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目的
母女倆靜坐著,各自所想卻完全是兩件事。
曹氏這邊端著茶盞,有些出神。
她琢磨著寧馥開始向陳佩青要她母親的陪嫁的事來。
這間鋪子不起眼,對寧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意義不小,這就意味著是一個開始,她能猜得到,那陳佩青,也一定猜得到。
可陳佩青若是猜到了,她還會同意嗎?
一思及此,曹氏的心咯噔了一下。
說實話,她們三房在寧家的地位一直都低於二房,並非僅僅是因為寧立善要叫寧立亭一聲二哥,而正正是因為陳佩青手裏不僅有她自己的陪嫁,還握著喬清嬋的陪嫁,這兩筆加起來,她曹氏家底雖厚,卻也比不得了。
現在寧馥開始爭了。
將來寧家早晚也會分家產,喬清嬋手裏握著的可絕對分不到他們三房的頭上。
他們拿不到的東西,又正正是壓著他們在府裏地位的東西,她真是應該幫上一把了!
目光當即就是一厲,扭頭就喚了丫環進來。
“去把二老爺請回來,就說咱們老爺在二奶奶的書房等他議事!”
曹氏這話一放下,丫環立即小跑著去了,寧碧思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個決定意味著的是什麽結果。
寧立亭如果也參與進來,聽到寧馥要的隻是一間不起眼的雜貨鋪,肯定會同意。
陳佩青也不可能拗得過。
可這樣一來的話,那寧馥以後豈不是真的就會把她母親的陪嫁一件一件的要走了嗎?
寧碧思打心底裏嫉妒的要死。
就算明知這些輪也輪不到她的頭上,她也真不願意看見寧馥一天比一天更有錢!
她剛要出聲,曹氏正好就起了身:“我們三房離翻身的日子不遠了,寧馥這回倒送了手好牌給我,削弱了你二伯母的財力,看她還怎麽在這個家裏橫著走!”
一聽這話,寧碧思張口的話又咽回去了。
這麽著,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若是家裏不再是二伯母說了算,到時候家裏一分家,四叔又不在,那她們一家就拿大頭了。
這樣……也好。
……
“這有什麽不能讓的?我下午回來之前已經去那間鋪子查過了,難為這麽些年沒虧錢還能開張,給她就給她了。”寧立善相當詫異,已經快沒好脾氣了,板著臉不客氣地道。
陳佩青讓他跑這一趟,他跑也跑了,話也帶到了,帶回來的交換條件,寧馥已經很給麵子很有誠意,那個雜貨鋪算得了什麽?若換成是他,可不會開出這麽低的價。
陳佩青臉都紫了。
她怎會猜不到寧馥的意思。
可她又不能把寧馥的真實意思說給寧立善聽。
表過態後她冷著臉坐在那裏,這倆人就這麽僵持著,誰也不說話。
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寧立亭沉著麵進來,看了看遠處的寧立善,又扭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夫人。
看這氣氛這臉色,他立即就知道陳佩青不願意了。
來之間他還懷惴著一點僥幸心理,想著陳佩青斷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寧馥,寧馥這已經是主動示好了,這麽誠心誠意,她應該會給吧。
但萬萬沒想到,陳佩青還真就不想給!
書房的門一合,陳佩青麵色就有些尷尬,甚至有幾分不好的預感了。
他怎麽會來?
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寧立亭一副家主的模樣已經撩衣坐了下來。
語氣更是如同下達家主之令。
“把雜貨鋪的契子拿給三弟。”
陳佩青氣的嘴唇發抖,一個字不說,但也沒動。
寧立亭靜等了一會兒,本想著自己三弟也在場,他不想給她不好看,但這麽越等下去,她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給她麵子,她卻這樣晾著他,這不僅是不珍惜,還反而下了他的臉子!
當即,連日來的脾氣又衝上來了。
他瞪了過去:“你沒聽見我說什麽?!”
陳佩青咬牙:“別的可以,這間鋪子——不行。”
“不行?!”寧立亭懶得再跟她理論,直接再次厲聲下令:“我說行!”
“我……”
“你什麽你?”寧立亭一掌擊在桌案上,聲音快把房頂都掀開了,“馥丫頭拿出的誠意還不夠?你隻是一個繼母,我才是她的親生父親,我說給就得給!別說隻是一間根本就不盈利的雜貨鋪,她就算要了咱們京裏的綢緞莊,我也給!”
陳佩青很想說,拿綢緞莊給她也好過這間雜貨鋪,可這話終究說不得,綢緞莊是京裏生意最好的一間,還關聯著其他省州的分莊運營,她怎麽能讓?
寧立善在旁看著聽著,怎麽著也得上前做做和事佬,雖然很不情願,但這個態度總得擺出來。
他咳了一聲之後便上前了兩步,半勸半幫襯地道:“二嫂,不就是一間雜貨鋪嗎?馥丫頭要那間鋪子,也是因為那是她母親的陪嫁,她什麽都沒要,隻要一個不起眼的雜貨鋪而已,你就給她便是了,做孩子的,母親早早就去世了,她留個母親的東西在身邊做個念想也是人之常情,您也是為人母的,這點就多多體諒一下。”
“那個破雜貨鋪,賣的都是邊陲的希貨,東西又貴又沒客源,多少年來積壓的越來越多,賣也賣不出去,你守著這個鋪子幹什麽?!”寧立亭也是恨的牙癢:“趕緊把契子拿給三弟,否則家裏的營生,你一個也別管了!”
陳佩青隻覺得自己喉頭一股腥甜往上翻湧。
寧立善趕緊再接著拉勸,兄弟二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唱的那叫一個默契:“二嫂不是這個意思,肯定也是為了這個家好,為了孩子們好,二哥快別說這種話!”言罷趕緊朝陳佩青遞眼色:“快拿來吧,二哥都急了,不就是一個雜貨鋪嘛,又動不了家本,馥丫頭也是姓寧的,不都是寧家人?”
這一句話,讓陳佩青聽進去了。
如果,寧馥拿了契子,就與寧家成為一體的話……
寧芸那日的一車話帶來的壓迫感再次在她的心頭湧了上來。
兩邊被夾,兩邊被壓,兩邊被擠。
她沒得選了。
好半晌,她才將抽屜打開,翻找出一張契子來,依依不舍的看了看。
寧立亭一把搶了過來塞到寧立善的手裏去,哼道:“至於嗎?如果要這個契子的是芸兒,我看你一定不會是這副模樣!”
這話更生分了,更誅心了,不等陳佩青的眼淚落下來,寧立亭已經毫無留戀的拽上寧立善,決絕的踏出門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