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當庭認罪
一周後,融城的最高法院。
晨星被一個穿著警服的人帶了出來,她把頭埋得的很低,身上還是穿著那天的衣服,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衣服似乎都變得掛在她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她又瘦了,麵色蒼白。
陸厲行和晨非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滿目心疼和憐惜。
“阿星。”
“阿星……”
兩個急切的聲音的同時響起,周遭的人不由得把目光轉過來。下麵坐著的聽審人裏,還有好幾個媒體記者。
童馨然坐在輪椅上被推到原告席上,也許是因為今天開庭,她特意穿了一條白裙子,麵上未施粉黛,雙眸看似平靜無波,隻是緊緊咬著的嘴唇泄露了她的內心,裙子下麵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了修長潔白的雙腿,周圍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深深地同情以及可憐。
對被告席上的晨星投去憤恨的目光,她居然因為妒忌就把人家的雙腿碾斷,實在是太狠毒了。
最毒不過婦人心。
恰在這時,法官帶著身後的陪審人員走進來了。
“噹——”沉重的榔頭敲下。
“庭審開始,被告人晨星,因涉嫌故意駕車傷害他人,致原告童馨然雙腿截肢一案現在開庭,被告你是否已收到起訴書的副本……”
庭審的時間很漫長,童馨然的律師緊咬著晨星故意撞人,陸厲行和晨非請的業內最有名的律師,看過監控視頻,原告確實是在綠燈突然變換的時候過馬路,兩方人馬各執一詞,唇槍舌戰,一時間,莊嚴的庭審廳裏彌漫著一股硝煙的味道。
晨星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手上戴著厚重的鐐銬,突然,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下麵,嘴角微微浮起一絲慘然地笑容。陸厲行和晨非的注意力本來就一直在她身上,此時突然看見她笑了,心中閃過猛的不安,不知她要做什麽,隻是他們的話沒來得及開口,晨星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了一句話,“我認罪。”
突然,全場寂靜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她。
她的辯護律師麵露驚愕,剛才的反駁原告的話還隻說了一半,他接下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有把握的。
陸厲行蹭的站起來,麵色慍色,“阿星!”
晨非同樣不可置信,拳頭緊緊攥著,目含震驚以及恐慌,“阿星,你把剛才那話收回。”
眾人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低下頭和身邊的人小聲交流著什麽。
晨星的辯護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法官大人,我請求休庭,我需要和我的當事人溝通。”
話剛落下,晨星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用了,我認罪,我是故意開車撞人的。”
此話一出,全場都沸然了,聲音一度大過剛才。
法官重重的敲下榔頭,“肅靜!”
複又對她說,“你可是承認原告所提出的一切事實。”
“是”
陸厲行猛的站起來想走到晨星身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法官,我們請求休庭,她現在情緒不穩,說出的話不能作為證詞。”
身邊有人把他按住了,不讓他靠前一步。
晨星低低的笑了,兩隻手交握在一起,唇角的笑意像天上的星星,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很快,因為晨星的認罪,原告律師立馬死死咬著不放,事情脈絡清晰,且認罪態度良好,判決很快就下來了。
被告人晨星因故意駕車撞人,造成被告人身體殘疾,現依據相關法律規定,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陸厲行雙眼發紅,目光中含著深深地暴戾,胸口隨著他的呼吸不停的起伏。
陸雅安帶著黑色墨鏡坐在最後,鮮豔的大紅色口紅襯的人越發的妖豔,唇角上揚,目光隨著流轉,最後落在童馨然空蕩蕩的腿上,不屑的冷哼一聲,拿著包搖曳生姿的走了。如今她看不慣的人都被那麽慘,讓她怎麽能不高興。
童馨然雙拳緊握,緊抿著嘴唇,身後有人來推她離開,被她猛的扇了一耳光,那人麵的上瞬間浮現一個清晰的巴掌印,雙目含淚,“不知道等那些人都走了再出去嗎?”童馨然麵露慍色。
一場本來十拿九穩的庭審結束了,晨非和陸厲行雙雙走到外麵,各自看了對方一眼,身上散發著凜冽的氣勢,目光中含著濃濃的硝煙味兒,不發一言的上了各自的車,再沒眼神和語言交流。
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今日卻成為了仇人,如何讓人不唏噓。
監牢裏的生活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樣水深火熱,晨星獨自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發呆。在這片隻有二三十平的小屋子裏,除了那扇小的隻能讓容下半個頭的窗戶,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看見外麵。
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向往外麵的自由世界,可是對她來說,這裏卻是難得的安靜。
在這裏沒二哥和哥哥的紛爭,也沒有童馨然和陸雅安的不喜和設計。
在看守所,二哥的一句話讓她心如死灰,連他也相信她是故意開車撞人的。
那其他人呢?她不敢想象!
而且她在害怕,她腦子裏的腫瘤長在重要位置,盡管哥哥說找到國外的那個醫生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可是她還是不敢,她怕死在手術台上,那個纖塵不染,透著一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她寧願死在這裏。
她知道,哥哥和二哥都對她很好,可是那種好,似乎不是她想要的!
“2056號,外麵有人要見你。”一個女獄警的聲音在門邊上響起,不帶一絲感情。
“勞煩你了,我不想見他們。”
晨星努力扯著一個微微的笑,眼波平靜,一點也沒有那種高興或激動的樣子,整個人都顯得很安靜,從她親口認罪到現在,幾乎沒有過任何起伏。
女獄警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出去給外麵的人回話了,這幾天總是有人來見她,隻是她也奇怪,任是誰來,統統都不見。
晨非握緊了拳頭,怒氣衝衝地問,“什麽?她又不見我?”
女獄警麵無表情的點頭,“她不見。請回吧!”
晨非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突然認罪,這幾天一直在上下打點關係,本來那天她就可以安全出來,可是她承認的太突然了。本來還想質問她,可是現在她連麵都不見,心中的那抹不安越發擴大,隻求她能見他一麵就好,確認她平安無事。
可是現在,她誰都不見。
心中對陸厲行的恨不減反增,如果不是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阿星現在都跟著他去國外治療眼睛了!
陸厲行這幾天也心急如焚,他每天都往監獄跑,可是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不見,不見!
他很多想這樣不顧一切的闖進去,把那個狠心的女人抱在懷裏,冷靜,冷靜!他不停的告訴自己。
一個月後,晨星在監獄裏暈倒了。
消息第一個傳到晨非那裏。
晨非哪裏還坐的住,馬上讓人安排,不惜一切代價把晨星弄出來,阿星的病不能再拖了,都已經暈倒了,再拖下去,別說百分之五十,能有百分之十就不錯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最終,昏迷著的晨星從監獄裏被接出來了。
他的私人飛機早就已經準備好沒了,看見晨星出來的那一刹那,晨非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清冷地丹鳳眸裏不自覺含了些水汽,她太瘦了,比開庭那天還要瘦,鎖骨都深深可見,麵上沒有絲毫血色,原本好看圓潤的嘴唇如今透著一股灰沉之氣。
晨非的雙拳緊握,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她。
飛機上有隨行醫生一直觀察著她的生命體征,一旦發現情況不對立馬采取措施,還好,她一直都很安靜,安靜地就像睡著了般。
陸厲行還不知道晨星已經被接出去了,依舊每天都去監獄守著,他想,總有一天晨星會同意見他的,他的阿星,根本不是心硬的女人。
最終,一個女獄警忍不住說,“晨星已經被人接出去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陸厲行驚愕不及。
“今天。”
“是誰?”是誰有這麽大權力,敢把剛進來的人就保住去,就算是他,也得等這陣風聲過了才敢這麽做。
“不知道,她是保外就醫。”
陸厲行的腦子裏瞬間閃過晨非的身影,麵色沉著,猶如黑炭般,雙拳攥緊,“多謝。”
轉身走了,帶著滿身的怒氣,行走間帶起的風都往後退,“陸城,你馬上去查晨非在哪裏,把所有暗設都用上,一定要查出他的具體位置,否則你自己走人。”
掛斷電話,心中的驚怒不定,晨非居然又一次把她藏起來了,他敢!這次頭他非找到她不可。
他一直都不知道晨星的腦子裏有了一個腫瘤,並且壓迫著重要的神經。如果不做手術,晨星的下半生基本上都是活在黑暗裏,並且是永久黑暗,而且,還有可能癱瘓。如果做了手術,結果隻能是兩種,就像是向上拋出一枚硬幣,正反的幾率各一半,全看老天的意思。
誰都不曾和他說過。
該說這是一種悲哀還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