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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賜死

  “韓仲良小兒誤國!”


  兵部,一聲悲鳴發出,李孝恭一掌拍在桌上,憤怒地把桌上的硯台筆墨橫掃一空。


  底下的各大將領同樣臉色鐵青,所有人都握緊了拳頭,臉上充滿了濃濃的悲意。


  桌上,一份染血的戰報正安安靜靜躺在上麵。


  八月十六日申時,左武衛被突厥前鋒圍堵,困於武功城外十裏,牛進達率全軍連夜構築防禦體係。


  八月十七日未時,校尉牛升官帶300騎兵大破突厥斛薩部,斬敵700餘,斬首斛薩部族長阿裏代伊,牛升官重傷昏迷。


  八月十七日申時,突厥總攻,不顧損傷,強衝左武衛環形陣,戰馬和突厥人的屍體填滿了溝壑,衝破了臨時搭建的泥牆和鹿角,衝進長槍陣,雙方進入殘酷的白刃戰。酉時,太陽落山,雙方幾乎無法分辨敵友,突厥鳴金收兵。至此,左武衛得到一絲喘息之機,此戰左武衛戰死2000人,突厥死亡1600人左右。


  八月十八日子時,武功城守將韓仲良親率3000士卒借著月光接應左武衛,被突厥斥候發現,在韓仲良出武功城5裏後,突厥1500騎切斷韓仲良部回武功城的退路,韓仲良部被包圍。


  八月十八日卯時,天色微亮,無險可依的韓仲良部被突厥騎兵圍殺,除了韓仲良率親衛死侍衝出包圍圈外,3000士卒全部被屠殺。


  八月十八日巳時,經過休整後的突厥騎兵再次圍殺左武衛部,左武衛部經過3個時辰的浴血大戰,大將軍牛進達力竭戰死,左武衛全軍戰死,無一人投降。


  八月十九日,失去主帥與3000守軍的武功城破,突厥大軍進城,慘絕人寰的屠城開始……


  “韓仲良呢,本帥要去殺了他!”


  李孝恭雙手撐在桌案上,喘著粗氣,麵目猙獰,通紅的雙眼欲擇人而噬,武功城可不是邊陲小鎮,而是處在關中平原腹地啊,是長安西麵的門戶。一旦武功城破,整個渭水以北,高陵地區將完全暴露在突厥的鐵蹄下。


  而造成這個危機局麵的罪魁禍首就是冒進的韓仲良。


  在場的所有將領恨不得生食其肉!


  “回尚書大人,韓仲良衝出突厥包圍後,受了重傷,逃回長安後,正在中草堂治療。”


  說話的是左屯衛大將軍程咬金,隻見他死死咬著牙關,須發怒張,武功城內守將有不少是他好友,牛進達更是他至交,現在好友身死,至交也以身殉國,他怎能不氣。


  不僅氣突厥的殘暴,更加氣韓仲良的愚蠢。突厥作為對手,無論做什麽都無可厚非,如果是他程咬金麵對突厥手無寸鐵的牧民,同樣不會手下留情。但你韓仲良,就因為這個愚蠢的舉動,直接造成了武功城內守軍團滅,武功城內百姓被屠殺,這已經不是一聲簡單的判斷失誤可以解釋的了。


  幸虧程咬金年紀上去了,養心功夫愈盛,已經能沉得住氣。要是換做以前瓦崗軍的時候,他必定拿起雙斧殺進中草堂,把韓仲良活劈成兩段,為3000將士以及武功城無辜的百姓報仇。


  正當眾人怒不可遏的時候,兵部門外,雨化田疾步走來。


  兵部眾將一見是雨化田這個喪門星,頓時都閉起嘴巴,而雨化田也不愧他喪門星的綽號,陰沉著臉環顧一圈,整個兵部溫度似乎都降低了一線。


  “太子令,武功城守將韓仲良丟失武功城,害數萬百姓性命危在旦夕,著令兵部即刻削去韓仲良所有軍職,打入死牢,罪在不赦,立即——賜死!”


  此話說完,整個兵部靜悄悄落針可聞,眾將的心情異常複雜。


  雖然大家都痛恨韓仲良,但韓仲良可不是簡單人物,他父親韓紹,隋朝時期曾任太仆少卿,家族成員遍布隋朝官場,母親更是和隴西李家沾親帶故,是不折不扣的關隴貴族。


  韓仲良本人武德初就為大理少卿,受詔與郎楚之等依《開皇律》修定法令條文,時以為便。至武德九年,位至刑部侍郎、武功都督府長史,一路平步青雲,如果不出這檔子事,再過個幾年,升任刑部尚書幾乎是板上釘釘,之後就能往中書省的位置上望一望了。


  這樣一個背景雄厚的大佬級人物,在已經逃回長安的前提下,太子竟然說殺就殺,直接賜死,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要知道李孝恭雖然被李承道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也不過比韓仲良高一級而已,他雖然嘴巴上喊打喊殺,說什麽要殺了韓仲良。但他真的敢去動韓仲良一根汗毛試試,保證第二天就有無數彈劾奏章上來。


  “太子令,武功城破,渭水以北高陵區麵臨北部頡利主力和西部突厥前鋒騎兵的合圍,已危在旦夕,著兵部立即著手撤退高陵區唐軍,全線收縮防禦圈,依托渭水進行第二梯隊防禦。”


  “另著左屯衛大將軍程咬金與有右武衛大將軍秦瓊立即率本部人馬渡過渭水,掩護高陵區唐軍撤退!不得有誤。”


  雨化田說完,見沒人答話,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而李孝恭同樣轉頭看向程咬金和秦瓊兩人。


  程咬金和秦瓊兩人麵麵相覷,沉默下來,最後秦瓊皺了皺眉回道。


  “出兵之事乃兵部決定,太子怎可隨意插手……”


  “秦大將軍,你敢反抗太子令?”


  雨化田聲音陰冷,目光如毒蛇一般在秦瓊和程咬金兩人身上遊走。不過秦瓊和程咬金是何許人也,當世悍將,隨秦王李世民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物,豈會被小小雨化田的殺氣所影響。


  兩人恍若未覺,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轉頭看向李孝恭,隻等這位新上任的兵部尚書的意思。


  李孝恭並沒有說話,同樣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


  六目相對,李孝恭這個樣子,屋內所有人都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就是我李孝恭的意思,就是兵部主事人的意思。


  那還有何話可說呢?


  何況這個掩護高陵區唐軍撤退的命令並沒有什麽好質疑的,在大唐丟了武功城後,突厥主力就可以從慶陽長驅直入,不日抵達涇陽,而攻下武功城的突厥前鋒也會東進,兩股突厥勢力將會在涇陽匯合成一股。


  如果唐軍不想在涇陽城和突厥來一場決定兩朝國運的大戰的話,渭水將是最合適唐軍防守的天然防線。


  而為了防禦突厥騎兵的突襲,讓高陵區的唐軍能順利後撤,必須得有悍將把手渭河岸邊,抗住突厥人的進攻。


  現在李承道之所以要派兩員悍將,原因是如果隻派一員,那這支防守部隊隻能被動防守,一旦他們主動進攻,就沒人能保護撤退部隊。


  或許你會說怎麽不讓撤退部隊自己分出一部分人預防突厥進攻呢?

  那更慘,到時候邊打邊撤變成一麵倒的大潰敗,那真的老天爺也救不了唐軍了。撤退的部隊是沒有士氣可言的,是絕對不能參加戰鬥的,他們唯一的使命就是撤離到渭水南邊,然後重新整軍。


  但這樣的撤退法對左屯衛和右武衛將會非常危險,首先兩衛必須到最後時刻才能撤退的,如果進攻的突厥騎兵太多,一旦兩衛在上船前被突厥合圍,身後是茫茫渭水,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上船,都被突厥主力合圍了,你還不讓船先開走?難道讓敵人搶了船渡河嗎?

  所以在接到李承道這個命令後,程咬金和秦瓊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自己兩人和牛進達都是秦王一係的,現在牛進達已死,兩人又被派去執行這種危險的任務,不得不令人懷疑東宮的動機……


  但懷疑歸懷疑,兩人能反抗嗎?答案是不能。


  你們不聽太子令姑且可以說不合規矩,但現在李孝恭明顯站在東宮那邊了,你們難道還能不聽頂頭上司的將令?


  信不信總動員下的太子直接下令東廠動手抓捕!到時候死的就不是你程咬金和秦瓊兩個人了,你們兩家從上到下都可能被一起下獄,理由都是現成的--總動員令下,中書省擁有對用於戰爭的所有人力、物力、財力進行統一指揮的權力。


  而現在中書省的話事人是誰?


  裴寂,竇威已死的情況下,中書省已經沒有中書令了,而李承道已經正式入主中書省!

  “末將得令!”


  “末將得令!”


  程咬金和秦瓊兩人齊齊接令,目光逐漸堅毅,朝外大踏步走去——既然沒得選擇,那就隻能拚命去完成了!

  隻是掩護撤退而已,兩人隨秦王南征北戰,敗宋金剛,滅王世充,斬殺竇建德,擊潰劉黑闥……大大小小戰鬥不計其數,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又有什麽可以讓兩名殺神畏懼的!

  ……


  程咬金和秦瓊已經下去準備出兵,而此時的中書省,李承道正麵無表情地聽著雨師妾的匯報。


  “太子殿下,武功城被屠城後,突厥人正押解著一批幸存的武功城百姓往涇陽進發,人數大概有兩三萬人……”


  雨師妾小心翼翼地匯報著,眼睛時不時看李承道一眼,似乎想從後者的表情中揣摩出李承道內心的想法。


  不過令她失望了,李承道聽到消息後,隻是眼睛微微一眯,臉上依舊麵無表情,古井不波。


  “據往日的經驗來看,突厥非常有可能押解著這些平民當做先頭部隊,給他們一些大唐部隊的武器,強迫他們來攻城,有些甚至連武器都不給,讓他們空著手來。突厥人會有督戰部隊在這些百姓後麵,如果百姓不願上前,就會被當場射殺!”


  “但如果我們不去阻止的話,這些人肉部隊就會按照突厥人的指示清除障礙物,搭建雲梯來攻城……突厥人完全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就是讓這些大唐百姓來消耗我軍的士氣和箭矢的。”


  “按照以往的經驗看,有一些突厥精銳士卒會混在這些俘虜中,如果我軍敢打開城門救這些百姓,或者不忍下死手殺他們,突厥騎兵就會在後麵掩殺過來,這些混在百姓中的突厥精銳也會趁著兵荒馬亂,伺機打開城門。”


  雨師妾說完,李承道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她下去。接著徐厚釗捧著一疊厚厚的報表進來。


  “徐厚釗,鐵質高橋馬鞍和馬鐙都已經全麵列裝各騎兵部隊了嗎?”


  徐厚釗剛一進來,李承道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回殿下,馬鞍和馬鐙都用的水力衝壓技術,效率很高。總動員後,馬鞍廠和馬鐙廠全力生產,因為材料和人工都很充足,加上之前的庫存,目前鐵質高橋馬鞍總數已達3萬套,馬鐙庫存4萬套,已經全部裝備長安城內騎兵,剩餘的已從八大水係分批送往各軍列裝,隨行有經驗豐富的裝配工人,殿下不用擔心。”


  徐厚釗見李承道臉色有些不對,也就不寒暄了,直接進入正題。


  “好!”


  李承道握著拳頭在手心重重一錘。


  “來人,傳令給李孝恭,讓他下令所有唐軍騎兵全力熟悉裝備新式鐵質高橋馬鞍和馬鐙後,在運動戰上的騎射!十天時間,我隻給他十天時間!”


  李承道站起來,眼中掠過一縷精光,整個人的氣勢攀上一截。


  在沒有鞍鐙的時代,騎兵需要騎跨於裸馬的背上,僅靠抓住韁繩或馬鬃並用腿夾緊馬腹使自己在馬匹飛馳的時候不致摔落。但這種方式是很不可靠的,首先是長時間騎馬容易疲勞,同時在奔跑的馬背上也難以有效地使用弓箭,而在近戰中,騎手無法隨心所欲地使用刀劍和長矛,劈砍或刺殺落空、雙方兵刃的撞擊等都隨時會令騎手從馬上滑下。


  因此這一時期騎兵除速度占優外,其戰鬥力是遠不如腳踏實地的步兵的,所以在騎兵到達目的地後,往往下馬作為步兵投入戰場,亞曆山大時代的馬其頓騎兵就是如此。


  弓箭是突厥和大唐騎兵最重要的作戰武器,它的使用也受到馬具的嚴重製約。沒有馬鞍的時候,在奔馬上射箭極為困難,因為騎手一邊要雙腿使勁夾住馬腹並保持平衡,一邊還要雙臂用力拉開弓並盡量使射出的箭命中目標,即便是自幼生活在馬背上的遊牧民族,這一作戰方式也是非常低效且難於實行的,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停住馬射箭或幹脆下馬發射。


  所以突厥人發明了原始純木質馬鞍和用皮革、麻纖維製作的馬鐙(或者說隻是一種“綁帶”而已)。由於無論突厥原來放牧地還是途中經過的地域,多半是稀樹草原和沙漠,缺乏樹木,這就限製製作木質馬鞍的數量,僅僅隻能供貴族和作戰士兵使用;同時在需要將供應不足的木材用於製造馬鞍和弓的情況下,也不大可能再改進製造木質雙馬鐙,至於主要用於打造武器的金屬則更加缺乏,用其製造馬鐙更加不可能。


  當馬鞍投入應用後,它給予騎手一個縱向的穩定作用,使其可以在飛馳時向前方射箭,但由於橫向上缺乏馬鐙,導致無有效支撐,朝左右方向甚至轉身向後射箭時仍然容易跌落,是很危險的。


  綜上所述,培養出一個合格的騎兵代價是非常高的,即使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突厥,還是有很多人隻用得起非常簡易的原始馬鞍,馬鐙僅僅裝備了很少的將領而已。


  這些突厥騎兵的出戰,也變得非常危險,不僅要麵對敵人,還要注意自身,一個不小心跌下馬,那就真成了落地成盒了。


  李承道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玄武門之變後就開始大量儲備製造馬鐙和馬鞍,為接下來的大戰暗暗做準備。


  而且他製造的不是突厥那種原始的木質馬鞍和馬鐙,而是直接采用的鐵質高橋馬鞍和鐵質雙馬鐙。總動員之後,李承道甚至派幾千上萬人三班倒不間斷製作,目的就是為了扭轉唐軍和突厥在騎兵上的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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