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沒用
和茵妙交待了幾句,茵妙點頭便撐著傘過去,眼見孔無喧麵露意外之喜,隨後就跟著茵妙向門前走來。
無論如何,孔無喧幫過她不少,如今他又站在風雨裏,總不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邀他進門喝盞驅寒茶,可也算是一種感恩?
自打住進這裏以來一直都沒怎麽在京中商圈活躍過的寧馥,少了些許過往的鋒芒,自上次孔無喧夜雨之中等守在門口倔強的不肯帶走雨具,她對孔無喧的看法已經再不能是語言所能言語,這麽些日子過來,他是做過錯事,但他做的對她好的事更多,他也給過她一份誠摯。
寧馥從來不曾對一個男子如此複雜難以下手,她沒辦法對他說決絕的話,可他竟然比蔣虛舟還要執著。
此時茵妙送上熱茶來,不過是極為普通的待客之道,那孔無喧坐在那裏,望著那盞茶的目光就像是得了什麽仙水聖露一般,如視珍寶。
寧馥雖然麵上一副待他如常人無二的樣子,實則也很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不想他這幅模樣全都被她落入眼底,麵色不動的同時,心下卻是有些忐忑。
她怎能不擔心他下一秒是不是會說出什麽不應該說的話來。
不過就算他不說又有什麽區別,他做的還少嗎?
誰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思。
須臾,這氣氛連寧馥都覺得尷尬了,端了茶來慢慢喝,試圖稍稍緩解一下這氣氛。
那頭孔無喧也端了熱茶慢慢喝下肚,末了杯子端在手中,轉頭看向茵妙。
“怪不得林清之天天都要來這裏喝茶,果然很入口。”
茵妙微笑不語。
寧馥不說話,她要是不說話,那就是她真的不想說話。
她覺得,自己就這麽一直不說話,他也許就覺得尷尬覺得受冷漠,沒準喝完這杯就走了。
“我聽說你近來經常出入學院的書閣,”孔無喧看了過來,懇切地道:“你近來是不是沒書可看?我倒是有些私藏,你若感興趣不防去我那裏找一找,書院那裏都是些陳舊東西,我估量著未必和你的口味……”
寧馥“哦”了一聲,接著喝茶。
半晌過後,室內靜的跟沒有人似的。
寧馥那杯茶還端在手裏,麵上有多平靜多冷漠,心裏就有多煩躁,這孔無喧怎的還不走,驅寒茶也喝過了,這都什麽時間了,難道還要她開口留他在這裏吃晚飯麽?
“這茶,是林清之送的麽?”孔無喧突然平聲問道。
寧馥一怔——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林清之和她關係不一般麽?
讓他這麽認為,是不是也是一條出路?
想起這麽長時間,她身邊的人中除了林清之以外,其餘人誰也不曾和她關係真正的親近過,其實林清之和孔無喧有些地方還是很像的,比如他們二人都幫過她很多,這在孔無喧的眼裏,是不是覺得他自己和林清之其實並無什麽差別,憑什麽林清之就總能和她同進退,而他看似和她關係非淺,實則卻一直都在千裏之外?
“啊,是的。”寧馥默然半晌,淡淡道,“不然我也不會讓他來我這裏天天噌茶喝,他出茶,我出水,每天喝上一小會罷了。”
話音一落,隱約便哪裏有聲晌,寧馥詫異的抬眼,卻見孔無喧並無異樣,隻默默坐著,垂望著麵前的茶盞。
寧馥看著他。
他看著茶盞。
寧馥還看他。
他仍舊看著茶盞。
寧馥終於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方才那握拳的骨節之響,真是自己的幻聽?
後而終於也忍無可忍,道:“孔公子,你覺得這茶好喝?”
“嗯。”孔無喧專心凝視著自己的茶盞,道:“我也有好茶,是不是也可以放在你這裏,我出茶,你出水,每天喝上一小會。”
果然!
她就知道!
寧馥耐著性子:“我這個人其實不喜歡喝茶,既然你和林清之都喜歡,不如你們倆切磋?”
孔無喧停了停,看了看她,然後目光又移回到自己的茶盞上,寧馥毫不懷疑那茶盞再這麽被他盯下去,遲早得盯出兩個窟窿。
“我和他一起來你這裏切磋?”他唇角似乎冷冷的彎了彎。
寧馥“啊”一聲,忙道:“你可以去別苑找他,每天從學院出來他就沒事幹了,其實去書院的事他都多餘,你可以一早就去別苑找他切磋……”
“你不讓我來你這裏?”他仰起頭,突然就直直的望向了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那我找他有什麽意義……”
“意義?人活著有意義的事情多了,你自己平時沒有別的事可做嗎?林清之遊手好閑紈絝一個,你別跟他比,你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又有家業,正是為之奮鬥的大好時光,本就不應該虛度光陰……”寧馥急聲道,後而在他那目光下鬆下氣來,輕輕道:“或者,你應該成家,娶一個賢惠的女子一起生活。”
孔無喧又盯了她一陣,後而極緩極訣然的搖頭,又低頭看向自己麵前的茶盞。
寧馥歎口氣。
室內又靜了下來,外麵就是呼呼的風聲,雨點拍打屋簷之聲。
孔無喧卻又問她:“我若是像林清之一樣,天天賴在你身邊,非要來你這裏喝茶,你會不會趕我走?”
寧馥這時已經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滋味了,隻能道:“當然不會。”
“哦。”孔無喧笑了笑,苦澀的情緒完全盡顯:“我也不會那麽做。”
言罷這些,他自己斟滿了麵前的茶盞,一飲而盡,再沒看寧馥一眼,讓茵妙送他出門。
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他走了之後,室內因為空曠而覺得外麵的雨聲特別的大,風也特別的勁,嗖嗖的寒風從門口衝入廳內,讓人渾身都寒了起來。
角落有人輕輕歎息一聲,道:“真是沒用。”
聲畢人影現,仿若一團煙雲飄至眼前,那人的身法特別的輕逸,如同記憶中的某個場景一樣,寧馥隻感覺到一縷如煙一般的氣場無聲無息的飄過,那人就已經站在了她的屋裏。
修長的身形,穿一襲合體的家居白色長袍,站立的姿態隨意而又淵停,慵懶與不屑之中又透著濃濃的精明與沉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