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碼頭小屋
新生兒出生的消息馬上就傳遍了整個街道,人們穿著紅色的衣服從家裏出來,燃放爆竹,在大街上遊行,整個街道就像是過年一樣的熱鬧。
老李被請進了寶芝堂裏麵,周大用給他領進一個推拿的小房間,對他說道:“你在這裏稍微的等一會兒,大街上亂糟糟的,你初來乍到別因為不熟悉受到傷害。鄭大夫一會兒就過來,你稍等一會兒。”
老李等了一會兒,鄭大夫也沒過來,他其實也不著急,索性躺在推拿房的小床上打盹。
年輕人的身體比老人更有活力,神經也大條的多。如果是以前,外麵燃放爆竹,老李敏感的神經加上巡邏防火的責任感他是絕對無法入睡,。
現在他終於放鬆下來,在爆竹聲中竟然睡的格外的香甜。
老警察艾丹坐在警車上四處的巡邏,他的表情非常的陰鬱,惡狠狠的罵著:“警局這些該死的畜生,天天讓我值夜班。我已經五十四歲了,局長竟然告訴我想要拿退休金就得一切服從安排。他媽的,小艾琳不過就是把林恩那個老混蛋舉報了,至於這樣對我們嗎?”
壞脾氣的老艾丹在街道上遊逛。看到紮堆在一起的年輕人他就掏出揚聲器大吼大叫:
“小混蛋,你們抽的是不是大麻,給我過來,例行檢查。”
“小兔崽子,你到喝酒的年齡了嗎?而且酒瓶也沒用紙袋包著!給我過來。”
他在自己轄區裏這一通亂喊,就像是一隻狼狗衝進了羊群,那些年輕人四散奔逃,很快就散開各自回家了。
老艾丹喊了一通,心情明媚了很多。突然他車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急促的說道:“唐人街發生大規模槍擊事件,請求巡邏警官支援。請求支援。”
老艾丹距離唐人街不遠。“該死的。”他咒罵了一句,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配槍,打開對講機回複到:“警號t4563收到,正在支援正在支援。”
他一腳油門到底,警車一聲轟鳴,就躥了出去。
他開出去沒一會兒,對講機裏剛才那個聲音突然又響起來:“警報解除。請各支援單位回到原崗位。唐人街正在舉辦慶典,燃放爆竹。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他媽的,老艾丹罵了一句,掉頭回去了。不過他並沒有因為白跑一趟就心情不好,對警察來說,虛驚一場,永遠永遠都是最大的好消息。
老李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他側耳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爆竹聲,沒有聽出不對的地方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是我太緊張了?明明聽到剛才爆竹聲中混雜了一聲槍聲。”
老李隻能聽出54式警用手槍的槍聲,其他的槍聲他沒有聽過自然無法判斷。
槍械這方麵是老李的短板,不隻是他,所有的華夏警察差不多都是這樣。托福於華夏對槍支的嚴格管製,華夏警察不用直麵持槍的暴徒。
除非是一些邊境敏感地區,在其他城市,發生一次持槍案件可是要上全國新聞的。然而現在是米國,這裏的槍支泛濫,各種型號口徑的槍支魚龍混雜千奇百怪,加上各種槍口製動器和消聲器對槍聲的改變,除非是槍械專家,不然很難從喧鬧的爆竹聲中分辨出槍聲和所在的位置。
老李靜靜的聽了好久,再也沒有槍聲出現。他克製住了自己出門逛逛的想法。這裏已經不是自己的轄區了,他現在也不是一名警察。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午夜零點二十八,槍聲應該在十分鍾以前,零點十八響起的。
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的消息是老伴兒秀秀發來的,提醒他明天天氣預報紐約有雨。
“咚咚咚。”有人用手指骨節輕輕的敲門,聲音短促的三下之後,那人禮貌的等待著。
老李打開了門,鄭大夫站在門口,沒穿白大褂,簡單的穿著一件深色的長外套,滿臉疲憊。
他現在的樣子才符合他的年齡,五十多歲的樣子。
推拿室很小,鄭大夫也沒進屋,他先開口說道:“每次有點喜事就是這個樣子,鞭炮放個大半夜的。吵的人心煩,還弄得滿地的碎紙屑。”
老李回應道:“熱熱鬧鬧的是好事,發展的好,才有閑心慶祝。這兩年過年,咱家小城鞭炮放的熱鬧,別人以為到了伊拉克呢。”
“二十年前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家家幾百響的鞭炮,一下子就放完了。生活好了,人們才愛玩了。”
鄭大夫點頭說道:“確實是這樣的。”他打量了一眼老李,笑了笑,指了指他的眼睛。
老李伸手一摸,擦掉了眼屎尷尬的說道:“剛才睡了一覺,才醒你就來了。沒來得及洗把臉呢。”
老李接著問道:“今天晚上很忙吧,到現在才休息嗎?
鄭大夫點點頭說道:“開始接生了一個孩子,順產母女平安都都順利,後來大街上就開始放鞭炮。一個小夥子點燃了鞭炮,把打火機扔了出去,鞭炮在手裏炸了,差點炸瞎了眼睛。又送到我這裏,索性包紮縫合了傷口之後也沒什麽大礙。”
老李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不過這炮可不能放的這麽狠了。”
鄭大夫點頭道:“下周末我說說他們。明天又是一地的爆竹皮。你今天出院沒有地方去了吧?”
老李攤手承認:“我在紐約無親無故,隻能靠老鄉了。下午出院,我就打車過來了。得麻煩您給我在這附近介紹個工作。我好快攢點錢還上你。”
鄭大夫笑著說道:“我這裏還真缺人。你可以直接留在我這裏幫忙。我這裏很多都是二代移民,雖然華語耳濡目染還能說一些,但是漢字就不人士多少了。如果是繁體字或者生僻一點就更不認識了。”
“我這是中醫診所,最常用的還是中藥,都是托人從國內收集送來的。其實藥上都是中文的標識的,你應該簡簡單單的就能認出來。藥材的量很大,我需要你每次根據我給的清單去碼頭確認並且從碼頭運回來。儲存在寶芝堂的藥庫裏,之後也需要你確認這些藥的數量,是否需要重新的補充。”
老李總結了一下說道:“所以你想讓我幫忙做倉庫管理員?我願意做這份工作,不過我不會說英語。”
鄭大夫擺擺手說道:“你需要打交道的都是華人。不過這工作需要來回搬運藥材會很累。待遇的話供吃供住,時薪12美元。”
老李擼起自己袖子誇耀道:“我現在的身體可是杠杠的,搬點藥材不算什麽。薪水的話我也不懂行情,全聽你的。反正我是信任你不會坑老鄉的。”
鄭大夫說道:“你放心好了,你的時薪可比肯德基高一塊呢。不過明天早上就有一批中藥到港口,讓周大用帶著你去接收一下,你認識他了嗎?”
老李點頭道:“剛才坐台階上一起吃飯認識了。”
鄭大夫揮手說道:“洗漱的東西我這裏都有,你晚上先在這將就一下。明天白天我叫人在樓上給你收拾個房間。這是貨單,我上樓休息去了。”
鄭大夫交給老李一張紙條就走了。老李看了一眼上麵是各種各樣的藥材名字,這樣的工作確實需要一個地道的華夏人才能勝任。很多藥材根本就沒有對應的英文名字。
老李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快的就有了工作。果然人漂泊在外,就得靠老鄉。他把紙條揣進口袋,閉目養神一會就睡著了。
大街上也安靜了下來,人們結束了狂歡,回家休息。周大用卻從寶芝堂的後門出發,帶著幾個人都帶著手套、漂白粉和刷子,他們將唐人一處隱蔽的拐角上的痕跡洗刷幹淨。
早上四點,老李的門就被敲響了。周大用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顯然一夜沒睡。
老李醒了,也沒什麽東西帶著,洗了把臉就上了車。周大用發動了小貨車對老李說道:“打了一宿的麻將,你回開車不,我這兒有地圖。你讓我睡會兒?”
老李連連擺手說不,他還沒有駕照,加上也不熟悉米國的交通規則,可不敢開車上路。
一路上老李緊張的盯著路況,看著連連打瞌睡的周大用,準備他一睡過去就一腳刹車把車停住。
不過一路上周大用眼睛還是勉強睜開著的。他帶著老李到了海邊的一個小屋,說道:“接下來半個月咱們就要在這裏等著。”
老李詫異的問道:“咱們的藥材不是今天上午就到嗎?”
周大用雙手一攤說道:“因為中藥在國際上還沒有一個廣泛承認的標準。所以中藥運輸的時候要按照他們的本類而不是用途來運輸。”
“虎骨鹿茸這些藥材算是動物製品。而人參當歸這些東西又是植物的,還有一些朱砂,硼砂的又算是礦物。”
“所以每次都要好幾批的貨分別送過來,有時候等個半個月都正常。他對你非常的照顧了,其實咱們診所用的藥材大夫自己就能經管的過來,一年這樣的進貨一次就足夠了。”
“他是給你在診所強行找了個工作。”
“算是你幸運吧,這個海邊小木屋是鄭大夫自己的,冰箱裏的啤酒隨便喝。你初來乍到,這半個月正好熟悉熟悉這邊的風土人情。”
老李和周大用出城的這幾天,唐人街附近一片混亂。
三角幫的首領和他的三名親信連帶一名來自海地的“巫師”被人發現死在南城區的一件廢棄公寓裏。
他們身上有槍傷的傷口,顯然死於一場混亂的槍戰。
他們身上的子彈全部被人取出,屍體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和其他的痕跡,讓辦案的警察一籌莫展。
而警方認為嫌疑最大的就是和三角幫摩擦的唐人街的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