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民族
種子已經種下。
李承道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從悲涼轉換成了憤怒。
“你們告訴我，你們是選擇去做一個用生命來扞衛尊嚴的大唐猛士，還是一個奴隸？！一個跪在那些茹毛飲血的野蠻人腳下的奴隸？！”
這句話落地後，整個詩會已經完全沸騰起來。
所有人，不僅僅是經受過幾十年教育的才子佳人，還有跳舞的歌姬，奏曲的樂師，甚至端茶遞水的侍從，幾百號人，每一個人都義憤填膺地握緊拳頭，發出憤怒的吼聲。
“我們不願意做奴隸！”
“我們要用生命來扞衛尊嚴！”
“大唐萬歲！大唐萬歲……”
“殺了突厥人，突厥人都得死！”
“我要棄筆從戎，我要殺了那些畜生！”
……
整個場麵已經完全混亂不堪，開始不斷有人竭力怒吼，不知不覺中，整個會場已經被李承道完全調動起來。
“我們不為奴役而戰！我們不為殺戮而戰！我們為尊嚴而戰！我們為了大唐的榮耀而戰！我們不是牛馬，我們不是兩腳羊，我們是人！是從來沒有屈服過的大唐人！”
李承道站在台上，六百多雙眼睛同時看著他，看著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青年！連顏複和王通也目光火熱，雖然他們沒有像年輕人一般怒吼出聲，但從座位上站起來的身影，微微發顫的胡須，以及緊緊握住的拳頭可以看出，兩人心中同樣不平靜。
“我的同胞們，大唐萬歲！大唐人民萬歲！”
李承道在台上用力揮舞著拳頭，狀若瘋狂地揮舞著拳頭。
“你們有人或許要說：我需要一條活下去的路，每天一碗米飯就夠了，我不想管大唐還是突厥，那些距離我們太遠了，我在意的是今晚吃什麽，住哪裏，冷不冷，餓不餓。”
李承道紅著眼睛指著人群中的歌姬，樂師以及地位更低的侍從。
“是的！你們的說法很對，生活充滿了困苦，能平安得活著已經夠艱辛了……生活實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人世間還有一種東西比生活，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尊嚴！”
李承道又轉向張二河，程棟，崔仁師，以及場中所有穿金戴銀，風度翩翩的才子佳人。
“而你們，從小含著金湯勺出生，每天錦衣玉食，生活上完全不用擔心。但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長安城中的那些突厥人，甚至連高麗人，吐蕃人，黑水靺鞨人，契丹人……這些穿著惡心的羊皮襖，長滿虱子的野蠻人，他們是如何居高臨下看你們的？他們看你們和看牛羊有什麽區別！這是恥辱，是我們整個民族的恥辱。”
“隻要陰山上空一日還飄揚著突厥的旗幟，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隻要那些突厥人在大唐的土地上橫行霸道，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隻要在中原的版圖上，這個叫大唐的國家隻會奴顏婢膝，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隻要其他國家的人，在聊天的時候說到大唐這個字眼的時候會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
李承道怒吼著。
“別人欺辱我們，哪怕是最弱小的民族也來踐踏我們，欺負我們的子民，掠奪我們的女人，我們隻會叫著：我們表示強烈的憤慨和抗議，這樣的人，是沒有骨頭的！這樣的人，是低賤的！我們應該用鋼刀戰馬的震耳欲聾聲讓敵人顫抖！我們應該碾壓他們的尊嚴、生命，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一群隻知道抗議的懦夫！”
“你們要記住，一個隻懂得抗議的國家，是一個沒有骨頭的國家！一個隻懂得抗議的民族，是一個沒有骨頭的民族！當我們的尊嚴、領土、食物、生存空間都遭受踐踏的時候，還不知羞恥的抗議，我們是不需要的！你們最後也會拋棄！”
李承道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說著，沒人注意到，他說的話有一些已經是大逆不道，其罪當誅了。隻要去報官，說這種話的人立馬就可以鋃鐺入獄。但這個時候，卻沒人能注意到這些，這就是一個人的人格魅力，在已經被煽動起來的氛圍中，所有人都是其中一份子，濤濤洪流中，已經沒有個體，群體的意識會磨滅個體的意識，然後深深植入個體的思想中，讓每個個體都覺得這是對的，本就應該如此，自己就是這麽想的，而不去思考為什麽對，對在哪裏。
“我很驕傲，在你們這些人中。這樣沒有骨頭的人，少之又少！我的麵前，是一個流著千年不屈血液的民族！這血液，曾經在我們祖先的血管裏麵流淌過，他們沒有屈服過！現在，它們在我們的身體裏麵汩汩奔湧，你們告訴我。你們願意它冷卻嗎！？”
“不！不！不！”
三聲響徹天空的怒吼，群情激奮，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揮舞起了雙手，通紅著臉，大喊著朝半空揮舞拳頭。
“能夠團結人們的。隻有一件東西--共同的榮耀。我們有雕刻在大唐旗幟上的偉大榮耀，我們會為這榮耀流盡我們的最後一滴血！在今天的大唐土地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拯救我們的祖國，隻有這份刻在我們骨髓裏的榮耀！”
“唐突之盟，是一個極大的恥辱！我們有拒絕執行它的決心和理由！我們必將拒絕朝貢給突厥！如果他們想要，那就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用沾滿我們大唐人鮮血的手去拿他們的戰利品吧。”
“做你們想做的吧！假如你們期望戰鬥，那就去戰鬥！然後我李承道就能夠看到你們是一千六百萬奴隸還是一千六百萬堅貞不屈的大唐男兒！”
“如果有那麽一天，我，李承道，舉著屬於我們大唐的旗幟衝在最前方！哪怕是戰死，我也會微笑著！我會見到那些民族榮耀的祖先們，我可以昂著頭顱，驕傲地對他們說：我，李承道，你的子孫，沒有給你丟臉，我為偉大的大唐流盡了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