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快攔住她
她剛才那個樣子,似曾相識。
張新柔一手捂著肚子,忘記了此時自己的猾狽,失了神。
像誰呢?
這宮裏頭也沒這麽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為的女人呢。
宮外,對,對,是宮外的。
張新柔的眼珠子在眼眶裏轉著,眉頭一弓。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這不跟林家那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林初南一樣嗎?
都是在京都世家姑娘圈子裏混的,張新柔進宮前在一次詩文會上見過林初南,當時林初南還是小屁孩兒一個,牙都沒長齊呢。
那史昌文伯家的二姑娘指桑罵槐地說有的人沒臉沒皮,整天跟著家裏長輩進宮,在皇上麵前獻媚之類的話。
人人都知道,林家唯一的嫡孫女林初南喜歡皇上,還不知道羞恥,不知道遮掩,一逮著機會就要跟著林萬裏進宮,想著法兒的與皇上偶遇。
讓那些在家裏沒地位,更不敢想象被帶進宮去私會皇上的女子眼熱的很。
誰知那矮了史家二姑娘一頭的林初南上來就給了史家二姑娘一腳。
史家二姑娘哭的那個委屈喲。
後來史家的人還找到林家去評理,誰知林萬裏護短,說他孫女不會平白無故踹人,把史家的人氣的喲。
本來這兩家還沾著親呢,史家人上門隻是為了麵子,又不敢真的惹林萬裏,隻能咽了這口悶氣。
後來史家的二房的爺史昌庭娶了林初南的堂姑,據說,史昌庭對那位林姑娘十分不尊重。大家都還說,史家這是記恨當年那一腳之恥。
林初南進宮的兩年,一改在家做姑娘時的刁蠻任性,事事處處謹守規矩,贏得了不少稱讚之聲。
但剛才王氏那一腳,連著臉上輕蔑,眼睛裏的惡毒,都與當初的林初南如出一轍。
張新柔乃皇上的婕妤,位比列侯,可不是誰想踢就能踢的。
張新柔本準備順勢裝著被踢出內傷,反咬林初南一口,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忽然想到,太子還在裏麵呢!
她顧不上別的,忍痛爬起。
“王昭儀,婕妤,您怎麽了?”池夏從裏麵走了出來,擋在了門口。
張新柔手指著林初南,“王氏!你竟然敢對本宮動手!你隻是一個昭儀,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山中無老虎,你這個猴子真把自己當大王了?”
林初南不理她,推開池夏,“我要見太子。”
池夏陪著笑臉,“太子已經睡了,昭儀想要看,奴婢請您進去就是了,還請昭儀輕一點兒,不要吵醒了殿下。”
林初南眉尖蹙了一下,剛才他們百般阻撓,此時又讓她進去看了,搞什麽鬼?
她掀簾進去。
隻見孟溪舟躺在炕上,蓋著一床富貴花開的錦被,一旁四個宮女侍立著,一聲不哼。
池夏與張新柔跟在後頭,主仆二人對視一眼。
張新柔明白,池夏已經將太子穩住。
林初南坐到炕邊,見孟溪舟閉著眼睛,似乎睡的還挺沉,就是氣色不太好,還瘦了,眼皮有些發青。
她低聲問:“不是說太子的身體有起色,怎麽我看著,比在溫室殿時狀態還差?”
池夏笑著回,“太子殿下的氣色明明很好啊,昭儀您是不是看花眼了。”
六月站在門邊,也探著腦袋看,雖然太子殿下沉睡著,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張新柔陰陽怪氣道:“現在你看見太子在睡,我沒騙你吧,不要在這兒擾了太子,太醫說了,太子需要靜養。”
林初南一雙眼睛寧在太子的臉上,淡淡道:“我要多陪太子一會兒。”
池夏皺了眉頭。
張新柔咬著牙道:“你裝什麽,當初要不是你不用心照顧,太子會成這樣?現在是不是晚了?”
池夏已經上前攙林初南的胳膊,“昭儀,到外頭坐坐吧。”
林初南的確有些自責,如果不是她剛重生到王氏的身子中,無心管太子,也不至於太子著了他們的道兒,變成這樣。
她被池夏攙著站起。
張新柔一顆心懸在半空,臉上露出假笑,“是了,到外頭坐坐吧。咱們姐妹多年,你倒是第一次來溫室殿呢。”
林初南被池夏扶著往外走。
炕上,昏昏沉沉睡著的孟溪舟蹬了一下被子。
一旁的宮女看見眼疾手快將被子拉開。
林初南慢慢回頭。
池夏恭聲催促:“昭儀娘娘,走吧。”
林初南點了點頭,複邁開步子走。
炕上的孟溪舟顯然十分地不安,似乎在做什麽夢,緊抿著嘴唇,小眉頭蹙起,擱在被子上的手也開始亂動。
宮女忙坐到一旁輕拍被子安撫。
外頭,林初南已然落座,池夏親自奉了茶。
張新柔的腹部隱隱作痛,心想,算王氏這個賤人運氣好,若不是為了太子而要穩住她,今日定要讓王氏雙倍奉還!
張新柔聽見外頭張慶還在吵鬧,冷著嗓音道:“昭儀,還不把我的人放開麽?”
林初南給了六月一個眼色。
六月去了。
張新柔哼道:“你今天是有備而來啊,帶了那麽多人。”
林初南啜了口茶,也不看張新柔,淡淡道:“我也不想帶這麽多人,都是按著規矩辦事的,昭儀的身邊比婕妤要多配四個太監,四個宮女,你不知道嗎?”
張新柔噎了一下,沉了口氣,忍著想罵人的衝動道:“太子見了,茶也喝了,人也打了,今兒是出盡了風頭。我被你踢了一腳,現在肚子還有點疼,恐怕不能陪伴,昭儀早些回溫室殿去吧。”
“我說過,我要等太子醒了,把太子帶走。”
張新柔的頭有點疼,“你也看見了,太子在我這兒很好,這天寒地凍的,身子才有起色,你就把他帶走,路上再著點了涼,添了新症怎麽辦?”
“我既然來了,就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儀車裏頭布置妥當了,我放了二十個暖爐,你說夠不夠?溫室殿裏的碳火也加了,棉被裏準備了湯婆子暖著,不會把太子凍著的。”
張新柔一指抵太陽突穴處,既不願意在以前完全不被她放在眼裏的女人麵前俯低做小,又不能放手太子,更不能讓這女人呆的久了,以免太子醒了鬧騰起來露了餡兒。
張新柔從未想到,有一天她的後宮生活會這麽艱難。
她強做笑容問:“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太子?”
林初南傾身看著張新柔,“太子原本就是我的。”
這時,裏間一陣騷動。
張新柔的心頓時不安,瞪了池夏一眼。
池夏笑著說,“我的帕子落裏頭了,我去拿來。”
轉身朝裏間走去。
林初南的眼睛盯著那道簾子。
張新柔盯著林初南。
如果現在手裏有一把刀子,張新柔真想一刀捅了把王氏滅口。
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王氏一朝得勢,會性情大變。
權力地位果真壯人膽呢。
這時,林初南突然起身,二話不說朝裏間趕去。
張新柔眼睛睜成了銅鈴,閃過一抹狠絕之色,以張家今時今日的地位,皇上會在她與王氏之間做什麽樣的抉擇,她還是很有把握的。
她當即站起,邊追邊指著王氏的後背,大喊:“來人!快攔住她——”
此時含元殿的人都在外頭,裏頭就一個王氏,張慶已獲自由,正在外頭廳裏侯著呢。他素來是個膽大的,不然也不能贏得張新柔的寵幸了。
他帶了幾個個頭高的太監衝了進來,快跑著把林初南給拽了個旋身,幾個太監齊上陣,如剛才秦平對付他一樣,把王氏給挾製住了。
“昭儀娘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