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棺老人
洞中的光線越來越大，依稀已能見到凹凸的石壁，曲折的通道。再走幾步，隱約能聽到地下陰河潺潺的水流聲，還有蝙蝠驚起飛過時吱呀撲翅聲。
嗜血蝙蝠？陳零心中一驚，拔腿剛想往外跑，就見這幾隻蝙蝠聽到了自己的腳步聲，遠遠地飛了開去，躲著再也不見了。
陳零一愣，旋即明白是自己想多了。這一群只是普通的蝙蝠而已。並不是通靈洞中的那種嗜血蝙蝠。
陳零心底狂喜，連忙急走幾步，穿石、鑽洞、轉角……豁然於眼前的是一個寬敞高闊的石洞。光線從洞頂井蓋大小的圓形孔道傾斜射入洞中，刺眼的明亮。洞內明顯經過人工開鑿雕琢，地面平整，洞壁光滑，不少野菇、青苔爬滿了陰暗潮濕的角落。石洞左側略微靠著石壁的地方，還修有一條石梯，扭旋著繞過一塊碩大的石柱，消失不見。除此之外，整個石洞別無通路。
陳零踩上石梯，才發現石柱后別有洞天。石梯所通之處乃是於岩壁中鑿開的一方「洞中之洞」。這個石洞高有丈許，長寬十幾米，放眼望去，正中一塊高大的石台旁邊，石桌、石凳、石椅、石床，一應俱全。瑩白柔和的光線從嵌入洞頂的圓珠中發散，照亮了石洞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明顯是有人生活過的痕迹，陳零眼睛一亮，既然能有人在這裡存活下去，就證明這個石洞是可以通往外界的。這麼說來，不管是自己能不能找到這個洞穴的寶藏，自己也能夠安然地離去了。只是不知究竟是什麼人，甘心在這個寂寥無人的石洞里孤老一生。陳零好奇心大盛，不由四處打量起來。
轉過高大的石台，突兀間一口粗大厚重的石棺跳入眼帘。陳零眼皮抖動，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莫非那裡面躺著的就是這個石洞的主人么？
陳零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灰白色的岩石紋路奇特，仿似石中有水一般在緩緩流動著。陳零伸手去摸，卻是還沒碰著，就哆嗦著立馬抽回手來。棺面觸手冰涼，寒意刺骨，直徹人心，一圈一圈肉眼可見的冷氣散播收攏，瀰漫在石棺四周，令本為青黑的石棺呈現出一副灰白模樣。
「咔，咔——」突然，一陣岩石交相摩擦的聲音從石棺處傳來，陳零嚇一大跳，聞聲望去，只見棺材蓋正緩慢向後滑動，一張蒼白乾枯、緊皺巴巴的老臉出現在石棺之中。
詐屍！？陳零的眼睛瞪得老大，心臟好似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一樣，等他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唾沫，那一絲好奇心又驅使著他打量起石棺中的屍體來。
這是一個老者，他穿一身寬大粗布麻衣，面帶微笑，閉眼躺在石棺之中，似乎只是睡著而已。似要凝結的寒氣盤旋在他的身周，給人一真如虛似幻，如墜仙境的感覺……似乎感覺到陳零的打量，老者突然睜開雙眼，一束精光透霧而出，直射在陳零的身上。
「我擦！真的詐屍了。」
陳零「噌噌噌」連退數步，條件反射一般想要去運轉體內的煉獸能量，可是那道神奇的封印仍然存在著。
陳零彷彿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喉嚨，一瞬間竟忘了呼吸。他全身顫抖著，心中的懼意無以復加，冷汗嘩啦啦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圍繞石棺四周的寒氣似乎瞬間活了過來，乳燕歸巢般鑽進老者的身體之中，只一瞬間，老者的身體「嘭嘭嘭」鼓脹起來，面色漸漸紅潤光澤。等到將所有的寒氣吸入體內，青黑色石棺顯露出原來模樣，老者從石棺中一躍而出，陳零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就見他站到了身前，精神矍鑠，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
陳零猶如中了石化魔法，連後退的勇氣都喪失得一乾二淨，他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心肝兒再一次跳到了嗓子眼。
老者盯著陳零看了一會，不由笑了。他的笑容說不出的怪異，有幾分驚喜，幾分解脫，幾分落寞，幾分滄桑。
「嗯，還算不錯。」老者微微點點頭，一邊說著便伸手朝陳零抓了過來。
陳零在聽到他說「不錯」之時，心裡便是「咯噔」一下，有心辯解，卻見一隻大手不由分說地蓋了過來，本想伸手擋一擋，可突然之間發現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手牢牢地抓在了頭頂，陳零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一股灼熱滾燙的氣流從頭頂湧進身體里，洶湧澎湃，上躥下跳，就像有萬千隻螞蟻在噬筋咬骨，疼痛酸脹。陳零忍耐不住，一時間竟然又暈了過去。
……
恍惚間，陳零好似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聲呼喚自己。他努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一頭白髮，神態滄桑，萎靡不振的老人正盤膝坐在自己面前，一臉笑容地望著自己。
陳零一個激靈，連忙翻身坐了起來，雙手護住胸前，好像是要失身於人一樣，警惕地道：「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可是男的啊？」
老者微微笑了笑，說：「別害怕，我是你師父。」
「你是我師父？」陳零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憑什麼是我師父，我沒有師父。」
「我就是你師父。」老頭子仍然是一臉微笑。
又來這一套？陳零心中鬱悶，上一次扮演段若素男朋友的時候被人硬生生認了兒子，這一次又被一糟老頭子硬說成是他的徒弟。
陳零臉色古怪地問道：「你是不是還要賣我一些秘籍，然後就要把拯救世界的任務交給我了？」
老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確實有一些秘籍，都在身後的洞壁上。」
陳零笑了，「老爺子，別搞笑了，這麼一大把的年紀了笑掉了大牙可就不好了。」
「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老者搖了搖頭，指著陳零說道：「你仔細感受一下體內的靈力，是不是要比先前更加的雄渾壯闊？」
「什麼靈力？是不是煉獸之力？」陳零好奇地問道。
老者點了點頭。陳零心中微微一動，沉思凝神，運轉起體內的能量來。突兀之間，原本沉寂在體內良久的煉獸之力隨著陳零的調動洶湧澎湃起來，波瀾壯闊，遠勝先前的小溪潺潺。神秘的封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而陳零體內的煉獸之力也神奇地增加了，而且不止是一星半點的增加。
「這——」陳零心中駭然，不由出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者笑道：「這是我所能保存下來的所有靈力了，雖然轉換到你體內效率還是太低，不過能夠讓你連升五個等級，也不算太差，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五個等級？」陳零不由有些瞠目結舌，「那我現在是？一級實體化？」
老頭子再次點了點頭，然後悠悠地嘆了口氣，眼神飄忽地道：「這兩百多年來，你是第一個進到這裡的人。雖然修為還有些差勁，不過資質還是挺好的。更加讓人意外的是，你居然還是擁有萬獸圖騰的控獸者。」
兩百多年？這麼說來，這個老頭活了有不下兩百多歲。陳零心中驚訝莫名，隨即又問道：「控獸者？就是我們所說的煉獸者么？」
「不錯。控獸之道共有四個境界，有煉獸、化獸、馭獸、控獸之分。我們所修鍊的能量便被稱為靈力，修鍊控獸之道的人，理所當然地被稱為控獸者。煉獸境界，突破血脈限制，模仿飛禽走獸，產生共鳴，以求獲取超人的力量。化獸境界則需煉化天地能量，身化為獸，合人、獸之能，再次增強自身的能量。而馭獸境界，則要求靈魂升華，從身體中化出野獸，協同作戰，威力無窮。至於控獸境界，操控獸禽，那就相當於是一個軍團了，厲害之處，自然不言而喻。這之中，煉獸、化獸、馭獸、控獸每個境界又分為三階九層，你所說的一級實體化便屬於這煉獸境界的第七層。」
老者緩緩道來，卻把陳零聽得是神情恍惚，猶自不敢相信。原來煉獸境界上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層次，坐井觀天自己所認識的煉獸世界竟然是那麼的狹隘。聽老頭子這樣說完，他原本的修鍊觀轟然倒塌。
老者繼續說道：「兩百年前，我得罪了當時控獸界最大的宗派逍遙宗的少宗主，被人追殺逃至此處，卻是重傷難治。那時候我已經是控獸境界的第二階第五層了。我自知時日無多，便用秘法封印住生命力的流逝，懸命與冰棺之中，只等將我的師門傳承下去。」
老頭子笑了笑，說道：「就這樣過了兩百多年，你終於來了。」
陳零好不容易咽了一口唾沫，不由疑惑地問道：「可是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洞口那乳白色的光暈又是什麼東西？通靈峰通天洞跟您究竟又有什麼關係？」
陳零一口氣沒問完，就看到老者神情疲憊地眨了眨眼睛，說：「孩子，我困了，想睡覺。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好嗎？」
陳零嚇了一跳，「我叫陳零。」
「好！陳零，你聽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祿皇宗第十一代宗主。要記住，本宗宗訓：永遠不得讓宗門蒙羞！」老者突然又睜大了眼睛，聲如雷鳴般地說道。
不是吧，我還沒寫申請書，沒答應加入你們幫派啊！陳零有些木然地看著眼前一臉萎靡困頓的老頭子，有些委屈地道：「可是我已經加入了中國共40產26amp;amp;黨啊！」
老頭子沒有理會他，只是一臉微笑地看著他道：「最後，我想聽你叫我一聲師父。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收過徒弟呢。」
「呃——」陳零稍稍猶豫了一下，剛想叫一聲師父，卻見老頭，突然閉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