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狂
而至於寧府現狀如何,對寧馥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便就是去想,對自己的將來也毫無用處,而且也根本不用去想,寧府,近來是別想太平了。
從族譜上除名,這不是陳佩青能私自做到的,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且不說背後寧立亭和寧政這二人是誰在撐著,單就說這從族譜除名的事情定然也不是在今天才突然發生的,整個過程全部都隱瞞的極密沒有半絲的風聲透露出來,可寧馥卻記得,寧家可從來沒有把她當作毫無瓜葛的路人。
不僅沒有,還仍舊拿寧家的身份來壓製她。
早就已經將她除名,卻不告破,就等著一旦她犯下不可饒恕之事時,為免受累立即與她撇個幹幹淨淨。
真是皇天後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親人。
等到寧立亭將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由寧芸的口中說出另一套版本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而陳佩青已經在白氏的小佛堂裏跪了整整一夜了。
寧立亭親自將門推開的時候,外院的丫頭已經開始掃院,見他突然出現驚了一跳,但隨後便被他沒什麽好氣的揮退了下去。
陳佩青跪坐在那裏,聽見身後的動靜,一起生活了十餘年自然知道來的是誰,但仍舊保持著呆愣的姿勢,一言不發。
“你是說,你母親在宮宴上當著陳貴妃還有瑾王的麵說出馥丫頭已經被咱們家從族譜上除了名這件事,還是救了全家了?”寧立亭一步步向陳佩青靠近,之前與寧芸徹夜長談的談話內容也一幕幕難以揮去的在腦海裏回放,他仍然記得自己當時胸肺氣脹疼痛難忍,這一句逼問嚇得寧芸哭跪在地不敢說話,他伸出的手卻停在半空中怎麽都揮不下去。
看著寧芸那一張與寧家女子完全不同的容貌,他被她喚了這麽多年‘父親’,下手竟覺心虛。
想著想著這就到了陳佩青的麵前,她雙目緊閉就像對他的到來不曾察覺。
“……你就是這麽做當家主母的!”
隨著這一聲開場厲喝,緊接著便是啪啪的掌摑之聲,夾雜著他從未有過的狠厲之聲,陳佩青跪在地上頭發瞬間便散落在地,麵色毫無表情,嘴角淌著血就這麽如同枯木一般伏倒在地。
縱然她心裏有所準備,也早就對自己的丈夫不再抱有什麽希望,但見到從她與他結識起便就一直溫文儒雅的寧立亭竟能麵目猙獰到這般恐怖的地步,陳佩青麵色再是不動,心頭的震驚也足夠讓她膽寒。
她一望過去,他如同猛獸一般的眼神就瞪的更狠。
下意識就是一縮,他卻是上前衝著她的小腹就是一腳,一邊狠踹一邊怒罵:“還敢躲!”
她疼痛難忍,眼神都亂了,正想開口說些什麽求饒的話,手還沒伸出夠到他的腿,他的聲音就比先前大了不止一倍,壓了過來:“我問你!你就是這麽做當家主母的?把我唯一的親生女兒逐出家門?!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刁婦……”
跪了整整一夜,陳佩青身體雖然還好,但畢竟不比青春年少,一夜下來身體早就吃不消,若不是刺激過大心頭有著壓不下的火氣與怨氣撐著,早就體力難撐,此時又怎經得起他這般不留情份的拳腳。
但這些,比起她此心時此刻心裏所承受的傷痛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原來,一切就真的如她早前所料想的那樣,她的丈夫,根本不可能指望了。
如雨般密集的拳打腳踢仍然繼續,她卻仿若半死之人一般再沒了半分抵抗之意。
然則就在這時,外麵腳步聲急響,一聲尖銳的高喝之聲隨之響起:“混賬!快住手!”
寧政和白氏氣喘籲籲的趕至廳堂的同時,寧立亭卻並未聽話的收手,還是寧政親自上前以身相擋,寧立亭這才猶不解氣的又補了一腳,才坐回佛像下首的座椅中。
白氏將陳佩青扶起,痛心的抹著淚,已是老淚縱橫,匆匆的整了整陳佩青的亂發,怒目瞪向自己的兒子,道:“你怎麽變成了這樣!她就是千錯萬錯,你怎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
寧立亭有氣,也有火,但是也知孝守孝,絕不會對著自己的父母發任何脾氣,隻是緊緊抿著唇不言語,但望向陳佩青的目光依舊狠厲如刀。
寧政卻讓白氏趕緊叫來本分的婆子來一同到後堂去照料陳佩青,婆子沒來寧立亭卻又坐不住了,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地怒喝道:“還管她作甚!娶妻如此,不知上輩子我造了什麽孽!清嬋死的早,讓她做了寧家二奶奶,她就是為寧家做得再多也是她的本分,怎能當成功勞來讓你們今天站在這裏替她說話?!連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將寧家的血脈趕出家族,這種事情,我休她十次也不為過!”
寧立亭這話說畢,竟是上前就又衝著陳佩青抓打起來,寧政一個不防又哪裏比得及他正值壯年,好在白氏眼急手快橫在中間,他這一下才沒落到實處去。
先前怎樣的踢打,陳佩青都受了,這時聽到這樣的話,本已如死灰的雙目突然就猛的向寧立亭瞪了過來。
她自知今日之禍不可能躲得過了,他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她以後也不可能有什麽將來可言,一個什麽都失去不再擁有的人,是不可能再讓人踩到泥底去的。
她竟索性狂性大發起來,反正她就要被休了,還怎能容得了他這般羞辱!
“你作孽?我嫁給你,才是我上輩子作了孽!從我嫁給你的那天起,功勞你領,苦差我來,所有拋頭露麵的事全都由我一個人扛了,你心性高,不屑與那些人打交道逢場作戲就什麽都讓我來,寧二老爺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外麵的世道,但凡家中有點底子的,有哪個像你這樣吃軟飯的?如果沒有我陳佩青,你們寧家的產業早就被你們敗光了!把寧馥除名又怎麽了?她一個寧家嫡女的出身,家裏缺她少她了嗎?她待字閨中卻拋頭露麵在外經商敗壞婦德,我是沒資格攔著她,誰讓我這個做後母的也是這樣!可是誰讓我不得不過這種日子的?你倒是逍遙快活安逸享樂,無功勞沒有付出過的人,你憑什麽在這裏發火?!你堂堂寧家二老爺,名下管著寧家的生意產業,可你的夫人、你的親生女兒,卻需要拋頭露麵自己為自己討生活,這就是你的本事?!把她逐出族譜也是我當時壯士斷腕,否則你這個做親爹的,隨時等著被她連累拖到菜市去砍頭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