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朝聞道，夕死可矣
拿著混天棍耍了一段時間後，對於這渾天棍的特性江臨倒是摸清了——以其堅不可摧的器身，配之以磅礴巨力，一力降十會。江臨此時隻覺得戰力遠勝之前數倍。隻是可惜無鬥戰之術。
得到渾天棍後江臨更是如虎添翼一般，元蒼山中的猛獸幾乎被他一網打盡，讓著附近頓時如桃源一般，皆是一派祥和之氣。
隨著源源不斷的猛獸精血被江臨吸收，加上深山幽穀中年深日久的各類藥材，雖然江臨不知煉丹之術，隻能吞食，大大喪失了藥力，即便如此江臨也覺得自身氣血一日勝過一日。但可惜還是無法修行。
漸漸的江臨不得不每日潛入深潭中，以混天棍演練棍法。直至精疲力盡，氣血平穩方才停下。深水之下，氣血激蕩之間，江臨一身黝黑的毛發漸漸脫落，生出一片銀色。本來僅在脊梁處的銀發漸漸遍布全身，
待到次日，江臨卻還是照樣如此。周而複始，每時每刻皆在刀鋒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是生死道消。
其中風險江臨心知肚明，此舉雖然是一個笨辦法，但是隨著一日勝過一日旺盛的氣血，他冥冥之中有著一種玄妙的感覺，似乎離入道隻差一步之遙。不如此，他便連一絲機會也沒有。沒有依仗，他隻有拿命去拚。
長春觀中，彭老道端坐雲床之上，元神感應之下便見遠處山林之間有一隻猿猴不斷飛縱，一身銀灰色的毛發隨風飄舞，望之便不似凡品。這隻猴兒彭老道在它第一次偷聽講道是便已發現。但是他本來早有言在先，不拘是誰，皆可聽道，來去自由。且一隻連半點法力也無的猴兒，想必連靈智都未開，又能聽懂什麽。故隨它去了！
但是沒料到這隻猴兒雖毫無法力，好似凡獸一般，竟然靈智天生，且通曉人語。這倒讓彭老道愈發好奇了。這隻小猴即身有異象、靈智天生，想必也是天地異種。但若是天地異種，必是生來超凡脫俗之輩，怎會還是隻凡獸？如此種種不合常理之處，讓彭老道對這猴兒越發上心。
“玄玉！”彭老道對門外輕聲喚道，“時辰已到，敲鍾罷！”
“是，師尊！”一個小道童輕聲應道。
待江臨趕到時，恰好鍾聲停止。江臨趕忙平定心神，於林中盤腿坐下，屏息凝神靜待彭老道開講。
“道經雲：‘元神、元氣、元精，必各有寄藏發生之處，又有真陰之精、真陽之氣。’何解？”
“道生一，此‘一’為‘精一’之論。
精一，則氣生。氣者血之用也，以其妙用而言謂之神，以其流行而言謂之氣，以其凝聚聞言謂之精。精合神，則氣生。
真陰之精，即真陽之氣之母；真陽之氣，即真陰之氣之父；陰根陽，陽根陰，亦無二致也。過此關者，方有‘三關、七返、九還’之言。
……
”
林中，江臨聽著道音，不知不覺竟陷入定境，渾身氣血竟雖著彭老道的講經聲自然運轉周天，渾然天成，周而複始之間，江臨渾身氣勢漸漸愈發縹緲起來。林中草木忽然無風自動，一時之間萬籟俱寂，
江臨隻覺天地之間獨剩自身，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縹緲道音。正當江臨沉靜於道音之中時，忽覺得一輪紅日自天地之間升起，日頭越高則炙熱之意越盛。當其氣勢極盛之時猛然炸裂，天地之間俱是一片火紅色，江臨仿佛與大日融為一體，不知所在，又無處不在。
忽的密林之中刮起了一陣微風，陣陣落葉隨風卷起，四處飄散。江臨靜靜坐在樹下，一陣落葉飛過，卻無一可沾身。
待到江臨醒來之時已是傍晚，林中早已昏暗一片。忽的似有一絲電光劃過，便見江臨緩緩叢林中走出。明明隻是幾個時辰過去，江臨卻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江臨仰首而立，閉目凝神。果然，天地之間似有一股氣似有靈性一般在天地之間自有飄蕩，落日之餘光之中也似有一股炙熱之氣在散發著。
“我這，就算是入道了麽？”江臨不禁喃喃自語道。
他苦苦追尋了這麽久，不惜冒著每日氣血滿溢之險，便是為了踏進這扇門。如今突然實現了，江臨一時不禁悵然若失。不過江臨畢竟心誌遠盛常人，轉瞬之間便收拾好心神，看了看遠處的鍾樓，江臨麵色緊繃，毅然走了過去。
本來聽道之時江臨並未多想，但是如今想來，自己恰巧處於道門之外，欲入無門之時，便隨著講道之聲便不由自主的進入頓悟之境，竟然自然而然的便跨過了這道門。這般恰到好處的講經說法，絕非偶然。甚至對方比他還了解他如今所處的境界。
想到這，江臨愈發明白了。他當初第一次於林中偷聽講道時，應當就已經被發現了。但是彭老道竟然都未曾表明，甚至今日講道內容都是為了他專門準備的。他一時不禁心潮翻湧，為自己，也為了道！
鍾樓之下，江臨恭身一稽，而後長跪於地。言道：“弟子江臨，拜見師父”
良久，鍾樓之上終於傳來一句輕語：“我不是你師父，你也不是我弟子。一切皆緣法罷了！”
“師父對弟子有大恩，在弟子心中，您永遠是我師父。”
“若非師父此次講道，弟子仍將受氣血滿溢之苦，或有一日便會血脈盡裂而死，這是救命之恩。”
“弟子愚鈍，於道前久久不得其門而入，非師父指點弟子不知何時方能體會大道之妙，這是傳道之恩！弟子此生絕不敢忘！”江臨麵色堅毅道。
見江臨還未起身，且又說出這般話，彭老道一時也不禁感歎其求道之心如此之堅。
往日他也曾見過各類求道之士放言‘朝聞道夕死可矣’，但是若是真讓其像這猴兒一般，明明前路不知，卻仍然僅憑一絲猜測便敢冒性命之險的，估計一個也沒有。
這種不成道，毋寧死的決心讓彭老道一時不禁想起了當初離開祁水鎮外出求道的時候，那時他也是這般，明知前路未卜，卻仍然一往無前。
“也罷！你能來聽道，也是緣法。以後如有不懂，可來鍾樓問我。”終於彭老道算是默認了這般名分。
“你往後還是這般聽道罷，鎮中百姓多為凡夫俗子，勿要驚嚇到。”彭老道忽然又叮囑道。
“是，師父”江臨見彭老道收下他，一時喜不自勝。趕緊點頭稱是。同時心中又有百般疑惑正欲噴湧而出。
彭老道似看出他的滿腔疑惑，也不多言，便喚其上樓來一一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