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第493章當年往事
步楓站起身接過白正陽遞過來的茶，道了聲謝之後，雙手捧著茶杯湊到鼻尖前輕嗅了一下。感覺一股淡雅的芳香通過鼻孔進入胸腔，感覺渾身舒適，精氣神似乎都提高了不少。讓他都忍不住閉上眼睛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就這麽閉著眼睛抿了一口茶，感覺入口生津，但卻整個口腔都被一股濃鬱的苦澀味道所充斥。可當你把它咽下喉嚨之後，卻又感覺一股甘甜沁入心扉。
這種妙不可言的感覺，讓步楓忍不住睜開眼睛又喝了一小口茶，確定自己的感官沒有出現錯誤的判斷之後，臉上才露出詫異的神情。
白老爺子把步楓的舉動都看在了眼裏，在一旁笑道：“這茶比起你爺爺的極品大紅袍怎麽樣？”
“白老你這倒把我問住了，我就是個俗人，喝茶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渴。你讓我品出這茶和大紅袍的區別，我還真做不到。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口渴的時候它和大紅袍擺在我麵前，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它。因為它比較能解渴。”步楓微笑著說道，絲毫沒有覺得自己不會品茶而羞愧。
白老爺子被步楓這話弄得一愣，隨即哈哈的笑道：“好小子，你可不是俗人，你是個妙人！在大家都想方設法抬高自己品味的潮流下，你卻直言不諱自己是俗人，這還不是妙人是什麽？不過你的選擇我很讚同，我這茶其實就是我家鄉茶園裏的無名茶種，被我移了幾株在院子裏，每年親自摘茶親自炒茶。雖然比起什麽雨前龍井，極品大紅袍來的要賤，可誰要是拿十斤極品大紅袍來跟我換這一斤無名苦茶，我還真不會幹。從小喝的這個，喝別的就覺得索然無味。”
經過和步楓的交談，白老爺子對步楓的表現很是滿意。心裏也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如果不是自己和步家發生的那些事，讓他做自己的孫女婿該多好啊。好多年沒有遇到過這麽對自己口味的年輕人了，誒，造化弄人呀。
步楓隻是笑了笑，並不答話，又喝了一口茶，才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對於白老的茶這麽普通，步楓也不感覺到意外。人的品味是千奇百怪的，有的喜歡極品雨前龍井，極品大紅袍之類有價無市的名貴茶。
但有的人卻獨好很平常的茶葉，比如蘇三金喜歡喝花茶，白老爺子這樣的神仙級別人物喜歡喝家鄉的苦茶。或許他們喝的並不是茶，而是一種情。
和白老爺子的簡單接觸，步楓更加堅信自己能夠成功說服他脫離孫葉聯盟了。因為他覺得白老爺子並不是一個壞人，一個有戀舊情懷的人，再壞能壞到哪去？
白老爺子端起茶壺給步楓續了點茶，才似是不經意的問道：“你今天來該不會是單純為了和我這老頭子探討喝茶經的吧？”
“白老英明，我今天來的確是有一件正事要跟您商量。”步楓微笑著說道。
白老爺子眼神中閃現一抹讚賞之色，才淡淡的說道：“你倒是說說看，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麽。”
“白老，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就直說了吧。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勸你退出孫葉聯盟。”步楓正色道。
既然步楓已經把話攤開了，白老爺子也沒有打算繼續裝下去，對著旁邊的步雪慈祥的笑道：“棠棠，樓下院子裏的月桂花開了，你帶你萌萌姐下去賞花吧。”
“可是……”白棠有些為難，她不願意離開這裏。自己留在這裏，就算自己爺爺和步楓談崩了，也可以打個圓場。可自己一旦離開，這一老一少在書房裏打起來，自己也是鞭長莫及啊。
喬萌萌卻先站了起來，笑著對白棠說道：“棠棠，帶姐姐去看看月桂花開的怎麽樣吧。”
喬萌萌的大局觀絕對是步楓所有女人中最強的那一個，這一點即使同樣是出身豪門望族的白棠都趕不上。她知道白老爺子和步楓之間接下來的對話，是代表著兩個兩個大家族的對弈。即使她是步楓的女人，白棠是白老爺子的寶貝孫女，也是不方便在場的。
既然喬萌萌都發話了，即使白棠心中有諸多不願，也隻好起身跟隨。
兩女出去之後，輕輕的把門給帶上了，即使喬萌萌在步楓麵前總是喜歡大大咧咧的，可並不代表她是個不識禮數的人。
書房裏隻剩下步楓和白老爺子的時候，白老爺子才苦笑著對步楓說道：“步楓，我可以叫你小楓嗎？”
“您是長輩，當然可以這麽叫我。”步楓微笑道。
“好，那我也就不矯情了。小楓，你覺得這件事情還有必要商量嗎？又或者是你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餘地？”白老爺子拿起茶幾旁的一盒特供熊貓，抽出一隻遞給了步楓，自己也點上了一根，臉上布滿了苦澀和滄桑。
“您為什麽覺得沒有必要商量，沒有別的選擇餘地呢？”步楓沒有直接回答白老爺子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回去。
隨後也點著了煙，深吸了一口。感受了一下特供熊貓的香醇，忍不住暗歎了一句，果然比自己那十塊的中南海要好抽，看來以後要從老爺子那多撈點特供煙，偶爾享受下好東西，也是一種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嘛。
但你要是讓他從此把十塊一包的中南海拋棄，他還真做不到。習慣那種口感了，再換不是件容易事。其實他跟白老爺子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有戀舊情懷，區別在於步楓同時還喜新。
“小楓，或許你爺爺沒有跟你講過我和他之間的問題吧。今天我就跟你講講當年的事情吧。”白老爺子也學著步楓的樣，深吸了一口煙，似是想用尼古丁來麻醉下自己。
雖然他也認為當年的事情步楓的爺爺或許選擇了遺忘，但他還是決定要跟步楓說出來。因為步楓有權利知道這一切，更重要的是，這事情並不是他不說就成為秘密了。
即使自己不說，步楓的爺爺不說。孫崢嶸那老狐狸為了斷自己的後路，也絕對會說出來。況且這些事情已經壓在他心裏二十多年了，也讓他心裏承受了二十多年的折磨，說出來了，或者會好受一點。
“願聞其詳。”步楓淡淡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來，可當中的細節還是不清楚。
“小楓，其實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爺爺，更對不起你那已經過世的父親。當年孫崢嶸他們對你步楓使的那些小動作，我是知情的。但我卻為了自己，為了白家，沒有揭發出來。害得你父母英年早逝，害得你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害得你成為了個孤兒，從小在民間長大。我愧對你爺爺叫我的一聲老弟，愧對你父親叫我的一聲白叔，更是不敢奢望你會叫我一聲白爺爺。”
說到這裏，饒是白老爺子身份顯貴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而步楓則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因為這些都是他清楚的。這些也僅僅隻能說明白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不厚道人品不好，卻也不能說他有多大的罪過，況且老爺子也說了這是孫崢嶸的陰謀，即使當時白老爺子把真相說出來，也不會對結果有任何的改變。
當年的事情歸根結底就是大勢所趨，無力回天！非得把自己父母的死怪罪到白老爺子的身上，其實就是一種偏執狂的錯誤觀點。
況且白老爺子能夠為了這事承受那麽多年的內心煎熬，足以證明他骨子裏不是個壞人，良心尚存。
白老爺子掏出手帕抹了一把淚水，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來，你爺爺並沒有打壓報複我，卻讓我覺得更是難受了。二十多年來我甚至都沒有跟你爺爺說過話，即使見麵了也是刻意回避，並不是我白正陽得勢了就翻臉。全是因為每次看到他，我心裏就會難受，就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呀。”
“你的出現，我是高興的。至少被我間接害死的步家侄子沒有絕後，他還有後人活著。”說到這裏，白正陽歉意的看了步楓一下，隨即才悲戚的說道：“可即使我有愧於你，有愧於步家，卻也不得不再一次做個我不願意做，卻又不得不做的決定。跟孫崢嶸那個老狐狸合作，一起對付你們步家。”
即使聽到這裏，步楓也沒有打斷白正陽的話。他明白隻有聽完這個故事，才能找出白老爺子和孫葉合作的原因。隻有找出問題的所在，才能對症下藥，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我現在已經是身不由己了，錯一步就隻有步步錯下去，明知道孫崢嶸設下了個圈套在等我，卻也隻能大步往前跳。因為現在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著整個白家嫡係旁係上百口子人的包袱。我有時候甚至想過，我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隻要你們願意放過我的家人，我都可以在你和你爺爺麵前自裁謝罪。這樣我也省的繼續去承受良心的折磨。”
“但我們都不是普通人，我不敢死！因為我死了，白家就會倒，白家倒了，白家上百口子人就完了，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完蛋。做錯事情的是我自己，他們不應該受到報複。如果步家現在還是你爺爺做主，我肯定會繼續選擇中立。但現在你爺爺把步家交給你了，你的殺氣太重，讓我坐立不安哪。”
“小楓，我現在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還會覺得我們之間有商量的餘地，還會覺得我能退出嗎？”白老爺子苦笑道，他覺得步楓今天之所以會來當說客，肯定是因為對當年的事情不知情。現在自己把一切都告訴他了，他就算不當場翻臉，也會扭頭就走，然後準備和自己決一死戰。
這些結果，在白老爺子準備說出一切之前，就已經想過了。但他並不後悔把一切告訴步楓，反正讓他早知道和晚知道結果都會是這樣，說開了反而痛快了。
即使這一次的博弈自己輸在了步楓和步家手上，即使最後白家還是倒了，白老爺子也認命了。畢竟他已經反抗過了，即使結果不如人意，也沒辦法了。他能做的隻是盡人事，剩下的結果會如何，他就隻有聽天命了。
但讓白老爺子意外的是，步楓並沒有立刻暴走，甚至都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隻是很從容的說道：“白老，你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嗎？”
如果步楓再多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見太祖吧。”白老爺子或許都不會意外，但偏偏步楓沒有，隻是平靜的看著他，希望他給出回答。
這讓白老爺子忍不住詫異的反問道：“這些難道還不夠？”
怎麽步楓的表現跟自己想象的會有那麽大的區別？甚至跟孫崢嶸，這個和步楓有過衝突的人現身說法的都不一樣。孫崢嶸嘴裏的步楓行事風格凶殘狠辣，態度傲慢無禮。
可自己看到的步楓卻是成熟穩重，處事沉著冷靜，待人態度不卑不亢呀！難道自己又一次被孫崢嶸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