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跨越生死的電話
老李這邊接受著精神專家們的會診,交流不便,隨時有翻譯在一旁幫忙,所有的專家都隻能確定老李的精神狀態正常理智,除了失憶,沒有任何其他的問題。
老李想要盡快出院自然不會裝瘋賣傻,再說從一群精神專家前麵裝傻,位麵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這次給老李翻譯的人來自唐人街,是一名華裔的姑娘。因為嘴裏說著同樣的語言,她對老李格外的親切。
姑娘叫林心月,是名ABC(美國出生的華人)父母是地地道道的魔都人,跟著上世紀末的出國潮來了米國。
老夫妻在唐人街開了個店鋪,賣些傳統中式家具。
姑娘幫老李提了個建議,在唐人街寶芝堂有位中醫,叫做鄭德林先生,對付疑難雜症很有一手。
老李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是病,但是他急需一個出院證明。當然是自己的同胞更容易幫忙。
米國對華國的中醫非常的崇拜和推崇,是列在藥典裏的合法替代醫學,隻要病人同意就可以得到中醫的治療。
林心月問了老李,老李當然同意了,這幾天他看著各種各樣讓他躺進去的儀器都眼暈害怕了。
不過老李接下來就傻了眼,林心月給老李看了他在醫院治療期間的賬單,一二三四老李數了數那足足是四位數的賬單,關鍵這是米元啊,換算成華國幣又是好多錢。
顯然貝爾作為窮學生並沒有錢,抱著自己年輕力壯的僥幸心理沒有去支付高額的醫保。
這已經是半公益性質的醫院了,賬單還是如此的恐怖。米國的醫療比華國貴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老李心想怪不得之前看新聞米國流感都要死那麽多人,還是因為看不起病,買不起藥。
老李偷偷的問林心月,他想要離開醫院去華國怎麽辦。林心月又在老李的頭上澆了一大瓢的冷水。
這時候警方已經通過報社找到老李這具身體的身份了。
身體叫“貝爾.莫裏斯”是一名社區大學的學生,家裏有一個哥哥和一個母親。母親因為腦出血後遺症長期在療養院裏進行恢複治療。哥哥因為謀殺罪在監獄裏長期服役。
顯然以貝爾的現狀,他根本不能拿到華國的簽證。而且他現在身上除了欠下醫院的賬單還可能有銀行的助學貸款。加上他哥哥犯的是重罪。
林心月也受了米國文化的影響,說話非常的直白:“老李”。林新月按照老李的要求一直這麽稱呼他。“你現在的紙麵狀況就是標準的洋垃圾。別說出國了,可能連州都出不了了。”
華國的國籍除了土生土長的本國人外,是全世界最難獲得的國籍。隻有有重大貢獻的國家友人才能獲得華國的永久居住權。當然這樣政策,據老李的了解也是有原因的。
華國改革開放初期的時候,是大力歡迎國際友人來華的,然而我們以君子心開放包容,卻給了小人可乘之機。一些洋垃圾在本國混不下去,把華國當成了歡樂的港灣。
他們把米國等其他國家的一些文化糟粕帶到了華國,比如開放不負責任的戀愛觀、艾滋病還有毒品。
所以後來華國把敞開的大門關緊了一些,對來華的訪客有了一定的要求。你隻有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並且沒有犯罪的案底,或者來華留學進行文化或者經濟的交流才能獲得簽證。
老李的情緒徹底的低落了,不過他申請的中醫幫助很快就來到了病房。
來到老李病房的鄭德林醫生和老李印象中的老中醫不太像,他穿著整潔的白大褂,手裏拎著藥箱,動作情況,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比想象中的年輕很多。
德林醫生把屋裏的護工請了出去,隻留下老李和他單獨相處。
德林醫生說話很慢,字字都很清楚,語調中有種讓人鎮靜的力量:“我叫鄭德林,唐人街寶芝堂的大夫。其實我的寶芝堂就是一個小診所,聽說是同胞我才來看看的。”
“剛才外麵的幾位醫生已經給我講了你的病情,各種檢查的結果和照片我也看了。咱們都是同胞,我和你說實話。精神專家一籌莫展的事情。我也自然沒什麽辦法,咱們聊聊你的情況,我再給了開兩幅安神的藥。”
老李非常的驚訝,自己現在的形象可非常的不國人。他為什麽把自己當成同胞的呢。
他驚訝的問道:“鄭大夫,你怎麽就確定我是同胞呢,畢竟我現在的樣子。”
鄭大夫笑了笑:“小林都和我說了。除了你標準純正的口音,還有你說話的時候揮之不去文化烙印,你就是地地道道的華國人,比如我舉個例子。我唱“浪奔,浪流。”你知道這首歌接下來怎麽唱吧。我說雪姨你知道是誰吧,還有“品如”你也知道是誰吧。這些東西是學不來的。”
“小林她天天刷微博才能知道這些,所有的這些東西,你在米國是接觸不到的。她和你閑聊的時候,自然的說道這些,沒想到你都懂。你必然是在華國長大或者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的。”
老李說道:“我原以為文化認同感最重要的是來自血脈。”
鄭大夫搖了搖頭說道:“血脈是最直觀的。不過到了新大陸上又有不同了。”
“米國就是一個人種大染缸。黃、白和黑三色人種混雜居住。唐人街上跑著的小孩有很多的父母一方是華國人,但是他的膚色可能繼承了另一方。他也說華語,吃餃子過春節,我們能因為他的膚色就不承認是自己的同胞了?這實在是太狹隘了。”
老李聽著鄭大夫的觀點覺得很有道理。他是一名傳統的中醫,思想並不因循守舊,非常的包容。老李考慮著實話實說,將自己的整個經曆都告訴大夫,向他尋求幫助。
老李鄭重的對大夫說道:“其實我沒有失憶。我的本命叫做李建國。我來自”
大夫溫和的笑著打斷了老李的話:“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出名了。你說的這段話已經都登在報紙上了。你今年五十四歲,對不對。紐約先驅報上這兩天都在報道你的事情呢。”
老李尷尬了。他原計劃是保密行事的,現在已經滿城皆知了。他隻是一開始的時候搞不清楚狀況和一個電話裏的聲音說了自己的狀況,因為那人說自己是警局的才相信他的。
老李問道:“是不是一個語言專家把我的事情說了出去?”
大夫點頭道:“紐約警察向來會在通話的時候錄音的。那家先驅報每次都能有案發現場的最新報道,和警察局有關聯不稀奇的。”
老李驚訝道:“可是警察不應該。”
大夫說道:“警察不應該保護人們群眾的隱私對不對。”老李點了點頭,大夫繼續說道:“這裏可不是華國。在這裏警察隻是一種謀生的職業,米國的大多數警察可沒有奉獻精神。遇到危險他們第一件事就是保護自己。”
“因為炫耀功績把受害人的隱私泄露,或者在媒體上大肆的宣揚案件的細節在這裏可是非常常見的。畢竟那些局長的目標是從政,那獲得更多的關注才是他們想要的。”
老李不理解這樣的情況,在他的心裏,作為警察就是人民公仆,為人民服務,解決群眾困難在是放在第一位最重要的事情。怎麽到了這裏就變了呢?
不過老李也說了自己的擔憂:“你說我的事情火了,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不會被留在醫院裏做研究吧。大夫你相信我說的話嗎,我來自華國其實已經有五十四歲了。”
鄭大夫笑了說道:“把你抓了研究,那你就是想太多了。你的新聞火了,人們也隻會記住幾天的。這個國家每時每刻都有瘋子出現,你瘋的這麽理智實在是不值得研究。”
“說實話,從中醫的角度你說的話是無稽之談。借屍還魂這件事雖然一直在華國的傳說裏存在,可上下五千年的悠久曆史正史裏可沒記載一起。”
“不過從一名佛教徒的角度,我相信你說的話。一切事情都講究因果緣由,種業得果。天下沒有無道理無深意的事情。這時這裏你出現必然是有奧妙深意的。或是前緣未了斷,還是有什麽事情等著你做呢?”
“從我個人的角度,我建議你接受自己的身份。看看有什麽事情在等待著你呢。再說重活一次的機會是多麽難得。你說你已經渾身麻痹掉入深井,大概率是活不成了。浮生雖苦,自有喜樂。偷來的人生,不去體驗一下嗎?”
老李現在最記掛的還是家裏,從鄭大夫那裏借來了手機。他撥打了家裏的電話心情激動顫抖的播了出去。然而電話那邊沒有聲音,而是信號不通的忙音。
老李如遭雷擊的傻在了那裏,自己的家人和妻子是想象出來的?
鄭大夫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看撥號的頁麵,笑著對老李說道:“往華國打電話你的+86,這個國際字冠,畢竟是跨國電話。然後你還得打你們本地的區號,如果是手機號就不用。”
老李重新的把電話撥打了過去。等了一會兒,那邊終於有人接起了電話。
“喂,秀秀啊。”聽著對麵那個熟悉的聲音,是自己的老婆接了電話。他不自覺的叫了他的小名。
這通電話跨越了生死,跨越了寬闊的太平洋,跨越了年齡和人種,終於把兩個相愛牽掛的人聯係到了一起。
老李覺得這通電話打通了,讓自己現在去死也願意。
不過好人有好報,既然死裏逃生,就有更美好的生活等著他。當然也還有隱藏的罪惡等著他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