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衛萋知道公孫美人說的是真心話，既同情公孫美人年紀輕輕，沒有子嗣，又沒有恩寵，可是也無能為力。
皇後比那張婕妤是百般好，隻有這一點，把皇上的心抓的太死了。當初張婕妤在時，雖然也霸道跋扈，可到底別的妃嬪們時不時的還有機會侍寢。可自從皇後得到皇上的寵愛之後，皇上是真的沒有再寵幸過後宮裏任何一個女人。
幸而她這是有了大皇子作依靠，否則也要變成公孫美人這等前程無望的下場了。
衛萋想了一會兒說，“時間久了會有的，你也別太著急，你還年輕。再說了，這宮裏又沒怎麽進過新人。皇上早晚有一天會想到你的。”
公孫美人臉上仍然一片憂愁，“姐姐猜，今晚那柳絮軒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衛萋微怔，睨向公孫美人，“妹妹這是何意？”
公孫美人意有所指道：“宮裏這麽久不進新人了，看樣子皇後也不打算讓皇上再選良家子，突然來了一個容采月，身份又這麽特殊，姐姐說，皇後會坐視不理嗎？”
衛萋不願意去往壞了揣測皇後，但聽公孫美人這麽一說，心裏也犯起了嘀咕。
最終，衛萋還是淡淡一笑，“天亮了，不就知道了。”
兩人又敘了一會兒話，公孫美人告辭離去。
……
椒房殿裏，孟軒鶴已經沐浴更過衣，可是不願意上床睡覺。
這兩日孟悅慈出宮了，聽林初南說，她要出嫁了，嫁的人叫連昭，曾是林萬裏麾下的一名得力的幹將，如今賦閑住在新建好的林府之內。說起來，連昭與林初南也算是半個兄妹了。林初南與孟悅慈的關係也勝過一般的姐妹之情，孟悅慈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唯一知道她其實是林初南的人了。
因此，連昭與孟悅慈的婚事，由林初南一手操辦，嫁妝什麽的都是按照公主的儀製給的。
成親在即，按照老規矩，孟悅慈的生父孟郊既已在京安家，她便要住到娘家去，到了成親當日，連昭要去嶽父家裏迎取新娘子。
現在，換了玉兒來伺候他。
不過玉兒這丫頭比孟悅慈要靦腆的多，不怎麽說話。孟軒鶴著實無趣。且自那日太極殿兩人算是和好的談話之後，孟軒鶴天天能看見林初南了，心裏頭就起了小心思.……想要跟自己的媳婦一起睡。
“皇上，該安置了。”玉兒見孟軒鶴還磨磨蹭蹭不肯上床，提醒了一句。
孟軒鶴問：“皇後睡下了嗎？”
玉兒說，“估計也睡了吧，您有什麽事情要找皇後娘娘麽？要不要我去把她請過來？”
孟軒鶴皺了皺眉頭說，“我胸口有點悶.……”
玉兒聽罷眸子一睜，驚到，“要不要把馮太醫請過來？”
孟軒鶴嗔聲說，“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就是有一點小悶而已，不需要馮太醫，上次在太極殿也這樣過，緩緩就沒事了。”
玉兒湊上前，盯著他的胸口，但隔著衣衫，玉兒也看不見到底怎麽樣。
孟軒鶴看著玉兒實誠的樣子，暗歎了口氣，隻好明說了，“也許皇後有辦法。”
“娘娘又不懂醫術，要還是宣太醫吧？”
孟軒鶴的嘴角僵了僵，“這麽晚了，朕不願意再驚動那麽多人。要不，還是幫朕把皇後叫來吧。”
玉兒不太情願的樣子，“娘娘累了一天了，這樣吧，我去看看，要是娘娘沒睡下我就說，要是娘娘已經睡下了，就宣太醫。”
說罷，不等孟軒鶴再說什麽，轉身就跑了出去。
孟軒鶴撫額，說好的助攻呢？
這丫頭不通透。
偏殿內，林初南剛剛躺下，便聽見外頭玉兒問，“娘娘睡了麽？”
林初南坐了起來，“進來。”
玉兒推門進去，見皇後已經脫了衣服在被窩裏了，“娘娘已經睡下了呀。”
“嗯，剛躺下，怎麽，皇上出什麽事了？”
玉兒說，“也沒啥事，他說胸口悶，我說宣太醫，他又不肯，說什麽緩緩就沒事兒了。還說，上次在太極殿的時候胸口悶是您幫的他，要我來請您過去呢。不過，既然您都睡下了，我還是去把馮太醫找過來給皇上看看吧。”
胸口悶？
太極殿？
林初南嘴唇微抿，不禁想起了七天前太極殿的那張墊子上，孟軒鶴死皮賴臉地讓她給他揉胸口的事情。
必定又是起了花心思了。
林初南這幾日為孟悅慈張羅親事，又要安排容采月入宮之事，還要處理前朝的事，回來呢，兩小一大三個男人還需要她關心，著實是累。
而且，今晚柳絮軒裏有可能會發生什麽事，雖然她早已提前做好了各種預防措施，眼線什麽的也布好了，但一顆心總是懸著。
可是，不知為何，孟軒鶴這麽明顯的胡鬧，她心裏頭竟然莫明有些喜歡。
她撈起床邊的外衫披著就要下床。
玉兒見狀道：“娘娘要過去麽？這麽晚了，我去請太醫吧，您好好休息要緊。”玉兒言下之意是，如今前朝後宮都是皇後一個人在支撐著，在玉兒的眼裏，如今皇後的健康可比皇上重要的多。
林初南淡淡一笑，“我沒事，你去睡吧，天也不早了，明天你還要早起呢。”
玉兒遲疑地“哦”了一聲，“我送您過去吧。”
“無事，橫豎就在椒房殿裏，我又不是不認得路。”
“那您提個燈籠。”
“知道了。”
孟軒鶴程大字狀躺在床上，對於今晚想要見到林初南已經不抱希望。
玉兒肯定要請太醫去了。
這些日子，在椒房殿住著，他別的沒看出來，這些個下人，包括以前伺候他的滄海，如今的小順子，對林初南那是真心的忠誠又愛戴，可知道心疼她了。
玉兒應該不會為了他這點胸口悶就把林初南從床上喊起來的。
煩躁煩躁。
漫漫長夜，這裏又沒有網絡，沒有手機和電腦，以後可怎麽過啊？
孟軒鶴拿起枕頭捂在了臉上。
同時，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輕巧的身影閃了進來，穿過前麵的小廳轉進了裏頭。
挑開簾子，便看見床上的人正用枕頭悶臉。
林初南驚了一下，快走幾步上前，一把將孟軒鶴臉上的枕頭抽走，“你在做什麽？”
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孟軒鶴愣住。
林初南將枕頭複位，坐在了床邊，審視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玉兒說你胸口悶。”
她應該是已經睡下又起來的，衣服穿的急，領口處的一粒扣子都沒有係，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沒有任何裝飾，如清水出芙蓉一般令人心動。
而且，她還有些黑眼圈，一定是累的。
一天天的，她是太辛苦了。
想到自己還這麽不省心，孟軒鶴聽見她這話，反而不好意思再裝病嬌，說道：“我，我已經沒事了。這玉兒也是的，怎麽還真去找你了。我說了，要讓你好好休息的。”
林初南望著他，笑了笑，“反正我都起來了。”
孟軒鶴坐起身子，拉了她的一隻手。
這突然靠近的俊麵孔，讓林初南的心一動，也沒有拒絕他，任由他摩挲著她的手，“你快睡吧，我在這兒看著你，你睡了我就回去。”
孟軒鶴握著她的手的力道重了些，“南兒，聽說你現在住的那個偏殿是坐南的，又陰又冷。”
她淡淡一笑，“燒著碳，也挺暖和的，再說了，已經立了春，也沒有那麽冷。”
孟軒鶴聽她這麽說，心裏莫明的有些難受。不見她的時候，心裏癢癢的，總會想起她的樣子，想起那晚跟她睡在一起的美好感覺，甚至會在腦子裏YY再一次跟她睡覺的情形。
可她在眼前，他卻有些舍不得把上輩子那種孟浪用在她的身上。
按著前世他的性格，好不容易對一個女人產生了衝動，肯定早就上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仍是孟軒鶴先開了口，“要不，你還是搬回來住吧。”
林初南聽此，睫羽一閃。
他趕緊補充道：“要是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我就搬回建章宮去，你在這兒睡，照看太子和溪期也比較方便，不用再跑來跑去了。”
林初南抿了抿嘴唇，似有些失落。
他探頭凝視著她，“怎麽了？”
林初南有些窘迫地別開了他的目光。她也沒有怎麽，就是，就是仍然喜歡他以前那麽主動一點兒，厚臉皮一點兒對她。
她想了一會兒問，“你不是不想回建章宮嗎？”
“我是皇帝，總要回那兒的吧。”
“.……哦。”這失落的情緒，已經暴露無遺了。
孟軒鶴奇怪地問：“怎麽，你，你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林初南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其實她已經想好好地跟他重新在一起，重新認識現在這個他，可以搬到這兒跟他一起住了。
誰知，外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娘娘，皇上，不好了！”
兩個人都同時回過了神，孟軒鶴皺了眉，是誰大晚上的還來煩他們？
林初南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孟軒鶴就聽見她問：“何事？”
來人稟道：“娘娘，柳絮軒伺候容美人的月果過來說，容美人吃過晚飯後就一直腹痛，本以為隻是著了涼不打緊，喝點紅糖就撐過去了，誰知道這會兒子疼的更厲害了！容美人在床上打滾，喊著要見皇上呢！”
“這麽晚了，外頭更深露重的，皇上怎可過去？”
“可，可是容美人差小的過來說要請皇上過去，說這裏頭有事兒。”
“容我去跟皇上通傳一下。”
“喏。”
林初南折身回來，把剛才那人的話複述了一遍。
孟軒鶴說，“她不應該先宣太醫嗎？”
林初南嗔著他，“也許她不願意宣太醫呢。”那眼神，分明在說，您胸口悶不也是不願意宣太醫嗎？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軒鶴有點煩躁，“這種情況我怎麽辦？我能不去嗎？”
林初南說，“皇上不想去，自然可以不去。不過，我猜，她還會再派人過來請的。”
孟軒鶴索性道：“那就等她再一次派人來的時候我再去。”
林初南出去，以皇上身子沉不由，將那人打發走了。
回到寢殿，見孟軒鶴在穿衣服。
林初南上前幫著係衣帶，“皇上還是放心不下她啊。”
孟軒鶴就著這個距離，猛地將胸湊到了她麵前，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你這是吃醋了？”
林初南僵了一下，垂著眼說，“我要是吃醋，這闔宮的女人這麽多，我還不得成個醋缸了？”
孟軒鶴輕哼了一聲，“我可是聽孟悅慈說，朕以前對你是獨寵，沒有在別的女人那兒過過夜。”
林初南暗怪孟悅慈大嘴巴，什麽都說，卻反駁道：“她沒說全吧，可不是我要求你獨寵我的，是你要這麽做的。我還主動撮合過你跟衛婕妤呢。”
孟軒鶴點著頭，“我以前真是這樣的？”
“嗯。”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那就對了，本少爺可不是一個濫情之人，可不喜歡處處留情，隻喜歡衷情於一人。”
林初南聽到這話，睫毛輕輕撲閃了一下，眼底布了喜悅，沒有說話，仔細地為他整理著衣衫。
孟軒鶴趁著她轉身要繞到他身後的時候，一下子將她圈到了懷裏，“所以我去柳絮軒看看那個容美人，你不用吃醋。”
林初南被他這麽一抱，心不禁漏跳了一拍。
似乎找到了一些從前的感覺。
她嗔道：“都說了沒吃醋，她救過你，今天第一天入宮，出了事，你理應去瞧瞧的。至於她惜不惜住這份福，那就看她自己的了。”
果不其然，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柳絮軒又來人了！
孟軒鶴與林初南坐上鑾轎趕了過去。
雖然夜已經深了，柳絮軒仍然是燈火通明，下人們也不敢睡了，站在外頭侯值。
殿內，容美人躺在床上不時叫痛，旁邊侍立的宮女們也都戰戰兢兢的。
忽然外頭一聲，“皇上駕到——”
床上的容美人叫聲一時止住，翻了個身趴到了床上，伸著手喚，“皇上，皇上……”
很快，容美人就看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隻不過旁邊還有皇後。
她早就打聽得知，皇上回來這些日子一直住在椒房殿，早就猜到皇後會陪著一起來，她看著皇後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冷意，麵上卻裝著痛苦委屈的樣子叫了一聲，“皇上，救救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