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4.其實她什麼都知道
如被電擊一般——
秦少卿的身體重重地一顫，深邃的黑眸中有剎那間的失措，甚至於連聲音中都有著掩飾不住的慌亂：「你……都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的，有這麼重要嗎？」舒思雅的聲音靜靜的：「重要的是，你真的那麼做了，不是嗎？我一直以為，我虧欠最多的人就是你，所以即使寒澈查到你在背後對付韓氏，我也要寒澈不要對你下手，因為這是我欠你的！可是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可笑，我自認為虧欠最多的人，卻是傷我最多的人！」
「這就是你的分析？！」秦少卿目光冷凝，以至於他握住手機的手都在顫顫地發抖，「所以你就要報復我？」
「是，我就是要報復你，我要你也嘗嘗那種滋味，求而不得的滋味。我也要你跟我一樣，家不成家，妻離子散！」
秦少卿明顯地震了一下，從電話那頭傳來舒思雅冰冷的話語，冰冷得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要是得不到幸福，那麼你也別想得到，我若痛十分，那我要你痛二十分！」舒思雅的聲音輕輕的，卻透過電話，重重地打擊在秦少卿的心上，帶給他一陣撕裂般的痛楚。
秦少卿的心底驟痛，眼眸中一片黯沉的顏色：「思雅，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只是想……」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么？」舒思雅死死握住手機，清澈的眼眸中有著一片空洞的麻木，「秦少卿，所謂想要嫁給你的遊戲，從來都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遊戲，局裡局外，你始終不過是一個我恨之入骨的人罷了！」
秦少卿幽黑的眼眸一片寂然。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目的了，你根本不可能會嫁給我，我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一年前是這樣，一年後還是這樣。一年前你和韓寒澈勢成水火，可是你對他的感情仍舊是無法讓我安寧，你也說過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所以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勉強么？」
「所以你就和安娜合作，寧願自己得不到，也不要別人得到——」
秦少卿的烏黑的眼眸中出現一抹苦澀：「我確實被仇恨沖昏了頭，我想要搶回你，以為只要韓寒澈消失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
心中升騰起一股絕望的苦澀——
看著這樣無垠的藍天照耀下，舒思雅忽然覺得陽光似乎刺眼起來，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想要把眼眸中那抹失望掩飾起來，然而，就在她閉上眼睛的剎那，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無聲地落下。
「是，我確實不愛你，可是你又何曾知道我的痛苦，那次看到你跌入水池中，我以為你就那樣死掉了，你知道我有多自責么？你為了我跟寒澈打架，受了傷，你知道我有多痛恨我自己么？我常常在想，如果沒有我，你的生活是不是應該更好些，如果我從來沒有出現在你秦少卿的生命里，你還是那個溫文如玉，待人真誠的秦少卿——」
淚水順著舒思雅微微透明白皙的面龐緩緩地滑落，舒思雅慢慢地睜開眼睛，眼眸中一片失望和哀傷。
「這些……你都知道嗎？」
「思雅……」
秦少卿忽然心中痛極，只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通過自己手中的手機，從舒思雅淡漠的口氣中知道她對自己的失望。
「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
舒思雅的眼眸中有著濕潤的光芒，聲音中含著咸澀的哽咽，「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把我對你的信任全部抹煞掉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呢？！秦少卿——」
她著天空，淚水從她晶瑩剔透的眼眸中緩緩得流出來……
「思雅，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秦少卿所有的願望，只不過想擁有一次擁有你的機會。即使受傷，即使是飛蛾撲火，也一直堅持著，告訴我，我的堅持是你驚恐無助想要逃避的理由嗎？」
「是！對我而言，你的愛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也要不起！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會忘記寒澈的！」
說完之後，舒思雅慢慢地放下電話……
淚水從面孔上緩緩滑落，落在地面上，手握不住那個手機，一聲巨響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電話的另一端，坐在沙發上的秦少卿，電話從他的手中掉落……
深邃的目光望天空，眼底是一片黯然，烏黑如鑽石般閃亮的眼眸彷彿瞬間失去了光彩，沉入了無際的黑暗之中。
「舒思雅，為什麼，為什麼在我和韓寒澈之間，你永遠選擇的都是韓寒澈，為什麼——」
窗外，暖暖的陽光靜靜地灑進。
秦少卿坐在黑色的沙發上，逆光中，他絕美的面容顯得格外精緻，彷彿被鑲嵌上了一層金光般。
剛剛舒思雅的話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進他的心裡。
突然——
秦少卿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銳的光芒，他拿起身邊的報紙，看著上面黑白分明的照片，還有上面泛著暗光的小字——
她在韓曼婷喬森等人的陪伴下，走向裴氏，宣布她為裴氏最高決策人，那張絕美的容顏上寫滿了絕決和冷漠，陽光照在她身上，彷彿折射出華美異常的光芒。
沒想到，她竟如此對自己的家人，不管如何裴家始終都是她的親人，可是她卻親手將裴家趕盡殺絕！
在燦爛的光亮中，秦少卿一點一點的將手中的報紙握緊，目光死死盯著照片上的那張臉龐。
「少卿，我是真心想要成為你的妻子的！」
「少卿，我會試著努力去愛你！」
「少卿，我會跟你一直都在一起！」
秦少卿低頭，看著站在陽光下的舒思雅，她的面容寧靜無波，面對著在下面烏壓壓的人群，還有那些閃爍不定的閃光燈，她安靜淡然的站立著，不受外界任何的影響。
他緊蹙起眉頭，黯沉的眸底一片冷凝的顏色。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燦爛的光芒在透明的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色彩，空氣中，有著金色的顆粒在緩緩地浮動著。
那光芒灑在秦少卿身上，給他鑲嵌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空氣中，忽然有一絲微妙的震動。
墨香的報紙上，絢爛奪目的陽光里，那張精緻美麗的面容蒼白如紙，卻清新秀麗如同晨露般，舒思雅清澈的黑眸中帶著寧靜的神氣，白色的衣裙，潔白得纖塵不染。
彷彿有一道道清澈無垢的光芒，從她的身體里散發出來，讓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就在這個時候，他手邊的電話響起——
「喂？找我什麼事？！」
「少卿，你和萱萱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媽媽很擔心你！」那頭傳來秦母關心的聲音。
「沒怎麼，就是離婚了！」
「離婚了？為什麼啊？」
「不愛了，膩了，所以就離婚了！」
那頭的話卻開始有些怒了起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膩了？你知不知道，你端木伯父有多生氣？！」
「媽，這些事我都知道，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少卿，舒思雅已經是韓家的媳婦兒，你和她根本就不可能的，你放手吧！」
「夠了，媽，我不想再聽了，就這樣！」
合上電話，秦少卿靠著沙發慢慢坐在地板上，陽光閃耀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睛里閃耀著脆弱的碎光。輕輕閉上眼，他將頭往後仰去，喉頭壓抑地滾動了一下，擠出兩個字：「思雅……」
在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舒思雅燦爛的笑臉，手不由自主的握緊，烏黑如瑪瑙般的眸子頓時變得幽暗幽暗，眼底卻緩緩流動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傷。
那種至深的悲傷，就彷彿是心被挖空，只剩下一個絕望而麻木的黑洞。
「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會忘記寒澈的！」
秦少卿深邃的黑眸中一片沉痛的色彩，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他體內一點一點的流逝掉，他堅毅的嘴唇緊緊地抿起。
但響起舒思雅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修長的手指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彷彿心臟要從那裡痛得跳出來了般。
血色從秦少卿的唇角逝去，心彷彿裂開了一條縫，痛楚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痛得徹骨。
傍晚。
林氏集團大樓的頂層。
空氣中瀰漫著花的氣息，陽光比先前開得更加燦爛了。
舒思雅坐在黑色大理石桌的後面，整個人彷彿被陽光鑲上了金邊，耀眼的光亮里卻透露出暗淡的光芒。她清亮的眼睛看著依舊蔚藍的天空。
「韓夫人，少夫人跟少爺還在還在開會，你先坐會兒。」秘書將濃郁香醇的咖啡放在桌上。
「請問他們還要開多久啊？！」
「應該還有十多分鐘吧！因為要討論一個新的開發案，應該已經到尾聲了！」秘書看著眼前這個依舊那樣美麗動人的女子，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好眼熟啊，好像今日才出現在報紙上吧！
據八卦雜誌說，她將裴家逼入絕境，而她本身竟然是裴家的人！
只是礙於她是葉依蘭的朋友，所以不好說什麼，只是她的態度卻和先前有了明顯的變化。
「你自己先在這裡等等吧，我還有工作，先出去了！」
「謝謝！」舒思雅淡淡的說道，而後卻又想起了什麼，「不好意思，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件事，等一會兒依蘭出來了，麻煩你告訴她，我去服裝店了，讓她到店裡來找我！」
「你的事情還真多！」秘書一臉的嫌惡樣，她就不明白了，雖然她長得到不錯，但是卻能對自己的家人這樣狠，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倒是真沒錯！
「謝謝！」舒思雅客氣的說道。
「不就是靠著韓夫人的名頭，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你在說什麼？！」舒思雅怒了，烏黑的眼眸中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我說什麼難道你不清楚么？」秘書淡漠地說道，「難道沒聽過一句話么？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嗎？你對裴氏所做的事可是每天的頭版頭條呢！」
「小姐，你好像只是這裡的秘書而已，你這樣同我說話，難道你不怕我跟你們總裁說一聲，炒你魷魚么？」舒思雅壓下怒氣，而後竟邪魅的笑了。
「真不要臉！怪不得別人都說你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進來的人打斷了，只見林錫陽一臉黑線，俊美冷然的臉上浮現出強烈的怒意，「住口！你不過是我公司一個小小的秘書，竟敢對我的客人這麼無禮？！」
「對不起，總裁，我……下次不敢再多嘴了……」
「這次不懲罰你，下次你會長記性么？」林錫陽狠狠地說道，他已然不是四年前那個羞澀的男子了，已經不是那個看著她會臉紅的男子了。
「林學長，算了，我既然敢做這件事，我就不在乎別人會說什麼！」
舒思雅淡淡地說道，臉上是一片釋然之色，其實她真的不怪這個秘書，報紙上將她寫得那麼不堪，別人只是說兩句，那又有什麼呢？
「好了，你下去吧！」這時葉依蘭也發話了，她斜睨著那個秘書，「下次記住，不要在背後亂嚼舌根，我們公司請你來不是要你說別人是非的！」
「謝謝少夫人！」
「依蘭，晚上上官珏邀請的宴會，你有空么？一起去吧！」
舒思雅淡淡地說道，讓一旁的林錫陽和葉依蘭心痛不已，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好啊！對了，思雅，你既然是想要來找我的，為何方才又要先走？」
「不是，我只是想……先去服裝店等你……」舒思雅淡淡地一笑。她本想用笑容來讓他們安心，而燈光卻照出她眉宇間無法抹去的哀傷。
「我和曼亭約好了！」
「那我今晚可以陪你們去參加那個晚會嗎？」許久沒說話的林錫陽看著她們，眼中露出笑意，燦爛而靜謐，讓她們無從拒絕。
「好啊！不過你們兩夫妻去，我就不和你們一道了，我去找曼亭，到時候我們再見哦！」
說著，舒思雅便轉身離去，看著淡笑的舒思雅，林錫陽和葉依蘭覺得她的背影好悲傷，這樣的悲傷，好像她隨時都會死去一般。