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想我的時候可別後悔
滄海恭恭敬敬地把衛婕妤的奏折遞到孟軒鶴的手裏,他捏著那燙金的折子,眼尾捎了兢兢業業看奏折的林初南一眼,一條腿隨性地搭在了桌子上,慢慢將折子展開。
他準備慢品細酌的淡定表情有一絲絲的皸裂。
一個巴掌大的奏折,拉開中間折疊的部分也就一張信那麽大,上頭竟然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密集感加上字體的陌生,孟軒鶴隻想來一句國罵。
衛婕妤絕對不是有話想說,衛婕妤這是在考驗他這幾天的學習成果。
孟軒鶴保持著認真看奏折的姿式,又捎了一眼林初南,她看折子更加專注了,完全不理會他。
孟軒鶴頭痛了一會兒,將奏折一合,感歎道:“衛婕妤對朕的一片癡心,真是感天動地。無怨無悔等待的精神,簡直就是後宮的楷模。滄海,你看這上頭是不是淚痕?”
正垂著頭等等皇上回話的滄海抬起頭來,朝著皇上指著的方位看去,果見奏折上頭點點凸起,顯然是液體滴在上幹了之後的痕跡。
滄海快速地瞅了王昭儀一眼,遲疑說,“好像是吧,也有可能是水滴在上頭了。”
孟軒鶴伸手朝滄海的腦袋上撓了一下,拿眼睛瞪著滄海——你寫奏折的時候還喝著水啊?你喝著水還要把水灑在奏折上啊?
滄海趕緊改了口,“奴才看清楚了,它就是淚痕?”
“它當然是淚痕,如假包換的淚痕!衛婕妤對朕太癡心了,寫奏折都寫哭了,朕若不見她,也太沒人情味兒了。你說是不是?”
為免腦袋再被皇上撓,滄海這回直接說,“是是是,該見,該見。”
孟軒鶴擱在桌子上的大長腿拿了下去,身子傾向林初南的方向。她一直不哼聲,他隻能主動開口了,“昭儀,朕想見見衛婕妤,你有什麽話想說的嗎?”
林初南將剛讀完的一本奏折放下,左手握袖,右手提筆,蘸了朱砂,有條不紊地落筆,頭也不抬,但能看見她的嘴角噙了一抹誠摯的微笑,“皇上與衛婕妤許久不見,就好好地聚一聚吧。”
孟軒鶴本要用衛婕妤激一激林初南,可林初南完全不為所動,超級淡定,仿佛這件事情與她無關似的,倒是他自個兒,覺得心口堵了塊石頭,不上不下的。
他僵了嘴角,“我可真去了,晚上很可能還會宿在紫蘭殿。”
那真是太好了,林初南下筆都覺得輕快了許多,終於不用晚上睡覺的時候隨時提防他了,終於不用在睡夢中還要與他不安分的四肢作鬥爭了。
林初南展顏一笑,“衛婕妤人還不錯,那天留在溫室殿讓大皇上子陪著太子玩,言語之間滿是母親對孩子的愛護,大皇子也挺憨實的,雖然話不多,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太子,對太子這個弟弟還是很喜愛的。”
孟軒鶴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不由得想起以前那個世界各種關於原配帶人扒了小三的衣服,原配帶親戚把小三與奸夫堵在酒店拍照辱罵毆打,小三與奸夫逛街路遇原配仗著年輕貌美把原配罵哭,小三裝可憐奸夫對原配大打出手等狗血新聞。
古代的女子真大度,林初南也太沒良心了。
孟軒鶴心裏很生氣,有種掉進自己挖的坑裏麵的鬱悶之感,可她說完,又心無旁騖的批奏折了,完全就沒有把他的感受放在心上。
他謔地站了起來,整理著衣袖,神氣活現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絲無人理解的委屈,“昭儀如此大度,朕若是不寵幸衛婕妤都對不住昭儀的一片心意了。朕走了,晚上你自個兒睡吧,想我的時候可別後悔。”
一旁的滄海把腦袋垂成了九十度角,努力控製著想要發笑的神經。
皇上好可憐的樣子。
皇上好幽怨的感覺。
皇上好像被迫承寵的小媳婦。
皇上委委屈屈地離開了。
滄海趕緊跟上。
建章宮外,翹首以盼凍的臉蛋通紅的衛婕妤看見皇上出來了,她又驚又喜,差點暈過去,幸而一旁的月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並且小聲提醒,“婕妤千萬不能錯失了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好好表現,讓那些笑話咱們的人後悔。”
衛萋忍住激動的心情,點了點頭,迎上孟軒鶴,規規矩矩地行禮,“皇上,妾身給您請安。”
孟軒鶴看著衛萋,半晌眼睛都沒有移開。
衛萋想到自己精心的打扮,嬌羞地撫了側臉,更顯美態,“皇上您怎麽這樣看著妾身?”
“你為什麽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青花瓷瓶?”
衛萋臉上的嬌羞瞬間崩裂,慌張地瞅自己的上衣下裳。
“算了,反正都一樣,你想見朕是不是?”
衛萋有點懵,結巴道:“是,是,妾身十分想念皇上。”
“走,朕去你宮裏。”
衛萋眸子一睜,幸福來的太快,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不但見她了,還屈尊降貴要到她的紫蘭殿去!
哎呀,她沒想到皇上對她還是有情的,紫蘭殿也沒有特地收拾,更沒有準備皇上喜歡的東西呀。
可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她雞啄地點頭,感動道:“謝皇上恩典!”
躲在夾道後麵,搬了盆萬年青隱藏行蹤的月缺,被眼前一幕驚到,站了起來,而後調頭,順著夾道一路小跑,七拐八拐的,終於回到了拾翠殿。
“充儀!充儀!”
正抱著公主孟清漪親自喂輔食的華充儀皺了眉,“慌慌張張的幹什麽?難不成衛萋被皇上打入冷宮了?”
月缺一手撫著心口,努力讓語調平穩下來,“衛婕妤遞了折子沒一會兒皇上就出來了,還,還,還跟她去了紫蘭殿!”
華充儀拿勺子的手一晃,輔食沒喂進公主嘴裏,弄了公主一臉。
小公主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咬著空勺子唆的津津有味。
華充儀愣了一會兒,看到公主滿臉都是輔食巴巴,趕緊拿了帕子擦拭,一把將公主放到炕上,輔食交給身邊侍立的一個宮女,走到月缺跟前,認真問:“你說什麽?”
月缺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是不是衛婕妤要成為下一個王昭儀了,咱們沒機會了。”
華充儀卻哈哈笑了起來,“皇上畢竟是男人啊,男人向來都是朝三暮四的,衛萋這是給我們開了一個好頭兒啊。月缺,準備筆墨紙硯!”
月缺愣了愣,完全沒有跟上主子的思維,“您要筆墨紙硯做什麽?”
華充儀瞪了月缺一眼,“當然是寫奏折啦!衛萋那種肚子裏沒幾兩墨水的寫道折子都能被皇上寵幸,我可是禦史府裏出來的千金小姐,我華家世代書香,我寫出來的折子肯定要比衛萋好的多。如今天下還算太平,從朝中形勢看,皇上其實早已開始重文輕武,看到我的才華,皇上一定也會寵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