兒子！墨家統領燕丹，跟我們燕國有什麽關係？！”
此話一出，百官一陣沉默。
雖然他們都明白這是此時燕國最好的選擇，但是看著燕王真的一點父子親情都不念，他們卻也覺得內心有些悲涼。
人就是這麽一種奇怪的動物。
如果此時燕王選擇力保燕丹，那麽他們肯定會大罵燕王糊塗，婦人之仁，沒有君主之相。可是當燕王真正冷酷起來，他們又對燕丹產生了兔死狐悲的同情之心。
不過不管他們心裏是如何想的，燕王都已經將國書發往了秦國，他們隻能祈禱秦國真的能將燕丹與燕國分開來看待了。
……
鹹陽，昌平君府。
“你說什麽？燕丹被墨家除名，還被矩子令通緝了？”
昌平君的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之意。
“沒錯，這是田光傳來的最新消息。”
昌文君揚了揚手裏的情報。
“拿過來給我看看！”
昌平君一把奪過了情報，匆匆瀏覽起來。
“公孫麗，秦舞陽，燕丹。好啊，真是好，堂堂燕國太子，竟然還鬥不過一個小丫頭！”
看完了情報的昌平君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廢物！”
“兄長，燕丹如此無能，實在是我們也想不到的！你就別生氣了。”
昌文君在一旁勸解道。
“呼~”
長出了一口氣的昌平君終於平靜下來，“算了，本來還想讓燕丹帶著墨家頂在前麵的，如今看來隻能讓農家自己上了。告訴田光，趁現在墨家虛弱之際，北上攻伐燕、趙兩國的江湖勢力，順昌逆亡，絕不留情！”
“可是墨家那邊還有不少人在，我們要是硬來的話，損失估計也不會小。”昌文君對於強攻有些遲疑。
“哼，六指黑俠已死，十位統領皆亡，隻剩下區區一個女子。要是這樣田光還處理不了，那他這個俠魁也就別當了！”昌平君一甩衣袖，語氣分外不屑。
……
“廢物”燕丹倒是沒有被關入大牢，隻不過自從那天被宮廷侍衛拖出去之後，他的質子府中就多了不少守衛，算是徹底被幽禁起來了。
“我要見秦王，我是冤枉的！這都是秦舞陽的陰謀！”
一開始他每天都衝著質子府門口的守衛大喊大叫。
隻是軍規森嚴的秦國士兵不僅不會搭理他，心裏恐怕還在暗暗嘲笑。
秦舞陽？那不是專門為你做黑活的人嗎？他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麽陰謀？
可憐的太子殿下甚至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敵人是誰，真是……大快人心呐！
不得不說，當公孫麗以矩子令的方式將燕丹和秦舞陽做下的事請公之於眾後，這兩個人名聲如今已經是臭不可聞了，就連分屬敵對的秦國都看不起他們。
如今的燕丹雖然還活著，但其實已經算是死了。
他最後一次見到除了守衛以外的人，是燕國派來的使節。
對方在他滿懷期待的目光中，宣讀了燕王貶他為庶人的旨意，而後從他身上拿走了一切可以代表燕國宗室的物品。
當時燕丹的神情變化，堪比一出變臉劇。從期待希冀，到驚愕茫然，再到難以置信，最後心如死灰。
從那天起，他就仿佛自暴自棄了一樣，安安靜靜地生活在質子府中，不吵不鬧。
不過燕國可不像他們的前太子一樣好過，因為出了燕丹這個坑爹的兒子，燕王不得已答應了秦國共同出兵夾擊趙國的要求。
燕國的任務是盡力拖住目前還在燕地的五萬趙軍，而秦國這邊，由王翦掛帥，統領二十萬秦軍正式開赴趙地。
而趙國在燕國的牽製下，傾盡全力也隻能湊出十萬兵馬，由大將軍李牧率領，前往迎敵。
秦趙雙方共計三十萬人，在上黨之地鋪開了陣型。
長平，這個在在二十多年前曾經名震天下的城邑，如今再一次吸引了七國的目光。
同樣的敵對雙方，同樣的戰鬥地點，這一次的結局會有所不同嗎？
秦軍營地。
“父親，您將攻趙的第一目標選為上黨，是不是有與武安君較量的意思？”
四下無人之時，王賁小聲詢問道。
這話也就隻有他這個作為兒子的人才能問一問了，要知道在秦國，武安君白起可是個禁忌。
“較量？不，我隻是在合理運用前人遺留的饋贈。”
王翦輕撫胡須道。
“饋贈？”
王賁不解。
“嗬，你觀李牧如何？”
“無愧於戰神之名！”
“是啊，李牧之能令人欽佩，即便是我也沒有多少戰勝他的把握。”
王翦搖了搖頭，“所以，在麵對他的時候，任何一點優勢都不能輕易放過。”
“在上黨，我們有什麽優勢？”
“當年武安君長平一戰殺得血流漂櫓，粗略估算約有四五十萬趙人命喪於此。這裏，就是他們心中最大的恐懼！”
王翦的雙目迸發出耀眼的光華：“而我，就是要重新喚醒他們心底最深處的夢魘！”
……
長平。
一天戰罷，看著正在清理城頭屍首的趙軍，副將提議道：
“大將軍，這樣打下去不行啊，秦軍比我們人多，他們這樣車輪戰一樣連續攻城，我們的將士們都快要到極限了。”
“你說得對，這樣下去的確不行。”
李牧點了點頭。
身為目前公認的戰國第一名將，李牧怎麽能不知道守城方的弊端呢？
守城，是最最體現不出將領之間差距的一種戰爭方式，因為你隻要足夠警惕心細，外加後勤充足，那麽一個二流將領守城的效果與一位名將也差不了太多。
將一位名將綁在守城戰裏去打消耗，這就相當於是將他的奇謀軍略，戰陣指揮等等能力全部削掉了一樣，完全無從發揮。
而這，也就是秦軍，或者說王翦想要達到的效果之一。
不過李牧自然不會就這麽等待著慢性死亡，他也有他的破局之法。
“我吩咐讓養精蓄銳的五萬兵馬都準備好了嗎？”
“他們都已經蓄勢待發了！”
“好，今夜隨我去襲擊秦軍營寨！”
李牧一拍城垛，語氣堅定。
這倒不是他好好地守城戰不打，非要去弄險，而是以趙國的國力，根本無法支撐雙線作戰。
燕國那邊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幾乎是不要命一樣地拖住了五萬趙軍主力，上黨這邊又是十萬兵馬。同時肩負兩場大規模的戰爭，趙國的國庫已經快空了。
所以與其守到最後，人困馬乏，斷糧缺餉，還不如試一試能不能在士氣正盛的時候直接打退敵人。
畢竟，他可是李牧！
……
王翦和李牧在戰場上的拉鋸暫且不提，江湖上，也有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魏地，濮陽。
“俠魁，弟兄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一位麵容稍顯陰鷙的青年抱拳道。
“好！”
田光起身，目光掃視著齊聚在此的四位年輕堂主，“田猛，田虎，陳勝，朱家，我們先合兵一處擊破馬陵的防禦，然後烈山堂與蚩尤堂隨我前往墨穀，魁隗堂和神農堂繼續北上，清剿所有不服的勢力！”
“俠魁，墨穀那邊就隻剩下一個小丫頭，用不著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吧？”
一位麵容粗獷，大大咧咧的男子疑惑道。
“二弟！不要質疑俠魁的命令！”
旁邊一位長相跟他有著幾分相似的男子開口喝止。
“無妨，田虎的疑問你們想必也有。”
田光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墨穀那裏是墨家新的大本營，雖然他們沒剩下什麽高手了，但是墨家本就擅長防禦，想要攻破他們悉心經營的總部可沒那麽容易。而且，燕趙之地雖然幫派不少，但是真正對我們有威脅的隻有墨家，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萬萬不可在關鍵的時候大意。”
“俠魁教訓的是！”
田虎點了點頭，舞動了一下手中的寬劍：“那就讓我的虎魄試試，墨家的防禦到底有多強！”
農家弟子號稱十萬，但是偌大楚國也需要不少人手防禦，因此這一次雖然田光帶上了四堂高手，但是弟子卻隻有三萬人。
三萬人的行動想要徹底隱瞞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們算準了墨家不會主動棄守墨穀。畢竟自從機關城一役後，墨家人心本就不穩，如果再一次不戰而逃，那麽墨家就真的可以從諸子百家中除名了。
隻可惜田光他們不知道，如今的墨家雖然衰敗，但卻也擁有了以往不曾有過的盟友。
就在農家眾人出發後不久，一隻信鴿衝天而起，飛向了邯鄲的方向。
墨穀。
水千幻接到玄翦的傳信之後，將情報遞給了身邊的公孫麗。
“準備好了嗎？敵人，就要到了。”
“放心吧！”
一襲墨裙如同暗夜曼陀羅一般的女子點點頭，“我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這可不容易啊！雖然我可以支援給你一些高手，讓墨家不至於在高級戰力方麵落於下風，但是農家這次可是派來了三萬人，而你們卻隻有八千。”
水千幻注視著麵前這個在自己的栽培下，成長得一日千裏的少女，有心考校她想要如何對敵。
“三萬雖多，但他們不是要分兵嗎？墨穀這邊隻需先要麵對一半的敵人，而且這裏已經經過了我們的改造，隻要以墨穀為餌，將敵人引進來，到時候他們插翅難飛！”
公孫麗的話語中充斥著強大的信心。
“你不怕好不容易才建設起來的墨穀被毀掉？”
“隻要我還在，墨家弟子還在，我們就可以重新建設出無數個墨穀！”
“很好，麗兒，如今的你已經是一位優秀的首領了！”
水千幻輕撫少女的秀發，語氣頗為欣慰。
……
火光喧囂，刀光淒厲。
麵對農家的大舉入侵，馬陵城附近的幫派毫無還手之力，而馬陵山中的墨家據點也早已人去樓空。
砰！砰！
在幫主和護法被秒殺之後，馬幫的弟子們士氣大崩，不戰而潰，紛紛投降。
“呸！老子還沒殺盡興呢，你們怎麽就投向了呢？”
田虎揮舞著虎魄長劍，一臉的欲求不滿。
“二弟！我們是來占領地盤的，不是來殺人的，你說話注意點！”
田猛製止了他一句，轉身開始安撫那些投降的本地幫眾。
“切，這種軟骨頭，有什麽好看重的！”
田虎啐了一口，小聲嘀咕。
沒辦法，雖然他一向很莽，但是大哥田猛卻是他的克星。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讓他一向不敢在田猛麵前放肆。
因為農家是來占地盤的，不是撈一票就走，所以他們還得處理一下後續的事宜。
覺得無聊的田虎幹脆來到被廢棄的墨家據點附近隨便逛逛，在這裏正好遇到了俠魁田光。
“俠魁，你也在啊！”
“是啊，我在想，這座據點雖然已經被廢棄，但是位置和設施都還是好的，我們或許可以直接拿當做自己的據點使用。”田光說道。
“好注意啊！”田虎覺得這種事很符合他的氣質，“反正墨家也快滅了，不用白不用唄！”
田虎的讚同也讓田光下定了決心：
“那好，我們就在這裏留下百名弟子駐守，其他人兵分兩路，繼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