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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如煙

  來寄宿的人真的就隻是單純的寄宿嗎?


  心裏卻隱隱的覺得,縱然未曾見過,縱然見過也不識得,可她就是覺得那個來別苑來寄宿的人……十之八、九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醫院院史!

  若真的不是,那為什麽要冒充而來呢?

  這些當緊,可卻沒有她現在的無力感更深刻,若是她手眼廣闊,又何置於眼下這般睡不安寢!


  想到這些,寧馥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不禁瑟瑟的翻了個身。


  外麵卻隱約似乎有些什麽動靜。


  她心中一驚。


  她從來都是一個神經敏銳的人,縱然換了一個殼也並沒能影響什麽——若不是憑著這份敏銳的直覺,她當時走出喬家陵塔的地宮時,就已經命喪那黑衣人手中了。


  “霜容!”她起身撩了紗帳:“你去看看,我好像聽到什麽聲音!”


  霜容並沒有聽到,但很快應了聲,寧馥聽到她手腳利索的穿衣下了地,燃了外廳的燭後就開門出去了。


  霜容才出去沒一會子,門又響,竟是李媽媽的聲音:“霜容出去了,我過來陪著三小姐一會子。”說著就已經走了進來。


  寧馥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李媽媽搬了角凳坐到她床邊不遠處,安慰著寧馥:“別緊張,縱是有那膽大包天的,咱們別苑裏也養著不少有些子身手的護院,不會有事的。”


  她的話音剛落,霜容折了回來:“小姐,是那寄宿院史的下人睡不著起夜,在花園裏抓了把魚食喂錦鯉。”


  “喂魚?”寧馥皺了眉,想著花園距離自己這灑風院的腳程,看了看插香,從霜容出去到回來不過才燃去了指甲長短:“這個時辰?幾個人?”


  霜容遲疑道:“我也並沒有親眼瞧見具體的,隻看見了一個,是個少年郎,模樣標致不俗,倒真是挺精神的。想來這位院史大人也不是個俗氣的,身邊的小廝也不似別的官家下人高傲的不行……”


  她這麽說著,寧馥卻仿佛聽到有人在房上走動。


  她不由毛骨悚然,道:“這是什麽聲音?”聲音緊繃又極其戒備。


  霜容和李媽媽對視了一眼,後而兩人上前來護在她身邊,李媽媽以為她這是給喬大老爺剛剛辦完喪事而心生恐懼,聲音很是慈祥溫和:“春天風大,灑風閣樹高,葉子掃掃窗子房頂是常有的事。”


  寧馥一怔,但很快鎮定下來,她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道:“不知怎的,今天竟是有些過於失常了,擾了李媽媽休息,留霜容在這邊陪著我就好了,總不好再驚動更多的人,李媽媽快去歇息吧。”


  李媽媽有些猶豫。


  寧馥從她麵色瞧出些異樣來。


  她沉聲問:“李媽媽是有話要問?”


  李媽媽略一躊躇,後而聲音低了幾分:“有件事白日裏沒有說,後來想起來的時候你已經歇下了,我白日裏從王家的後門胡同出來的時候,後背一直毛毛的,總覺得有人盯著似的發涼,回頭去瞧卻又瞧不出什麽來……”


  “疑心生暗鬼!”霜容打量著寧馥的神色連忙打斷了李媽媽:“你暗中查訪自然心裏緊張……”


  “大抵是吧。”李媽媽隻能這麽回答,勉強笑了笑又道:“不管怎麽樣,我從王家胡同裏出來之後,就又去了一趟院正家裏,向他們討了個補身的方子,順手遞給婆子們幾個荷包,算是打個掩飾了……”


  寧馥神色微凝,默了一默道了句辛苦,想遞點好處卻是身無分文,最後將手腕的鐲子順了下來塞了過去。


  李媽媽卻是說什麽都不肯收,她自然看得出來,這點小事頂多給個碎銀子的事,若非拮據,也不會拿這麽沉的金鐲子。


  “這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虧了三小姐你提醒才是,我都不知要如何謝過,怎好再要你的賞。”


  還是霜容上前將身上帶著的碎銀賞了,這是她出來尋寧馥時將自己的積蓄帶在了身上,不然哪能行這個方便,李媽媽不好再推,接過之後便就退了下去。


  霜容想安撫幾句,被寧馥的嗬欠打斷:“折騰了這一圈真是乏了,都歇下吧。”


  霜容平穩的呼吸聲在外間響起的時候,寧馥在床上小心的翻身坐了起來。


  她心裏像是有隻鼓一般,捶的她睡不下去,讓她根本無法抑製自己。


  她下了床,無聲的扣開空間,一米見方的立方體在手腕上方無聲展開,倒角半透明微轉,她伸手進去……


  沙沙。


  嘩。


  她後背一緊,立即將空間關閉,無聲的翻回床上鑽了進去。


  霜容的呼吸聲依舊平穩,電閃之間一切恢複如常,屋內,什麽聲音都沒有,寧馥甚至於聽得到角落那安神香的燃耗之聲。


  她用了所有的自製力,讓自己緩緩的發出輕輕的呼吸聲音。


  她折回來,是因為她似乎看見了一個東西。


  或者不確定的說,她可能,也許,隻看見一條線。


  那條線從門的縫隙中溢進來,如煙。


  然後就在她完全躺回床上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聲音飄過來,如吐訥,又若呢喃。


  她看不見身後,也看不見外間再外間,但是她就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得到,這個屋子裏,有一個不速之客。


  她閉著眼睛。


  她感覺得到那人人影頎長,周身如一團黑雲,就在她的房間裏的某一處地方招展著,或許袍子並不是黑的,但是給她的感覺便就是如此,如同朦朧月色下的粼粼河水,幽黑中卻泛著細碎的銀光。


  她閉著眼睛,卻清晰而又模糊的感覺得到,那人似乎在笑。


  但分明感覺那人並沒有麵對著她,可她就是知道,那人在對她笑。


  這種奇異的、難以形容的笑容,就像是隔了千水,又像是蒙了層層絞紗,隔著幾生幾世,隔著天高海闊,陰冷而又滿含了譏誚。


  若非來自異時空,隻怕活人也要被嚇死。


  但若非來自異時空,她也感知不到。


  也不知如此過去多久,她隻覺得這麽一會子的時間竟比她在飛船中的那十日還要漫長。


  直到那邪而黑的感覺消失怠盡,她才翻了個身,愣愣的看著帳頂。


  貼著床鋪的半邊身子已經麻木,密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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