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人設崩就崩
孟軒鶴英俊的臉龐上已滿是冰冷與責備,剛才他腦海裏浮現的可不止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麵。
這個張新柔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又有點手段,在後宮興風作浪,而且,林皇後在世的時候,她對林皇後很是不屑,沒少暗中使壞,背後詆毀。可惜那個林皇後年紀有點小,而且,不像是宮裏人似的,不知道是沒看懂張新柔的嘴臉,還是根本不在意,總之林皇後的無動於衷讓張新柔認為自己很高明,相當地得意。
他奇怪的是,既然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知道這些,為何還要寵張新柔呢?
什麽?後宮與前朝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
什麽?我不懂?好好,我不懂,我也不想懂。男人做到這份兒上,真是憋屈!
不好,孟軒鶴發現他又跟那些記憶杠上了。
他甩了甩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要給這個張新柔一點顏色看看。
他接下來的話不能這麽快就說出來,停頓一下才能給張新柔的心理造成更大的壓力。
嗯,該做點什麽呢。
他習慣性地抬起左臂,右手朝左腕撫去。
這裏並沒有他熟悉的vacheronnstant天文傳奇機械表盤。
又忘記了。
他以前麵對別人的時候,或者開會的時候,習慣擺弄一下表盤。
他得在這空蕩蕩的手腕戴個手串什麽的代替他的手表。
好了,這停頓足夠了。
“什麽黃裳綠裳的,朕問你話呢。”孟軒鶴聲調沉著,臉上更無半點溫情。
張新柔從未被皇上這般對待過,她頓時慌了,一雙丹鳳眼在眼眶裏轉來轉去,並瞅了瞅不遠處的蘇海生。但蘇海生明顯也有點懵,根本指望不上能幫到她什麽。
她咬了咬嘴唇,強笑道:“妾身實在是太擔心皇上了,聽聞皇上悲傷過度,閉門不出,茶飯不思,妾身想像以前一樣哄皇上開心,就,就忘了別的事情。”
張新柔是在孟軒鶴登基之後入宮的,不似原配寧氏是一起吃過苦的患難夫妻,本就是他的父親張昌新為了爭權而在後宮布的一個棋子。
她入宮更多的是為了家族榮耀,至於真情
嗬嗬,一旦與權欲沾上,什麽真真假假的,恐怕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孟軒鶴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什麽甜言蜜語沒聽過?自然也知道,張新柔這些擔不擔心的,都是哄人的話!
但是,縱使知道張新柔這話是心機,他也不能直接拆穿,畢竟她的父親是他的爺爺武帝留下的三位輔政大臣之一,安樂侯張昌新。
林家被抄期間張昌新順手接管了林萬裏所統領的北軍,且與另一位輔政大臣禦史大夫穆懷信有姻親,儼然已經第二個林萬裏了。
孟軒鶴聲音依舊沉著,“你的心意我領了,現在你已經看到我很好,都出來散心了,你可以回去繼續守靈了。”
張新柔嘴巴張著,“啊?”
“啊什麽?朕讓你回去守靈,再不回去,朕就治你個對先皇後不敬之罪!”
張新柔很奇怪,皇上這是怎麽了?
以往,她隻要對皇上略一撒嬌,皇上就會心軟,什麽都答應她。
都是那個林初南害的。
自己死就死吧,還鬧得闔宮不安寧。
對先皇後的不敬之罪,張新柔現在可吃不起,她還想著皇後之位呢。
她忙朝孟軒鶴福了福身子,一副認錯後悔的樣子,“妾身知道錯了,妾身這就回去,皇上念在妾身對皇上的一片真心上,千萬不要怪罪妾身。”
“回去,哪兒那麽多話。”
蘇海生站在後麵,看著張婕妤環抱著雙肩凍的發抖離開太液池,納悶兒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宣和帝的背影上,皇上還是那個皇上啊。
皇上與林氏雖相識很早,有些感情,無可厚非,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皇上對林氏是如此的情深意重啊,想到林氏是自己親手縊死的,他的心裏不安起來。
回到建章宮,孟軒鶴摘掉大氅,懶懶地靠進了軟椅裏,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本以為下雪了出去真能看看雪景,散散心。突然出現的美女,還真的以為是一場美麗的豔遇。沒想到是心機婊在演戲,真讓人掃興。
“皇上。”蘇海生看著內監拿著大氅離開,小心翼翼開了口。
“嗯。”
“明日早朝還是免了麽?”
“免。”
“可是大家夥兒都挺擔心皇上,想看見皇上呢。”
“不是都把奏折拿進來了嗎,朕沒耽擱國家大事吧。”
“這倒是沒耽擱。”
“那就行了。還把奏折拿過來讓朕批閱。”
“不過,大臣們都在問,皇上準備什麽時候恢複早朝,您好歹給奴才一個話,奴才也可免於被他們追著問了。”
什麽時候?
孟軒鶴不想有那個時候。
皇帝雖是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可上早朝每天五更就得起來,這也太慘絕人寰了。
他不想上早朝。
不過,他已經穿過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去,總有一天得上早朝。
能拖就拖吧,反正曆史上也不是沒有長期不早朝的皇帝。
“嗯那就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吧。”
蘇海生手裏的拂塵差點跌落,“春,春,春皇上,這才十月底,久不早朝,恐怕不行的啊。”
“又不是沒有皇帝長期不早朝過,你怎麽知道不行?”
“有,有嗎?”蘇海生努力在腦海裏搜索,雖然他學問不大,但也熟讀了史書,並沒有聽說哪朝皇帝長久地輟朝的。
他與張昌新及穆懷信,辛苦籌謀,終於把林萬裏給扳倒,握住了朝廷的權力,要是皇上一直這麽不早朝,天下人會以為他們挾持了皇帝,到時候流言紛紛,保不齊林氏餘黨就會跳出來,很容易出亂子。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信任他們,容易被他們牽著走的皇帝,而不是一個連早朝都不願意配合的皇帝。
這時隻聽見皇上淡淡地說了一句:“嘉靖皇帝朱厚熜二十幾年不上朝大明王朝不還是好好的。”
蘇海生感覺頭有點大,“嘉,嘉奴才從未聽說過有這個皇帝啊。”
“沒聽說那就算了。”
“那,那”
“那什麽?朕的話難道不管用了?”
“奴才不敢。”
“要不你來做這個皇帝?”
“奴才惶恐!”
大冷的天,蘇海生的額頭上生生急出一層細汗。
他以前自負把皇帝的心思拿捏的準準的,可是這幾天,他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君心難測。
他用袖子拭了拭汗,“好吧,奴才明天再想辦法對百官們解釋。皇上現在保重龍體最重要。”
聽到蘇海生這句話,孟軒鶴悄悄鬆了口氣,他得把這個蘇海生給震住,否則就會像從前的那個皇帝一樣被一個太監牽著鼻子走。
一個月後。
林皇後的梓宮停滿四十九天,由侍中郎中史明澤將梓宮運往杜陵下葬。
林初南得知是史明澤扶棺送往陵地下葬,稍稍放了一些心。
史明澤的姑姑是她的堂伯母,小時候他們見過幾回麵,以表兄妹相稱。
此次林家滿門抄斬,波及九族,原來史家也是逃不過去的,隻因史明澤的祖母是武帝的良娣,也就是孟軒鶴爺爺的良娣,史家除了與林家沾親,也是皇族孟氏的親戚,按史良娣的輩份算,史明澤還是當今皇上孟軒鶴的表兄。
而史家現今族中無人在朝中擔任要職,便無參與謀反的嫌疑。
因此,史家才免於劫難,還因為林皇後送葬得了侍中郎中這麽一個官職,算是不幸中的驚喜。
她曾聽過,一些妃嬪死後,扶棺下葬之人種種不敬行為。
如果她的棺槨落入張氏亦或是別的人手中,那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