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墨家VS羅網（二合一）
有些懵逼的扈輒帶著十萬趙軍奔赴平陽，他的頭頂上還有一架高入雲端的紅色機關鳥隨行，正是墨家之人。
平陽是趙國西境的重鎮，城高池深，易守難攻，扈輒帶著支援的大軍抵達的時候，這裏雖然已經經曆了蒙武大軍的連番強攻，但依舊穩如泰山。
扈輒既然來了，平陽的守將也就鬆了口氣，痛痛快快地讓出了統帥的位置。
“將軍，外麵有一些墨家之人求見，為首之人自稱是墨家巨子。”一位兵士進來匯報。
“墨家巨子？”
扈輒有些好奇，但是並不意外。
作為當世顯學之一的墨家，名聲很大，別管喜不喜歡，但肯定聽說過。
而墨家最有名的事情就喜歡幫別人守城。
據說墨子曾經跟公輸班相互推演攻城與守城的辦法，最終氣的對方惱羞成怒。雖然我攻不破你守護的城池，但是難道還殺不掉你這個人嗎？於是拔劍想要從物理上幹掉墨子，結果才發現麵前的墨子居然是個機關人。
這件事情難辨真假，但確實讓墨家在野史中的地位壓過了公輸家一頭。
扈輒雖然沒見過當代墨家巨子，但是想必對方也是個守城專家吧？於是吩咐道：“快請！”
墨家進來的人並不多，隻有墨家巨子六指黑俠和班大師兩人而已。
“見過將軍！”
“巨子請坐。不知墨家諸位此次前來是為了……”
見禮過後，扈輒從第一句話就開始試探墨家的目的。
“秦國興兵起不義之戰，墨家秉持兼愛非攻之理，願助將軍守衛城池。”
六指黑俠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就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墨家高義啊！”
不出意料，扈輒大喜過望，連聲誇讚。
雙方一拍即合，數百墨家弟子紛紛走上城頭，開始鼓搗起他們的機關防禦術。
作為當世機關術的兩大巔峰，墨家和公輸家各有特色。
有一句歌訣很形象地描述了他們之間的差異。
墨家機關，木石走路，青銅開口，要問公輸。
木與石都是平時生活中常見而廉價的材料，墨家的機關造物多以木石為原料，顯示了他們親民的底層路線。而且相比起多用來鑄造兵器的青銅，木石的殺傷力明顯不足，也代表了墨家機關術的目的不是為了殺傷。
所以墨家機關術也被稱作“非攻機關術”，它的主要特點就是重守輕攻，即便是攻，也多為防守反擊。與公輸家極為擅長進攻的“霸道機關術”背道而馳。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蒙武麾下的秦軍就好好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非攻機關術”。
這個時代即便是有公輸家族支持，秦軍攻城的手段還是頗為原始。雲梯車、攻城塔、衝車還有攻城弩基本就是全部的配置了。
可是麵對墨家的防禦，這些以往攻無不克的手段卻紛紛失去了效果。
被墨家的機關鎖加固過的城門，秦軍的衝車根本就撞不動。
平陽城頭上那高高豎起的一麵麵厚木盾牌，也讓攻城塔和攻城弩的威懾力大大下降。
而沒有了這三種工具的協同，雲梯車也不敢獨自開過去送死。
沒辦法，蒙武在嚐試了兩天之後，立刻向鹹陽發出了求援信號，同時他也發信讓桓齮別急著出擊，在解決墨家的阻礙之前，他這隻軍隊很難跟桓齮產生連動。
秦國的反應也很迅速，不僅僅派來了見獵心喜的公輸家機關大師，還補充了一隊羅網刺客。
嬴政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機關術實在贏不了的話，那就把對麵那些會機關術的人全殺了！
這一次來的公輸家人心裏也都憋著一口氣，發誓要在機關術上堂堂正正地戰勝墨家，為先祖正名。
他們也帶來了自己新研究出的一些機關。
針對墨家鎖住城門的機關術，他們掏出了一些小巧的青銅機關獸，這種被命名為“破土七郎”的小型機關蜥蜴極為擅長發現和破解機關中的漏銅，尤其是開鎖。
而且他們還帶來了大型的投石機。
足以抵擋箭矢攢射的厚重木盾，在麵對燃燒著烈焰的石球之時，就力有未逮了，一輪齊射下來，木盾損毀大半，城頭上的趙軍滿是哀嚎。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傷亡，讓扈輒看向墨家眾人的眼神有了些許改變，一應待遇也有所削減。
“巨子，這可如何是好？”
幾位參戰的統領找到了六指黑俠求助。
“班大師，對於投石機，我們可有抵禦的辦法？”
六指黑俠看的很清楚，公輸家雖然帶來的器械不少，但是威脅最大的是那些投石機。
雖然數量不多，發射緩慢，真正死於石塊碾壓的士兵還不及中箭而亡的零頭，但是那種隕石天降的威勢實在是太嚇人了，堪稱士氣毀滅者。
但凡見識過了這種投石機的人，都不會想要繼續呆在城頭上駐守，因為這會令人產生一種正在等死的錯覺。
“投石機勢大力沉，單純的防禦很難擋住，而且時間和材料也不夠我們現場做出那樣等級的防禦機關。”
班大師搖了搖頭，從專業的領域上予以了否決。
“那麽，就隻剩下唯一的辦法了。”
六指黑俠的目光掃向幾位統領。
“我們今夜出城，搗毀那幾架投石機。這種等級的器械，就算是公輸家也不是那麽好補充的。先緩解一下守城的壓力，在考慮其他的辦法。”
“是！”
墨家在公輸家到來之後雖然看起來很狼狽，但是他們依舊保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製空權。
在機關朱雀的偵查下，秦軍營地的布置一覽無餘，在漆黑的夜色下，兩家巨大的機關獸從平陽城頭躍下，直奔存放著投石機的營地而去。
這一次跟著公輸家族一起來的還有一隊十名羅網高級刺客。
所謂高級，就是兩名天字級，八名殺字級，占據了目前整個羅網高端力量的五分之一。
這些人是為了保底，也就是在公輸家機關也無能為力的時候，刺殺墨家眾人。
但是如今霸道機關術如此給力，打的墨家丟盔棄甲，他們自然也就閑了下來，主要任務變成了保護公輸家機關大師們的安全。
墨家眾人想要趁著夜間突襲秦軍的投石機營地，扈輒當然是舉雙手支持的。
雖然是郭開的黨羽，但扈輒畢竟也跟著廉頗、龐媛等名將打了不少仗，他隻是平庸而不是傻。投石機對於城防的威脅他當然也看的出來，於是為了配合行動，他也調撥了五千兵馬準備發起一場聲東擊西的夜襲。
可別嫌這五千人少，說什麽明明有十萬大軍卻隻派五千夜襲。
這畢竟隻是一場賭博，扈輒能壓上這麽大的本錢已經讓墨家的人很感動了。
這些人說好聽點叫佯攻，說難聽點就是誘餌。
他們的任務就是做出夜襲的舉動，把聲勢搞大，吸引秦軍的注意力，為墨家的精銳突襲小分隊打掩護。戰果什麽的都不要求，隻要求多支撐一會兒，給墨家的人爭取到更多的行動時間。
而這個時間是要用生命來爭取的。
犧牲五千人換取秦軍的投石機，扈輒覺得值，畢竟投石機對於士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而士氣又是冷兵器時代戰爭最重要的決勝因素之一。
要不然怎麽會有斬將奪旗這個說法呢？
那就是為了打擊敵人的士氣。
一旦士氣崩了，就算還有數倍於敵方的兵力，也隻能狼狽潰逃。
……
夜。
月色朦朧，可見度很低。
六指黑俠親自帶隊，身旁還跟著一位墨俠統領，還有荊軻以及五名精銳弟子。這就是突襲分隊，可謂是精英盡出。
另一邊的佯攻分隊五千人也是人銜草馬包蹄，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秦軍的營寨。
因為從天空中看到過秦軍營地的布置，佯攻隊偷襲的位置正好是距離投石機營地不遠不近的地方。既可以引走附近的秦兵，又可以用戰場上的嘈雜聲音為突襲分隊打掩護。
隨著一發火箭升空，趙軍正式發起了夜襲。
這一次因為是送死隊，所以趙軍中並沒有騎兵，全都是步卒。他們衝進營地之後，沒有先顧著殺人，而是開始到處放火，搞大聲勢。
沒過多久，整個前營都燒了起來，遠遠的都能看見衝天的火苗。
見到這邊火起，那邊埋伏的六指黑俠等人知道，時機到了。
這些人都是江湖好手，區區營寨的圍欄根本攔不住他們的突進，一行八人在營地中翻滾跳躍，很快就找到了存放著投石機的營地。
正當他們準備直接衝進去大肆破壞的的時候，六指黑俠猛然豎起了手掌：
“等等！有危險！”
唰！唰！唰！唰！
說時遲那時快，一排青銅弩箭破空襲來，直直插在了他們一行人的腳步前方。
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停下腳步的話，這些利箭恐怕會直接在他們身上開幾個洞。
“公輸家的人？”
看到地上的青銅箭矢，荊軻第一反應就是被公輸家的人發現了。
畢竟“青銅開口，要問公輸”嘛！
“比他們更加危險。”
六指黑俠緩緩開口，語氣中滿是凝重。
隻聽“嗖嗖”幾聲，八名身形精幹的黑衣人出現在了一個個箭樓、哨塔等製高點上，手持奇形弓弩，用點點寒光對準了墨家一行人。
“我道是誰呢？這不是堂堂墨家巨子嘛？怎麽，機關術比不過，就要來殺人了？”
這個時候，一道頗為蒼老的聲音響起，墨家諸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白發老者背負雙手從帳篷裏走了出來。而更加神奇的是，此人的的腳掌卻是由青銅鑄成的四趾獸爪模樣。
“公輸魯，你竟然親自來了！”
六指黑俠的語氣很是驚訝。
畢竟這位老者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當代公輸家族的家主。
公輸家族與墨家不同，墨家分為機關和墨俠兩支，墨家巨子雖然不能完全不懂機關術，但是卻也未必會是當代機關術最強的人。
但是公輸家族專精機關一道，想要成為家主，那就必須在機關術上壓倒族中所有人才行。
所以公輸魯，可以說是當時機關術排名前二的人物。
另一個人是墨家的班大師，他們之間孰高孰低不好比較，但是反正比其他人強多了就是。
“這話說得，你墨家巨子能來，我就不行？”公輸魯嘲諷道，“再說了，要是我不來，也看不到你們輸不起來刺殺的場麵啊！”
“誰說我們是來刺殺的？我們隻是.……”
“好了，別說了！”
六指黑俠製止了麾下弟子的爭辯，他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沒用，雖然被抓了現行，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達成目的，至於名聲什麽的，以後再說吧。
“我和兩位統領負責纏住敵人，你們五個趕緊去摧毀投石機！”
一聲令下，六指黑俠手握墨眉騰空而起，一道濃墨般的劍氣在夜色中暈開，掃向了兩名箭樓上的黑衣人。
荊軻與另一位墨俠統領也不遲疑，同時出手，攻向了其他手持勁弩的黑衣人。
叮！叮！
砰！砰！
剛一交手，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那些人竟然在射了幾箭之後直接丟棄了機關弩，反手拔出長劍來對敵。
這很明顯不是公輸家的套路。
公輸家以機關術立身，弟子的戰鬥方式也多為操縱各種機關對敵，從來沒見過這種棄弩拔劍的戰法。
“你們不是公輸家的人，你們到底是誰？”
“嗬嗬嗬，我們公輸家族可都是些機關師，不擅長戰鬥。”
公輸魯笑嗬嗬地灑出了一地的“破土三郎”，這些青銅製成的機關蜥蜴“簌簌”地朝著墨家眾人爬去，在這漆黑的夜裏，很是滲人。
八名羅網刺客，四人對上了六指黑俠，剩下四人兩人一組對上了荊軻他們。
雖然人數占優，但是三處戰場卻都處於明顯的下風。
畢竟隻是殺字級的刺客，如果換成四個天字一等，那六指黑俠恐怕已經涼了。
不過看著在公輸魯的機關攻擊下險象環生的五名墨家精英弟子，六指黑俠奮起功力，一式知白守黑同時逼退了麵前的四人。
可是就在他想要衝過去救援的時候，一道霸烈的劍氣從側麵湧出，一柄通體碧綠的寬刃長劍破空襲來。
其勢剛猛非常，似能切金斷玉。
正是越王八劍之一，真剛！
而在這道鋒芒畢露的劍氣掩護下，六隻黑俠的背後，還有一柄劍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並不算鋒利的劍刃卻在劃破空氣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那是同樣出自越王八劍的，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