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也好
寧馥頓覺再與宇文陌弦深聊下去就要越說便就越說不清了,索性不接這話,改而招手讓他在自己身邊先坐下吃點小零食。
要說宇文陌弦功夫不淺是真的,誰都知道他在方才那節骨眼上是定然不必韓塵出手就能把這事幹幹淨淨的解決掉的,但是在這些做官做久了的人眼裏,你若是個文弱書生,不動手自是沒人說你,但是你身懷絕技又坐在赤嶸手邊卻不動手,這是什麽意思?
陰損一點想,你不動手的意思可就大發了去了,要麽就是你想眼睜睜的看著赤嶸會不會死,要麽就是那刺客根本就跟你是一夥的。
這種憶想是不需要證據的。
為免宇文陌弦太過引人注意,她把他拉到偏僻一點的位置去了。
韓塵自是知道她想的是什麽,目光看著他們二人移步一邊,眼波一轉,到了赤嶸跟前來。
聲音很小,但是足夠他們二人彼此聽得清清楚楚。
“今日這遇刺相當可笑了,你也不必謝我什麽,你出了事,寧馥保不好也會有麻煩上身,而且就連我也會惹一身的麻煩。”
赤嶸翻了翻眼皮,從那女刺客死了之後他還沒跟人說過話,聽了韓塵這一言,方才開口道:“謝還是要謝的,就算你出手是多此一舉,但是眼下這挨個審查的事,我怎麽著也得謝謝你開了金口。”
韓塵一揚眉。
赤嶸從未曾跟他說話這麽正經過,便就是說起正經事來,他們二人也是夾槍帶棒的,此時竟是這麽認真,他倒不由的有些意外了。
眼波又是一轉之後,他半笑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氣,既然要謝,咱們就都拿出誠意來。”
“什麽誠意?”
韓塵莞爾:“我對草原王沒有什麽別的要求,大周的大長公主嫁到王庭來,我也沒有特別要叮囑的,穹夷的人對她也不必客氣,所謂入鄉隨俗,嫁到什麽地方嫁給了什麽人,便就要遵循夫家的一切才對,從今以後大周的一切都不再與祝萬柔有什麽關係,不必束手束腳,反正隻要人活著就好,其他都無所謂。”點到此處,他目光涼了下來,認真的看向赤嶸,與其說是叮囑,不如說是警告:“你最好保重好你自己的命才好。”
赤嶸不僅不怒,反倒恍了恍神,後而笑了,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傅大人有多關心我的死活。”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韓塵眯了眯眼。
“是,我自然明白。”赤嶸的目光垂了垂:“我若是以前,死也便就死了,但是祝萬柔到了我王庭來,我便就得惜命。”
無論他怎生與寧馥言說他娶祝萬柔與寧馥沒有關係,可寧馥的性子斷然不會就這麽信了,他若是從今以後真有了三長兩短,寧馥豈不是愧疚一生。
韓塵留意了一下寧馥與宇文陌弦的動靜,才又轉而道:“穹夷就算真的散了,也別便宜了別人,到時你且一定要安排好,送給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即使韓塵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向來一點就著的赤嶸竟然也不怒不火,眨了眨眼,竟是淡淡的笑了:“那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微歎了一口氣,又道:“寧馥這個人,說狠也狠,她不止對別人狠,對她自己也是一點也不曾手下留情,我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給自己安排一條這麽難走的路,我經常會猜想她到底想要幹什麽,往上爬?她到底想爬到多高?可是我卻又總覺得,她要的並不是什麽高度,而若她所求並非如此,卻又偏偏在這條路上走的不給自己留後路的話,那她必是另有大圖謀,我不敢深想她到底圖謀的是什麽,我隻希望你不要將她逼的太緊。”他言到此處,眼神竟是有幾分請求與托付之意,沉聲道:“若有一天她真的和你站到了對立麵沒得轉還,我但望你能不理智一次,放她一馬,別為了你的利益就將她舍了。”話畢,他的目光悠遠了起來:“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誰能護她一個周全了。”
他如此言語,宛如交待身後之事,聽得韓塵的麵容也終是再不能笑出來了,眉心微凝,幾次欲言又止。
但最終,他斂了容,嘴巴仍舊不饒人,道:“這些事情自然不用你來跟我交待,她是我的人,身心都是我的,我自有安排。”
赤嶸聽了竟是又笑了,抿唇道:“那也好。”
韓塵的眉又凝了。
他那一句話,本是激赤嶸,赤嶸對寧馥是個什麽心思,他韓塵動動腳趾頭也早就猜了個清透,以赤嶸的性子,聽到他這話,怎可能不怒不跟他叫板。
他不禁的覺得,赤嶸恐怕真的有大麻煩了。
末了,他也實在不想說得太透,隻道:“為了她,你也得好好活著,長命百歲的活著。”
赤嶸隻笑,卻不答了。
二人這一段不長不短的談話一直都極是默契,彼此的聲音都壓到極低,縱然耳力超於常人的寧馥,也未能聽得到這邊的隻言片語。
……
刺客這件事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在穹夷的王庭裏被抹了去,寧馥明裏暗裏追問過赤嶸數次,他卻次次都沒個正經的樣子。
“這種事情很新鮮嗎?”他就像是非常詫異寧馥這麽緊張,還笑:“你真是沒在王宮裏生活過,行刺這種事隔三差五就有那麽幾回的,你們大周的皇帝吃飯還要讓人試毒,比我穹夷這邊嚴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去,隻不過我穹夷這邊向來沒那麽膽小,不像你們大周的皇帝但凡露個臉就裏三層外三層的讓人護著罷了,你覺得沒人行刺你們的皇帝,那是因為普通的刺客看見那麽多貼身護衛也就打退堂鼓了,非一般的高手不幹這種行刺皇帝的事罷了,我要是像他那樣,還不得被我的子民笑話他們的王是無膽鼠輩?這種事,有什麽可惦記的!”
每每寧馥還想再說什麽,他就笑著攬著她去王庭各處玩賞,一副讓她別再掃興的模樣,寧馥也隻得就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