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塵埃落定（二合一）
赤鬆子和玄玉子簡直都要被氣炸了肺。
聽聽看，這是多麽囂張霸道的言語！
我不是來跟你們商量的，隻是來通知你們。
我呸！
這秦嶺就是我們的地盤，你個當年被趕出去的派係，還拽起來了！
麵對這樣的挑釁，如果他們還不強硬起來，那以後也就沒臉做這個道家掌門了。
“東皇閣下，聽你這意思，是想要強來了？”
赤鬆子的口氣也開始變得危險起來。
“我們不妨打一個賭。”
水千幻悠然道。
“什麽賭？”
“這是我們陰陽家的日、月兩位護法，就讓她們與你們天人兩宗的掌門相鬥，賭注就是這首陽山如何？”
“這.……”
赤鬆子有些遲疑，他看了旁邊的玄玉子一眼。
正巧玄玉子也在看他，兩人目光相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這倒不是他們對自己的實力不夠自信，別看剛才玄玉子主動認輸得很快，但是他們兩個的水平放到整個江湖上，都是最頂級的。
也就遜色於北冥子、荀子、鬼穀子等寥寥幾人而已。
他們是擔心陰陽家有什麽陰謀。
畢竟剛才還說的那麽霸氣，似乎全然不將道家放在眼裏。
這會兒突然又要打賭，轉變的實在有些快了。
“怎麽樣，想好了嗎？你們兩個要是做不了主的話，也可以叫北冥子出來，跟我過上幾招。”
水千幻的聲音雖然依舊沒有什麽起伏，但是這話聽在赤鬆子兩人耳中，卻像是在嘲諷他們身為掌門卻無法自己做主。
尤其是對玄玉子來說，北冥子那可是天宗的前輩，上任掌門，他什麽時候能做人宗的主了？
於是兩人眼中都閃過一抹堅定，異口同聲道：
“那貧道就領教陰陽家的高招了！”
說罷，赤鬆子縱身一躍，再度跳上了觀妙台的峰頂，冷然注視著陰陽家三人道：
“不知是那位護法前來賜教？”
“終於到了能打架的時候！”
焱妃在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
裝了這麽長時間的淑女，可憋死她了！
見赤鬆子主動邀戰，焱妃迫不及待地就跳了過去，脆聲道：
“陰陽家日護法東君，請！”
赤鬆子手持雪霽，以“天地失色”作為開場試探。
灰白色的氣流以他自身為中心迅速彌漫開來，所過之處萬物凋零，時空凝固，仿佛整個這個天地都被封印在了一張黑白畫卷之中。
這一招可是說是高手鑒別器，除了人宗的“萬物回春”是以完全相反的生之氣息對衝來破解之外，其他人隻能通過不斷消耗內力來硬抗控製效果。
內力不足的話，就會被禁錮在原地，不能動彈。
他是想以這招來試探出東君焱妃的內力強弱。
不過在焱妃看來，赤鬆子的行為就是開場放大，一點也不講武德。
要知道，“天地失色”可是天宗絕技，長老之下的弟子都不可能接觸到，更別說是學會了。
“老家夥，敢小看我！”
焱妃磨了磨尖尖的小虎牙，手中凝聚出了一大團耀眼的金色能量，然後往天上一拋。
“魂兮龍遊！”
金色的龍遊之氣緩緩飛升到她的頭頂上空，如同心髒一般有節奏的膨脹收縮了幾下，然後轟然炸開。
唳！
一聲尖銳的鳴叫響徹山巔，耀眼的光華散去之後，一隻隻在神話中出現過的神鳥，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太乙山巔。
那是一隻巨大的烏鳥，它通體烏黑，羽毛順滑靚麗，每一根羽毛的邊緣都有著金紅色的花紋。它的目光靈動而威嚴，仿佛兩團正在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球。最神奇的是它的腹部還多伸出來一隻腳爪，生有三足。
這隻神鳥甫一出現，就散發出了無比熾熱的氣息，原本寒風凜冽的太乙山巔突然間好像變成了火爐一樣。
積雪在快速消融，鬆柏也被烤黃了針葉，部分離得近的道家弟子都開始流汗了。
“這，這是……”
赤鬆子瞪大了眼睛，他甚至無暇關心自己的“天地失色”已經被金色的火焰焚燒殆盡，而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那隻在半空中肆意揮舞著翅膀的神鳥，半晌說不出話來。
當然了，被驚呆了的不僅僅有赤鬆子一人，此時的太乙山巔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水千幻和月神之外，全都被焱妃放出的三足金烏吸引了心神。
“三、三足金烏！”
終於，在良久的沉默之後，有人指著空中的神鳥大叫出聲。
這一聲也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所有人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他們有的神色振奮，有的目光憂愁，有的說個不停，有的低頭不語。
甚至還有少部分人將目光投向了水千幻身後的月神，猜測著這個同為陰陽家護法的少女是不是也有這麽一隻神獸。
而焱妃也沒有趁著赤鬆子目瞪口呆的時候趁機偷襲，她隻是命令金烏燒毀了“天地失色”的氣場之後，就讓它在空中自由飛行，以最美麗的姿態接受所有人驚歎的目光。
而那一聲驚呼，在掀起了討論狂潮的同時，也驚醒了赤鬆子。
當他發現焱妃並沒有趁機攻擊，而是雙手抱胸就這麽看著他的時候，不禁老臉一紅，手裏的雪霽怎麽也揮不出去。
在他看來，自己剛才被金烏震驚而失神的那一瞬間是致命的失誤，而對方沒有乘隙攻擊就相當於是放過了自己一命，這樣一來自己怎麽好意思再死皮賴臉地繼續打下去呢？
可是要他直接認輸的話……那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個平局，平局怎麽算來著？
赤鬆子想到這裏心中突然一個咯噔。
剛才東皇太一好像沒說平局怎麽算，這是對兩位小姑娘有足夠的信心，還是其中有什麽陷阱？
就在他心中天人交戰的時候，焱妃見他的目光雖然不再呆滯，但還是一動不動，於是不耐煩地問道：
“到底還打不打了呀？老頭，趕緊接招吧！”
她話音剛落，天空中的金烏便發出一聲清鳴，同時雙翼一振。
呼啦！
在周圍觀眾震驚，赤鬆子本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大團金色的火焰從三足金烏的雙翅之下暴湧而出，那洶湧的火浪宛如風暴一般，狠狠地朝著他立足那座險峰撞去。
三足金烏本身的體型並不算大，雙翼展開也不過三尺左右。
可是被它振翅噴出金色火焰甫一離體，就迎風便漲，瞬息之間已成焚天煮海之勢。
而且那些火焰並沒有散亂四射，而是隱隱約約組成了一隻體型更加龐大的火焰神鳥，帶著尖銳的嘶鳴聲，俯衝而下。
隨著這隻火焰神鳥的出現，就連下方的茫茫雲海都被映照成了金紅色，宛如朝霞初生，壯麗絕美。
可惜這樣的人間美景，赤鬆子卻無暇欣賞。
當那隻火焰神鳥轉過頭顱，將熾亮的金色雙目對準他的時候，這位天宗掌門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如果是普通的凡火，比如焰靈姬所禦使的那種火焰，那麽即便數量龐大，可是他憑借著深厚的內力護體，倒也不是不能闖一闖。
可是眼前這種金色的火焰並不在此之列。
雖然還不太明白這是什麽火，但是這種程度的灼熱感，那宛如擁有靈智的火焰雙瞳，還有它背後那隻仿佛從神話飛走出來的三足金烏.……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著同一件事情——這種火焰絕對不好惹！
赤鬆子並不想以身試法，他握緊雪霽，以劍代筆，開始在空中快速書寫起來。
一枚枚道家箴言在他的內力驅使下化作青色的字符飄在身前。
他書寫得極快，幾乎是轉眼間麵前就已經飄滿了字符，這些符號之間還隱隱有氣息相互勾連，仿佛出自同一篇文章。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
“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
隨著他的書寫，這一枚枚道文仿佛真的溝通了天地之間的大道，下方雲海之中有無量水汽倒湧而上，匯聚在每一枚道文左右，聚少成多，積水成海。
最終，竟然真的匯聚成了一片汪洋！
“莊子的《秋水》麽……”
看到這一幕的水千幻在心中喃喃低語，“果然啊，這諸子百家中，唯有道家與陰陽家是修仙門派，其他的不過隻是些武夫罷了。”
如果說水千幻隻是恍然的話，那麽旁邊那些非道家的門派來人可就有些再次被震驚了。
“巨子，這一招.……”
“別問了，不行。”
荊軻的問題還沒出口，就被六指黑俠強行打斷，他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有些失望地看了老大一眼，仿佛在恨其不爭。
六指黑俠雖然頭都沒轉，但是依然察覺到了荊軻那古怪的眼神，額頭不由得暴起了一根青筋，咬牙切齒道：
“這些花架子弄的聲勢再大又有什麽用？高手從來不會被這樣的招數殺死！你看陰陽家五大長老的圍攻，不也沒能把我怎麽樣嗎？”
這一套講論點，舉例證的說辭成功忽悠了神經大條的荊軻。
“也對哈，既然巨子你能贏，那說明我們墨家的功法並不輸給他們，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荊軻撓著頭開心笑道。
見總算糊弄住了荊軻，六指黑俠暗暗鬆了口氣。
他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話是：
雖然在真正的高手對決之時沒用，可是高手的敵人並不一定就是高手，在麵對數量龐大的低手圍攻之時，這些法術簡直就是虐菜神技！
對於道家之人來說，等閑數百人圍攻，一個天地失色就解決了，比起墨家一劍一劍殺過去，方便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這個巨子也饞啊！可惜沒辦法。
什麽？你說機關青龍也有毀天滅地之威？
拜托，那玩意兒窮盡墨家之力也就造出來一個，還不能移動，有什麽可比性嗎？
不過雖然他這麽想，但是卻不能讓自己看好的下一代領軍人物這麽悲觀。
在墨家的年輕一代裏麵，荊軻無論是武功還是人品，都值得信賴，唯一的問題是神經有些大條，似乎有些不太穩妥。
不過年輕人嘛，可以理解。再磨煉個十幾年，也就差不多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了。
六指黑俠輕輕撫著自己的胡須，勞神在在地想道。
就在周圍人或震驚、或羨慕的時候，火焰神鳥與汪洋大海已經正麵相撞！
轟！
水與火，本就是天地間最不相容的兩種物質，它們之間的交鋒，最是純粹與激烈。
唳！
火焰神鳥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攜裹著水霧的聲波變得肉眼可見，一圈又一圈地擴散開來，不斷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汪洋雖然不會發聲，但是它們背靠無邊雲海，無論被火焰蒸發多少，都能及時得到有效的補充，甚至還能勾連已經被蒸騰成霧狀的水汽，形成一道接天連海的巨大水龍卷！
火焰風暴與水龍卷互相摩擦、碰撞，神鳥的嘶吼與濤濤的水聲互相爭鳴。
這場戰鬥進行到現在，早已經脫離了普通人類的範疇，東君和赤鬆子的臉色都開始變得有些蒼白。
這是內力大量流失的征兆。
赤鬆子還好說，在這雲海之上，他占據了絕對的地利之勢，這些水汽和雲霧並不是由他催生出來的，他隻是負責調動和匯聚。可即便如此，為了能夠跟對麵的金色神火抗衡，也讓他的內力急劇消耗。
焱妃就更別說了，那隻三足金烏本就是她體內的龍遊之氣所化，金烏所催動的火焰也都是以她的內力作為支撐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以水千幻的眼力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他並沒有急著出手，因為一股飄渺的氣息已經悄然出現在了太乙山巔。
果不其然，下一個，一道仿佛如雲般縹緲浩蕩的聲音從天空之中響起：
“東皇道友，這一場便以平局收手如何？陰陽家的開山大典，道家自會派人前去觀禮。”
這道聲音一出現，玄玉子霍然抬頭，對著雲端稽首道：“北冥師叔。”
而天宗和人宗的數十名弟子也紛紛豎掌在胸，齊聲道：
“北冥祖師！”
“既然北冥道友如此說，那我就在首陽山恭候大駕了！”
水千幻朗聲笑道，隨後抬起手臂輕輕揮袖。
嗚嗚！
隨著他的動作，雲海中直接掀起了一道數十丈高的浪潮，如同一隻遮天巨手，對著正糾纏在一起的火焰風暴和水龍卷一掌拍下！
砰！
浪潮複歸雲海，火焰與龍卷都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回來吧，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