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渭水之戰（十一）
“將軍，鹹陽方向有一隻突厥部隊正在潰逃，朝我們這邊來了！”
“有多少人？哪方麵的部隊，建製如何？”
“大概有一萬多人，從其來的方向判斷，應該是與大同道行軍決戰的突厥左翼大軍，其身後尾隨著大同道行軍的騎兵，不過人數不多，大概一千不到，此軍主將正在收攏殘軍，小人看到的時候其前軍，中軍，後軍，兩翼的部隊已經初步成型！”
蘇定方微微一皺眉，這支部隊之所以會潰敗，絕對不是李道宗正麵擊潰的，大概率就是左翼主將收到了突厥主力潰敗的消息，受驚之下害怕大唐主力殺過來，所以才會倉皇逃竄，一旦他在逃跑過程中重新整軍，這一萬多的騎兵將會對沿途造成巨大的破壞。
要知道，李承道雖然下令金河道柴紹所部在雍州迎擊突厥主力，擋住突厥主力的北逃之路，並州都督徐茂公所部在慶陽構築阻擊線，定襄道馮立所部在靈州最後狙殺突厥有生力量，在幾百公裏的縱深上布下整整三條阻擊線。
但也僅僅三條防線，而且主要目標是突厥主力大軍，像左翼這樣一萬多人的部隊，三條防線的唐軍不可能花太大的精力，如果為了這一萬多人，放掉了突厥主力，誰能承受得了太子的怒火。
而不被唐軍關注的這一萬多突厥人，一旦肆無忌憚地破壞起來，整個大唐腹地都會遭殃。
必須擊潰他們！
“傳令，狙擊這支突厥部隊，隻擊潰，不追殺！”
“是！”
蘇定方抽出馬槊，斜斜指著地麵，他身後，所有龍騎兵受到命令後都有序地排列開軍陣。
蘇定方眯著眼，看向突厥人來的方向，此時，遠處已經出現三三兩兩的黑點，這支潰軍馬上就要到了。
他之所以想要在這裏狙擊這支一萬多人的突厥部隊，不讓他們形成建製固然是重要目的，但蘇定方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在實戰中，親自檢驗下這支部隊的真實實力。
他們真的有李承道口中那種碾壓所有冷兵器部隊的實力嗎？
……
“酋長，前方發現唐軍騎兵！”
潰逃的突厥左翼大軍一開始發現遠處的龍騎兵時，大驚失色，但等看到這些唐軍排開的陣勢後，卻又大喜過望。
“傳我命令，衝過去！”
為首的將領一咬牙，眼中露出一絲凶光。
擋在他麵前的唐軍很奇怪，他們隻有三四排的縱深，但橫向上卻很長很長地延展開來，所有人騎在馬上，呈一條直線排開來，這樣的軍陣，隻要衝過去，後麵就是一片坦途，真的不知道唐軍的主將是什麽腦子，比起之前李道宗的大同道行軍差遠了。
跟在突厥人身後追擊的李道宗自然也發現了前方的異動，他舉著望遠鏡遙遙看了一眼。
“是龍騎兵！”
李道宗深吸一口氣，他是親眼見過龍騎兵的厲害的，也知道這支部隊是李承道嫡係中的嫡係，遠遠不是大唐其他部隊可以比擬的。
但演習是一回事，真正的實戰是另外一回事，李道宗雖然知道燧發槍的厲害，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龍騎兵列陣，從古到今，從未見過有軍隊不要縱深，直接一字排開這樣的陣列。
“進去了！”
李道宗舔了舔嘴唇，最前方的突厥人距離龍騎兵隻剩下300步，這已經是擁有紙殼彈藥和膛線的燧發槍的射擊距離！
“砰，砰，砰……”
數之不盡的槍聲響起，一片煙霧從龍騎兵陣營中冒出，一排排的突厥騎兵倒下。
“射擊！射擊！射擊！”
一千龍騎兵呈三輪交叉射擊，中間停留的間隙非常短，全力狂奔的突厥騎兵抽出彎刀和弓箭，不斷衝入這個死亡距離。
而燧發槍部隊兩側，兩千百戰老兵已經高高舉起神臂弩，遙遙對準突厥人，隻等他們衝入150步的弩箭射程。
耳邊是連綿不斷的槍聲，頭頂是不斷升起的灰色煙霧，眼前是不斷倒下的突厥騎兵。
到最後，這些老兵都開始不斷用眼角餘光瞥向身邊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用浸蘸油脂的鹿皮手套取出腰間的紙殼子彈，送入燧發槍，扣下扳機，煙霧升起，然後再繼續同樣的一**作。
在第一排射擊完成，準備取子彈之時，第二排開始射擊，第二排射擊結束，第三排開始，周而複始，連綿不絕。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這短短的三百步範圍內。
隻要一盞茶的時間，全速衝擊的突厥騎兵就能衝到這支唐軍麵前。
隻要衝進100步，突厥人就能彎弓搭箭，用它們從小練就的神射術反擊這支唐軍。
隻要衝進20步，一萬多全速衝鋒突厥大軍就能用手中鋒利的彎刀，把這支唐軍踏碎在鐵蹄下。
但就是這三百步的距離，變成了天塹。
正如1200年後那場大戰一般，幾萬視死如歸，不畏死亡的蒙古戰馬和韃靼騎兵，碰上了連主力都不是，隻是殖民部隊的八千火器部隊，用幾千人的代價，換來了對手僅僅個位數的傷亡。
同樣的，這場冷兵器與熱兵器的戰鬥提前了1200年，發生在大唐這片土地上。
突厥人驚呆了，李道宗目瞪口呆，連蘇定方都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一麵倒的大屠殺。
突厥人的傷亡已經超過了1000，但己方的陣地竟然沒有受到一絲攻擊，唯一受傷的幾個龍騎兵還是因為槍管炸膛而造成的。
“哈哈哈，哈哈哈……”
“天佑我大唐！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蘇定方哈哈一聲大笑，馬槊一揮，帶頭衝鋒，兩千百戰老兵緊隨其後，殺向被打懵了的突厥大軍，每個人眼中都滿是火熱。
此時整個突厥萬人大軍已經被巨大的傷亡和未知的恐懼擊潰，他們重新聚攏起來的那一點脆弱不堪的軍心，在龍騎兵的屠殺下，支離破碎。
“衝！”
李道宗從震驚中醒過來，此時的突厥萬人大軍完全被打散，原本還聚攏在一起朝北方潰逃，現在恐懼下，突厥人開始朝四麵八方漫無目的逃跑起來，哪裏還有一點章法。
此時不撿這些唾手可得的軍功，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