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爭執
喬有恒氣不打一處來,他早就惦記著等著兄弟幾個從喬鬆柏去世的事情上緩緩之後好提出把喬鬆柏的家產弄到自己手裏,卻沒想到讓寧馥撈了這個便宜,還沒等他開口,倒是喬鴻儒帶著官帽子讓他整理好這些產業來這裏親自交給寧馥。
寧立善一聽這話立即滿臉漲紅,沉著聲音道:“我把馥丫頭過繼到名下的事情未與喬家先言一二,這事確是我的疏忽,可親家舅爺也不必發如此大的火氣!”
喬有恒臉色也是十分難看,麵頰上的法令紋愈發深了。
他的妻子是跟在後方一道過來的,見這緊張的氣氛早就崩了弦,一麵上前把兩人往屋裏帶,一麵衝喬有恒陪著笑臉:“你又何必發這麽大的火,再是如何也是親家,有什麽話進屋裏說,在這院子裏白了叫下人們看笑話。”後而又轉頭一邊攙著喬有恒往裏走,一邊對邁著步子仍舊黑著臉的寧立善道:“這事傳到我家老爺耳朵裏後難免有些氣不順,到底還是關心馥丫頭,是以這白日裏匆匆把一應事物歸齊整了,一直忙到現在方才趕過來,實在是這一天忙的昏了頭了,他叔伯不要放心裏去。但過繼這件事你也有些草率了些,但見這別苑裏就隻有芸姑娘和馥丫頭在,倒是不知寧老太爺可是也在?過繼之事到底也不應這麽胡亂的就辦了吧。”
“胡亂辦了?”寧立善氣的身子倒仰,他的脾氣在寧家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喬家的家勢壓著,今天哪能輪得到這喬有恒在寧家的地盤撒渾:“我們寧家小門小戶,不像你們喬家候門深宅的,過繼禮儀之事您可千萬別拿喬家的那一套來我們寧家搬弄!虧你們喬家上下幾個老爺都大好的名聲在外,那麽嚴謹怎麽就不想想這過繼之事又豈是無名無證就可以成了的?我可從來都不曾虧待過馥丫頭,這事是大事更加不會!有太醫院院史大人做中間人為證,怎麽就叫胡亂辦了!?”
“我勸寧三老爺還是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喬有恒進了屋直接就坐到首位主座去,毫不客氣的捋須冷笑:“你也別想著用寧馥是你們寧家血脈的事情來壓我這個外家,寧馥是你們寧家的血脈,可有一半也流的是我們喬家的血!寧馥的生母去的早,她那個爹今天沒在,過繼之事豈有親生父親不在的道理?別說他親生老子不在,就算他今天也在這裏站著,這事沒經過我們喬家的同意,也休想成!當我們喬家的人都跟她娘一樣不在了不成!”拿不到喬鬆柏的產業是頭一樁氣,還有第二樁,便就是關於喬家與寧家兩家的關係之事——
按喬鴻儒的言勸,寧馥不管是怎麽著被寧家從陵塔接出來的,現在追究也沒有意思,寧馥去陪葬,這一條紐帶斷了兩家的聯係是喬家的目的,給寧家送的好處是隻要寧家將來出了男丁,寧家隻管去向喬家開口,將來必入仕,以後喬家也再不會向寧家開口討要銀子周轉之事,並且喬家還付出了代價,從喬清嬋與寧立亭婚姻之事起,這麽些年來一共沾過寧家多少銀子上的便宜,一口氣兒的全部都還給了寧府。
喬家的銀子還了,寧家卻後腳把寧馥接了出來,這是第一,打了喬家的臉是一回事,出爾反爾白得了這麽些銀子又是一回事。
再者,不僅人回來了,竟然還向喬家伸手要了喬鬆柏的產業!
最最重要的是,喬家根本就不能拒絕。
寧馥為喬鬆柏盡孝子的義務送葬,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此事,在世人眼裏,這事辦完之後喬家就應該主動將喬鬆柏的產業過到寧馥的名下,或者這都不僅僅是應該,而是所有人心裏就是這麽認為的。
以寧馥的性子,縱然是不敢開口的,但是昨天晚上喬鴻儒與寧馥見的那一麵,以寧馥的口吻和改變,還有那些下人們的陪左,不是寧家唆擺,又是什麽!
寧家倒是不負他們一身銅臭商家本色,再沒誰比他們更會撥算盤了,不僅拿了喬家的錢和好處,現在反過來竟然連喬鬆柏的家業也一並要去了!
而喬家,還真的不能不給!
而他,就隻能看著到了嘴邊的鴨子——飛了!
飛到喬家去了!
寧立善脾氣火爆是真,平日裏無事還好,有事的時候其實並非擅口舌之輩,擅長的,也隻是在寧府裏犯渾而已,此時聽得喬有恒這般戳軟,不免氣鼓氣脹偏偏又發泄不得。
喬家,他真的不敢得罪。
寧芸從來不曾見過寧立善如此,也更加沒有見過長輩們這般臉紅目赤的,從旁瞧得早就膽顫心驚,嚇的身子發抖。
喬有恒的妻子喚作鄭玉香,寧馥對她的印象就是話不多,喬有恒是沒有什麽本事也沒有仕途之運的人,獨自立府之後也分了不少生意來做,卻是無論幹什麽就必定賠什麽,幾年下來沒等孩子會打醬油,就已經搭進去不剩什麽了,又不能總是靠著向喬二老爺喬閑庭開口,索性將名下所有的鋪子都轉租了出去,靠著吃租過日,家裏又散了一半的下人,這日子才終於好轉了些,借著喬家的這個姓,喬有恒在京城內的日子貴而無財,走哪也是打腫臉充胖子,偏偏又大男子主義要麵子的厲害,對鄭氏也是呼來喝去,聽說有時候醉酒氣不順了還會動手。
此時寧馥瞧著這鄭氏上前欲言,再一看喬有恒已經讓人端了自帶的茶並且煮了端上,十足一副大家老爺的模樣,她就把目光放在了鄭氏的身上。
隻知這鄭氏慣是個忍氣吞氣嚴守夫綱的,今天能跟著過來,想必這喬有恒也是琢磨他自己名高身貴不屑與寧立善這等上不得台麵的言語,寧家辦出這樣的事,就該讓婆娘來下下寧立善的臉。
果然,鄭氏打量了著寧立善與喬有恒的臉色,上前笑道:“說到底,兩位爺不都還是為了馥姐兒好,可千萬莫要因為這件事而傷了兩家的和氣,否則馥姐兒母親在九泉之下也要不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